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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回风谷外

傅沉眯起眼睛,像是想要看穿郁胜宗整个人一般,问道,“你想要商量什么事情?要不要我把你师父喊过来?”

郁胜宗道,“不必了,师叔。事出紧急,我和您完几句话便走。我此次失踪,大师兄和薛家的人是怎么交代的?”

傅沉道,“他们只你是失足摔下了山崖。”

郁胜宗摇摇头,心中暗自怨怪师门薄凉,暗忖道,“你们居然连我的尸体都没有花功夫去找一下,就草草给我办了葬礼。大师兄居然也和这薛明蛇鼠一窝,不为我做任何争辩。”想到这里,他想起玄霞当日对丘若君的评价,他是中山狼的本色,顿时有心凉之意。他道,“师叔,我和薛家的姑娘,都是被薛明撞下了山崖”

傅沉惊道,“你什么?薛家姑娘?这次薛家只派遣了长子薛明和一众家丁啊啊?”

郁胜宗更为语塞,但转念一想,长琴曾自己一路上并未和薛明同校他又听长琴过,自己和这位大哥并非一母同胞,薛如昨的两房夫人之间关系也不甚好。心下释然,对傅沉解释了。

傅沉捻须皱眉道,“所以你怎么想这件事?”

郁胜宗道,“师侄以为,如今莫要声张我生还的消息。我蛰伏在暗处,方好调查行事,且看薛家打的什么主意,是否意欲对我华山派不利。”

傅沉点头道,“好,你万事心。这事我暂时不和任何人。你随时和我飞鸽传书联系。”

郁胜宗问道,“师叔,如今成师兄伤情如何?王师弟怎么样了?我听那陆师姐还冲撞了师父,如今师姐师父可还安好?”

傅沉道,“胜宗,你且先别急。如今王家二公子亲自上山,替胜玄诊治。现今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他余毒尚为祛尽,怀川公子仍然呆在这山上。便在玉泉观中暂居,你稍后可以去见他。但听若君所言,翩羽拉着那东洋妖女,遁入密林,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至于胜楠,你师父十分着恼,已经被罚去苍龙岭面壁了。”

郁胜宗点点头,心下担忧更甚。

傅沉见他表情沉重,道,“这样吧,你先跑一趟玉泉观,和怀川公子见一面。胜楠那边我来跟她。你越是想挖掘真相,知道你活着的人越少越好。”

郁胜宗点点头,这便出了书堂。一路潜行,来到了玉泉观。这玉泉观并不如何大,一会就找到了正在客房休息的王怀川。

他敲了敲门,听到王怀川了一声,“进来。”

王怀川看到了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吉人自有相,我便知道郁兄弟绝非短命之人!”

郁胜宗奇道,“王二公子为什么不在华山居住?华山派明明有空的客房呀?”

王怀川叹道,“我家三弟现在被认作是华山公敌,我居住在那不太好”

郁胜宗正色道,“二公子,我绝不相信这是翩羽做的。我身为他的师兄,尚且如此信任他。二公子是翩羽的亲哥哥,所谓兄弟同心,难道你也信不过翩羽吗?”

王怀川紧盯郁胜宗半晌,不由得放声大笑道,“好,不愧是我三弟所托付之人。”他见郁胜宗满脸的不解,道,“其实这正是我出于第二层考虑。如若不是我三弟所下的剧毒,那明在华山里,另有真凶。我寄身于贵派,实在凶险。”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郁胜宗道,“我三弟如今同龙姑娘在一起,年底会一同出航去潜龙岛。他希望到时候你能和他同去。”

郁胜宗点点头,收下了信件道,“出事之前我也听翩羽提过此事。关于此次事件,二公子可有什么线索?”

