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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两只黄鹂鸣翠柳

姜玄这一刻心乱如麻,仰首长叹。抡起地上的大刀,架在恶汉颈间。

“如果有来世,你一定要像我一样,做个善良的人。看见漂亮的男人或者女人,一定要...躲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锋利的大刀,划过恶汉的颈间,瞬时血流如注。

屋里的哀嚎戛然而止...

姜玄努力的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颤抖的手臂死活不肯如愿。

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弓和箭袋,背上背包,拎着长矛和大刀,就踉跄夺门而逃。

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外,清凉的晚风轻轻吹过来,像是大胸学妹的纤纤玉手一般,抚平了他快要跳出喉咙的心。

“哥哥,屋子里有人吗?”河边打鱼回来的秀儿见状,怯生生地问。

“没人,这里不能待了。”姜玄慌的原地转圈。

对了,火把。

这里的血腥气太浓烈了,他甚至怀疑已经有不少食肉动物正在迅速赶来,他们必须要跑路了。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忍着恐惧转身迈进屋子。

姜玄没有再看恶汉一眼,取了火把就迅速离开木屋。

……

“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安定下来。”

在夜色中沉默了许久,姜玄才嘶哑着喉咙轻生说道。

小花或许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少了之前的顽劣,追上来用大脑袋蹭着他的腿,似是在安慰他。

回想起今晚的惊魂一幕,他的心就直突突。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他的刀下鬼。

这种人生的大恐怖,太过于残忍。

该不该杀,这个问题他冷静下来以后,也想了。

答案是该杀。

人不能活在侥幸中。

否则,总有那么一次,会遗憾终身。

但他也没有过分的将自己放置在大道理的顶端去批判恶汉的作为。

他怕自己久而久之,变成一个喜欢为恶事寻找借口的人。

意外往往充斥着诸多的不确定,人性好坏也在不断的变化之中。

姜玄只知道,行走在这世间,还是善良一点为好,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

可是善良不等于懦弱,诸如今晚这种情况,假如他再遇见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举起大刀。

道德这个东西,太高,太远。

乱世里,在死亡面前,在饥饿面前,没有人会首先想到遵循道德,而放弃生的权利。

杀人,并不耽误姜玄做一个善良的人。

今夜杀一人,而明日他依旧是那个青春无敌美少年。

偷偷摸摸的在人生的小径上穿行,无论是转向哪个方向,那些庞大的、恐怖的黑色绞刑架总是会突兀的出现,堵住他前行的脚步。

但,脚步不能停!

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

神秘的力量将他迎进了这个充满悲哀和苦恼的大世,究竟能不能活下来,是一个相当值得怀疑的问题。

显然,以未穿越之前现代人的身份来宽慰如今变得年幼的自己,并未产生预期的效果。

“唉……”

一声叹息,似是一地鸡毛,被夜风吹散。

“小花,你知道么,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于生存,要么赶着去死,就这么简单。”

姜小花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它只能不断地用大脑袋蹭着行走在黑夜里的姜玄。

当然,秀儿和姜昊也不明白,他们的人生在遇见他之前,简单的只能任人摆布。

……

万物之中,希望最美。

最美之物,永不凋零。

“小花,吼一嗓子!”姜玄听到了远处似乎有野兽的声音。

乖巧的姜小花,顿时变成了威震方的森林之王。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远处密林中一只巨大的野猪,一声卧槽,随即夹着屁股,夺路而逃。

……

清晨醒来,和煦的阳光透过树梢,唤醒了挂在树丫杈上的姜玄。

秦岭的第四天。

昨夜的残酷,并未影响到今日的他。

虽然在夜中惊醒过来的他瑟瑟发抖,像极了被夺了贞操而迷茫无助的小麋鹿。

姜小花像一个忠诚的护卫,寸步不离的守护在树下。

姜玄爬下树干,搂着小花毛茸茸的大脑袋,便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姜昊和秀儿是两个糊涂人,和他一样并不知具体的月份。

现在是大唐武德九年,而此时又是盛夏光年。这就意味着,此时的唐王朝,快要或者已经发生了改写历史走向的血腥政变。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姜玄再一次觉得他被幸运女神眷顾,允许他掀起诱人的裙边。

但庙堂里的天下事,暂时与他无关。紧要的问题便是,如何生存下去。

山里不能待一辈子,下山又困难重重。

姜玄大致了解唐朝这一时期的历史,如果他们贸然下山,就是自投罗网,与死无异。

第一大关,便是语言关,好在他可以克服。

中古时期的汉语,与现代社会还是有非常大的区别。

他看过一篇文章,以杜甫的绝句为例: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那么,用中古时期的口语念出来,便是:

两嘎黄列忙翠柳,一行爸落荡蹭腾。

窗含瑟冷岑秋雪,门爸东挪么里扔。

最难的便是第二大关,户籍关。

唐律规定,路过各个关隘城门,都必须出示“公验”。

这个东西就类似于现代社会的身份证,上面有你离开乡间的时候,当地里正开具的证明文件,上面登记了个人信息,譬如:姓名,家庭住址,家庭情况,外貌描绘,去哪里,去几天,去做什么,啥时候回来。

材料交给里正,然后上报上级衙门,上级领导觉得可以放行,印上大印。如此,才能行走天下,每到一处,都要将这份“过所”证明拿出来让守卫城池的官兵勘验。

如果没有“过所”证明,还要硬闯关,那对不起,你的身份就是逃跑的奴役或是居无定所的流民。被抓到了,有来路的遣送回家,没来路的就要打入贱籍或者被流放到前线,或者服苦役。

而守卫关隘的官兵也是如此,胆敢放了没有“公验”的人过关,要被处以一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被放走的人还有其他罪行,守卫罪加一等。

……

这样严苛的律法,即使他们远离长安城,也没有他们三人的容身之处。

更何况,长安城里的命案,是他躲也躲不掉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