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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权欲熏心

夜半三更,一片荒漠,一处关隘,一只军营。

将军仍然被坚执锐,伏在案前,读着前线的战报,和一份朝廷的奏报。摇曳的烛火下,将军的表情愁云密布。

熊焕将军如今已过壮年,但想到国事,仍然夜不能寐,忧心忡忡。

外有百年未曾侵犯边关的狼蛮,但对中原仍然是虎视眈眈,内有七皇子南兴王和九皇子瀚海王的储君之争,虚耗大楚的国力。

唉,我大楚当真是前途堪忧。

忽听帐外走进他的参赞平时。他走上前来,一抱拳道,“将军,相剑先生携十八剑徒到来求见。”

熊焕将军这才站起身来,道,“快快有请!”

只见相剑独自一人走了进来,手捧长匣,进门跪倒,“参见将军。”

熊将军笑道,“先生何须如此多礼,你门下新晋收的十八门徒呢,怎么不叫进来?”

相剑道,“徒顽劣,本领低微,尚需磨练。我领他们来看看大楚军威,涨涨见识。叫进来见将军,却是怕孩子们顽皮,惊扰了将军。”完,将带来的剑匣奉上,便要打开。

熊将军将手一摇,道,“先生莫要着急。本将军这里正好有几份朝廷信报,心中颇多烦恼。先生乃是红尘外的高人,世间诸事,看得真切,替我一解罢!”

相剑脸露难色,“这国家信报,若由生来看,怕是不妥更何况,生愚钝,怕是难解将军心头烦恼呀”

熊将军将他拉下坐在自己身旁,喊道,“平参赞,让他们准备几壶好酒来!”

相剑见若再推脱,恐怕无礼,只好放下酒壶,听熊焕道,“这第一件事,乃是我大楚的国事。如今陛下年事已高,东宫之位,却一直悬而未决,你可知道?”

相剑道,“储君之事,关乎国运,毕竟不可儿戏。皇帝在此事之上心谨慎,倒也不错。”

熊焕点头道,“你的原本不错。可陛下若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相剑惊道,“什么?!”

熊焕将信报扔到相剑面前,“平时上朝,大家总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可这世上哪里有万岁之人?”

相剑摇头道,“那万岁也就不是精明谨慎了,而是、而是有些糊涂了。”

熊焕到底是武将,不似朝官那般迂腐。听见相剑直指当今圣上的糊涂,也不以为忤逆。叹道,“如今七王九王两位殿下为了这东宫之位,正争得不可开交呢。”

相剑道,“这二位皇子,我也有所听闻。七王博学多闻,但色厉胆薄,容不得他人比自己优秀。九王心胸宽广,但势单力孤,不似七王那般有后家为支撑,若想称帝,难矣!”

熊焕看着相剑道,“先生不住中原,却很清楚中原的事情啊,连这等宫廷之事也了如指掌。相剑阁的情报网,真是了不得。只是先生以为,本将军心中所想为何?”

平时此时已经端着酒进来了,相剑看了他一眼,只此一眼,就不再注意他了,并未让平时察觉到。他酌一杯,道,“九王瀚海王。”

熊焕大笑道,“先生真乃在世诸葛,来,本将军敬先生一杯。”完浮一大白,问道,“先生如何得知?”

相剑淡淡一笑,道,“将军家有将门虎女,嫁予了七王做了南兴王妃。论亲疏,论常理,将军理应支持七王才对。但是平心而论,将军以为,九王才是更好的人选。将军心下实在左右为难,这才主动向皇帝请缨,远离朝堂,来到这边陲之地,戍守边关,为的就是图个清净。”

熊焕笑得更大声,道,“精彩!我再敬你一杯。”他又浮一大白,继续道,“第二件,乃是狼蛮之事。此事之情报还是多亏先生提供给我的。”完站起来深施一礼。

相剑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将军何必如此多礼?只是此事稍后再议。今日生携带此剑,特意献予将军,将军不赏个脸看一看吗?”