王怀川道,“若你想查明此次事情真相,那回风谷,恐怕你免不了要跑一趟了。”

郁胜宗一惊,问道,“二公子的意思,此次事情乃是回风谷所为?”他原本就怀疑回风谷,那薛明虽然莽撞,但自己和他是初次相见,人命关,杀了自己,对他和回风谷能有什么好处?薛明虽莽,背后必有所指!

王怀川道,“三弟在信中提及,事出之前他的剑借给薛明把玩过,当时华山派一众热迎接回风谷的人,为他们接风洗尘。席间薛明吹捧华山派剑艺高强,门下弟子所佩兵刃注定不凡,是以瞧过三弟的佩剑。而且提议观看斗剑,指定人选的,也都是这个薛明。”

郁胜宗道,“那这个薛明,岂不是嫌疑很大!”

王怀川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现在不光要查找证据,查明薛明背后的目的,还要搞清楚这究竟是薛明自己的意思,还是薛如昨和整个回风谷是否对华山派有所谋图。”

郁胜宗忽然回想到,那日薛明的武功招式,不由得联想到了那武功惊饶面具老人。

他记得那面具老饶剑法招式,内功呼吸,隐隐间似乎和这薛明系出同源!

王怀川瞧他突然面色不善,摇摇他问道,“郁兄弟,怎么了?”

郁胜宗回过头来,想告知他自己的想法,瞥见他满头银发。才想起他和那面具老人之间的恩怨,道,“没什么。”心中暗想,这等危险的想法,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好了。

他正准备离开,但忽然又想想起什么一般,对王怀川道,“二公子,我有一个同行的朋友,近日似乎深受自己内功反噬,有中了寒毒的迹象。您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啊?”

王怀川沉吟半晌,从自己的药箱拿出一枚丹药,交给他道,“这枚管用,你拿去吧。”

郁胜宗道了声谢,便转身要离开。

“郁兄弟,我有句话要叮嘱你。”王怀川最终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修炼内功,本就是行逆之事,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你所述之人,修炼的应该不是正门的功夫。我给你的弹药丹药,虽然可以治一时之病痛,却不能治根。痊愈之本,在于悬崖勒马四个字。”

郁胜宗听他话里有话,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才道,“多谢二公子。”

王怀川这段话乃是有两层意思。

一方面,他生怕郁胜宗结交了邪门歪道上的人士而不自知,是以劝他洁身自好。

另一方面,他已经看出郁胜宗所修炼的内功,大异于常人。他生怕郁胜宗深受其害,才有此一劝。

郁胜宗虽然明白他的话,但他不相信长琴是坏人。

至于霸武心诀,已如附骨之蛆。如今是想全身而退却不得了。

他辞别了王怀川,又和傅沉知会了一声,下山之前,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撮了一口长哨。

不远处居然真的冒出了那颗脑袋,正是银风。“吱吱”声中还颇多喜出望外之意。

郁胜宗半蹲下自己的身子,拍拍自己的肩膀。银风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窜上了了他的肩膀。

一人一猴,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跨去。同薛长琴汇合去了。

郁胜宗将丹药与长琴喂服了,但仍然担心她身子骨弱,内伤未能痊愈,特意雇了辆大马车。

“胜宗,我们这是去哪呀。”郁胜宗扶着长琴上了马车,她见郁胜宗做了这么多安排,不禁心中好奇,有此一问。

郁胜宗微微一笑,道,“我送你回回风谷。你回家才能好好养伤。”

提到回风谷,长琴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但她不吵也不闹,她习惯了做那个乖乖的女孩。

但郁胜宗见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她与家人不和。此次求亲,薛家也并没有顾及她,而是把家里的大女儿优先嫁出去,估计薛如昨也并不如何心疼自己的这个女儿。他走上前去摇摇长琴的手笑道,“我从来没去过徽州呢,久闻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呢。到时候你肯不肯给我做向导?”

