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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不再以父亲的身份

京兆府。

“你想不想吃?”手指粗大的狱卒端着一盘煮秋葵,瞪着他问。

姜玄虽然饥肠辘辘,却一点不想让这邪恶狱卒享受虐待他人的快感,“有烤羊腿吗?”

“呸!”狱卒啐了一口浓痰,“耶耶还想吃呢。”

姜玄坐在牢房角落脏兮兮地草堆上,“再来一碗转百刀,黄焖羊肉。嗯,再配上几根西凉大绿棒子。如果不方便的话,来一碗面糊糊也行啊。”

“找死!”狱卒只当他是在骂自己,“能吃两口就不错了,拿去。”

姜玄叹了口气,这狱卒长相太过于丑陋,满口黄褐色烂牙,还有一对绿豆眼,右半边脸全是刀疤,甚是吓人。

虽然狱卒太丑,又凶恶,姜玄还是想接过来吃一点,他挪着脚步小心翼翼地站在远远的位置,恰好二人同时伸手又不至于被对方撕扯住手臂。

狱卒笑嘻嘻地挪开盘子,“往前来一点。”

姜玄又往前挪动了一点点距离,忽然道:“你想杀我,却没牢房钥匙?”

“为何杀你?”狱卒把盘子举在他够不着的半空,“明天可不一定会有吃的,来拿啊。”

姜玄往后退了几步,他几乎确定这狱卒想要杀死自己,却碍于没有利器跟牢房钥匙,若他不幸被抓住,他会变成一堆恶心的白骨,就像这座大牢修筑以来死不瞑目的犯人一样,“我想了想,还是不吃了。”

“不吃你就等死吧。”狱卒笑的邪恶,肥胖的手指突然松开,盘子里的秋葵散落一地。

狱卒轻蔑地打量了他一眼,退至转角处,露出半边脸的伤疤,笑的渗人。只是他回过头没走几步,却发现通道台阶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人影闪烁。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往前走,随后被一只惨白大手掐着脖子凌空提起,拖入永恒的黑暗。

“丢在谢府门外。”

牢里永远没有耀眼的阳光,也没有繁星与明月,只有数盏忽明忽暗地烛台。

姜玄宁肯拿挂在秦岭树丫杈上的月明星稀来交换这种日月无光。

监牢极冷,屋顶几处有隐蔽的通风口,他看不见,但他知道它存在。他不敢沉睡,唯恐半夜醒来,而发现自己的胸膛上正插着一把锋利地匕首。

那个时候,他本当低下头颅,乖乖闭上嘴巴,但他需要把积蓄在内心的熊熊烈火释放出来,所以,他就那么做了。

脚步声,由远至近。

停在了他看不见的拐角处,“你是谁?”

......

姜府。

“陆伯,求求你。”柔娘恳请,“是我害他进了大狱,是我谋害了他,你告诉我应该做什么。”

“哭哭哭!”陆殇重重一拳砸在餐桌上,声响如雷,“柔娘,秀儿,我一下午就在重复同样的一句话,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他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姜昊似乎一副不在此间的感觉,众人吵闹,唯他静默。

柔娘极少这么恼火,冷冷望着他,“你但凡表现出一丁点儿着急的神色,我都觉得你大哥对你的付出是值得的。”

姜昊沉默半晌,木讷开口,“我能做什么?”

“混球!”秀儿尖锐的咒骂声回荡在正厅,“哥哥对你不好吗?”

“别吵了!”陆殇砰砰拍着桌子,灰白的头发略显蓬乱,“当务之急是回去睡觉,明早我想办法,都滚!”

“我不!”秀儿撅着嘴,大声尖叫,“哥哥不回来我就不去睡!”

“看来等他回来,你们需要深刻理解一下团结两个字。”陆殇第一次觉得跟女人打交道原来是这么费神的一件事,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她的牙掰下来。”

三人匆匆离去,姜家宅子,陆老儿的话一定要当真。

......

翌日清晨。

狂风肆虐,阴云密布。

永宁坊,谢府。

内院正厅内,一位脸颊多痣,鼻翼肥大、眼窝深陷的瘦高中年人,穿戴绯色官袍,正神情凝重地来回渡步。

“主人,死者被生生捏碎喉咙,其余各处,并未有伤痕。”仆役犹豫片刻,“奴见过他。”

“嗯?”谢承明眉头紧锁,冷声问,“跟谁有往来?”

“是...三郎。”

谢承明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去把他找来。”

不多时,躲在平康坊不敢回家的谢彦便被唤至家中。

“父亲。”谢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被什么人打了?”谢承明温言细语地说,“头抬起来。”

谢彦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昂着猪头一般的浮肿脸庞,恨声道,“一个平民家的小子,仗着护卫武力高强,便伤了孩儿,父亲不用担心,他已经被关押在京兆府的监牢里了。”

“他死了。”谢承明身子前倾,轻声说道。

“死了?哈哈哈...”谢彦听罢,不顾嘴角因笑的太过癫狂而撕裂的伤口,“死的好,他若不死我岂不是白遭这么大的罪。”

“他死了。”谢承明身子又往前倾了几分,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将谢彦还未吐出的话,砸得粉碎,他突然感觉背后汗津津地湿了一片。

“我替你说。”谢承明站直身子,摸着他地脑袋,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温度,“你派的人,去监牢试图杀人,却被人捏碎喉咙,连夜从京兆府的大牢里畅通无阻地送出来,然后把尸体丢在谢府门口,你要不要去看看尸体?”

“父...父亲。”谢彦再玩世不恭,此时也嗅到了极度不寻常的味道,“我以为他是个平民。”

“哦?”谢承明音调拉长,蹲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以为?”

“父亲,孩儿知错了。”谢彦身子抖得像筛子,哽咽道,“您说该怎么办。”

“族里唯你不思上进,烂泥扶不上墙,仗着谢家的威严胡作非为,但长安城是什么地方?”谢承明失神地望着黑云密布地天空,喃喃道,“以前的谢家犯错有不认错的资格,恐怕以后啊,犯错都来不及认了。”

“父亲...”谢彦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是我最后一次以父亲的身份劝你安分点,谢家不是我们父子四人的谢家,没我的命令不得出门,如果这个庞大的家族到了需要用鲜血来抵御危机的那一刻,我相信整个家族千百人都希望你的血干涸的一滴不剩,那个时候,我的身份将不再是你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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