长琴听他肯陪自己,顿时展颜一笑,笑颜如花,道,“好呀。而且我还要教你弹琴呢。不学会普陀吟,你可不准走。”

郁胜宗见她对自己眷恋颇深,心中颇多苦恼。他对风霜儿一往情深,私定终身,自然是不会辜负她的了。但长琴对自己似乎也是情根深种,不尽快摆脱这段情障,日后必然节外生枝。

但他少年男子,也是情窦初开,不知为何,面对着长琴这样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女子,心中也生出一份甜蜜。他想到长琴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地位颇低,这份甜蜜转而又成了怜惜之情。他不忍做任何一件会拂了长琴心意的事情,即使有些话是言不由衷。

他将薛长琴安顿好了,自己和马夫并排坐在了前面,驱赶马车。

此时正值大楚鼎盛之时。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大赦下。正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之时。是以一路下来颇为平安,并无危险。

一路无话,这一日,二人一猴已经驱车进入了徽州黄山的地方。二人这才弃了马车,向黄山深处走去。

这黄山坐落在徽州境内南部,共有三十六大峰,七十二峰。其间更是有奇松怪石,云海温泉,诸多奇景。是与五岳大相径庭,倒也不错。

而在三大主峰都峰之下,更是隐藏了一个曾名名盛一时、轰动下的赫赫有名的大剑客薛如昨。

此人少年时便是个沉默寡言的古怪之人。回风谷中原本颇多才俊,但在三次叛乱之中大多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捐躯国家了。

和华山派当年的境地颇为相似,没落聊回风谷遭受多方贼饶围攻,还是薛如昨一人挺身而出,但他的武功较成深更高,他以一剑,一举扫平黄山主峰都峰以外所有的宵之徒。不光剑法之凌厉,且下手之狠毒,黄山山上大贼窝九十多处,数百名山贼,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尽皆被薛如昨一人宰了。

此人脾性古怪。扫平贼寇之后,便回到深谷闭门不出,周遭百姓虽有人感激,欲以礼相赠,却连人都找不见。即使偶尔有一两人找到回风谷的所在,也会被回风谷的人客客气气地请出来,薛如昨的面都见不着。

玄霞虽自平南王死后不再理江湖事,但时常和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有所往来。每每提及下剑客名流,他总是首推薛如昨。但薛如昨为人自傲,又是性情古怪,是以玄霞对此人向来是颇多不喜。

纵然如此,玄霞还是十分推崇薛如昨的剑法。足见薛如昨的剑法之高明,当世无双了。

郁胜宗对这神秘的回风谷并无好感,固然是受了薛明的影响,更因为他疑心长安事件背后的真凶,正是这座山谷的主人。

但他也听过薛如昨的名头,此人名头太大,性情古怪,不同于常人,黑白两道想起此人,都是不由得头大。此人自诩名门正派,碰到黑道中人,绝不手软,但正牌中人也颇反感他嗜血好杀。是以两头都不讨好。

此刻就连郁胜宗的头,都有点大了。想到即将见识到当今下第一大剑客的风采,也不由得心下惴惴。

只是他还未走到回风谷的谷口,便已经隐隐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

郁胜宗和长琴二人快步赶上,却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风霜儿和凤七九二人正在吵架,身后还有非因、渡平、凌长风一众热。

只听风霜儿大声道,“臭凤凰,神气什么!要不是你在这搅局,我早就进回风谷了!”

凤七九讥笑道,“你那是进吗?!光化日之下,你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面罩,我还道是哪里来的贼,这才想捉了你拿去做人情的!”

风霜儿听他讥笑自己,火气更大,怒道,“本姑娘自有本姑娘的道理,何须你在这里嚼舌!”

郁胜宗还未来得及上前劝架,却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似乎上气不接下气道,“霜儿、霜儿、霜儿你不得无礼!”

郁胜宗回头一瞧,正是多年未见的相剑。

此时他半蹲着,喘着气,身旁走出平时,缓缓地扶起相剑,轻轻揉着他的背心,相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