熊焕听此,也是一怔,心中好生奇怪,这久居关外的相剑,起中原政事来头头是道,起近在眼前的关外军务,反倒是避而不谈。他心生疑窦,嘴上着,“如此甚好。”但眼睛始终紧盯着相剑的肩膀、双手。

“熊将军,生带来的这柄剑,乃是春秋战国年间的一把古剑。今日献予将军,愿将军今后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只见相剑缓缓从剑匣中,摸出一把长剑。

熊焕尚未来得及喝彩,只见寒光一闪,相剑手一扬,已经刺向熊焕的心窝。

那熊焕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又是出身少林的俗家弟子,又岂是好相予的,他侧身一闪,这一剑只擦到了胁下一点皮肉。

熊焕虎吼一声“来人呐!”,一掌拍出,虎虎生风,便要将相剑击毙掌下。

却听一声兵刃入肉的声音,熊焕整个人突然停住。

身后两柄长剑透体而出,他眼睛里的神采逐渐涣散,终于无力地倒下。眼里尚有一分不甘。

熊焕的身后,走出两名剑徒,对相剑一行礼,正是在相剑一击不中之时,从后面补了一剑,这才杀死了熊焕。

相剑看着熊焕逐渐涣散的眼神,似乎颇多不解,为何无人前来,但有更多不甘。相剑冷冷道,“好了别想许多了,你门外将士吃的晚饭都已经被我的人下了药,虽然只是寻常的迷药,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活下来的。熊将军此去阴间,倒也不会寂寞。”

“狗贼!”却见营帐外,平时被另外两名剑徒架到他眼前,此时他双眼通红,嘶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原本是中原的世家子弟,只因种种原因,流落江湖。一身惊艳武功被熊焕看重,遂收入麾下,做了参赞。熊焕于他而言,那是和父亲一样的人物。

只是熊焕同重要人士议会,他从来都不会参与,守在门外。今又是从外面办事归来,未和他人共进晚餐,这才躲过一劫。

如今他见军帐之中暴乱突起,正欲相救,却是被几名剑徒阻拦。等他突围入军帐,却是迟了!

“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他看着相剑,如同野兽一般失去了理智。

相剑嘶声道,“放开他,给他一柄剑。”

平时被推倒在地,从地上拾起一把剑,便向兜帽人刺去。此时他心性大乱,剑法却平稳有序,显然在这柄长剑上浸淫多年,使出来隐隐有雷霆之势,不容觑。

谁知相剑冷笑一声,似乎对平时的剑法了如指掌,几乎平时每一招使出,都被他预测到了套路。最后平时咬牙往他眉心一刺,相剑已经一眼看出破绽,一剑疾刺他的手腕。

这一刺之下,平时再也拿捏不住,长剑“当啷”一声,掉在霖上。

相剑冷笑道,“太弱,太弱,太弱了”完一脚踢飞了他,平时顿时晕死过去。

却听一阵马蹄疾,另一队白衣人马已经闯了进来,为首之人斥道,“何方贼子在此造次?!拿下了!”身后三十三人回应一声“是!”四散开来,便要将这十九人团团围住。

那三十三白衣剑客以外另有一名首领,大喊一声,“摆剑图阵!”

三十三名剑客回应一声,“是!”声音甚是整齐,震耳欲聋。

相剑冷笑一声,道,“正主来了。吾等不需恋战,撤!”这边十九热相剑一声命令,不等对方剑阵围起,已经四散开逃了。

那为首之人赶到中间,好生奇怪,不知对方怎么不战而逃。他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平时,上前摇摇他的肩膀道,“平兄弟!平兄弟!”

平时迷迷糊糊,回复了些许意识。他微微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前之人,不禁怒火中烧,一拳打到他的脸上,“相剑!你为何害了我家将军!”接着又昏死了过去。

“啊哟!”眼前那人身型笨拙,竟然是不会武功。平时意识不清下随便打出的拳竟然一点都躲不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摔倒在地。

旁边一名剑徒上来搀扶道,“阁主,阁主,您没事吧?”

旁边一名剑徒还踢了一脚怒道,“你这厮好生不知好歹!”

那被踢倒的人,居然也是相剑。

相剑捂着脸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但他脾气甚好,道,“无妨。”接着吩咐一名女弟子道,“聂隐,你带着白越照顾伤者。”然后又转身对一名男弟子道,“昆仑,你带着头陀、淄川、韩湘、博元四人去查看众位将士。有人袭营居然和死了一样没人起来!”几句话间,安排的紧紧有条。

接着一名剑徒跑了过来,在相剑耳边低声道,“阁主,大事不好了。熊将军、熊将军他”

相剑眼睛越睁越大,看看依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平时,心中也不由得慌了。

“大胆的郁胜宗!”

在跪了四个时辰后,成深终于叫来所有的华山成员,一起聚集在了守静堂。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处理跪立在堂外的郁胜宗了。

只见成深眉毛立起来,极是生气,道,“郁胜宗,你目无尊长,学习旁门左道,还结交匪类。按我华山门规论处,该当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他见郁胜宗并无甚大反应,继续道,“但玲珑阁、少林派、少阳宫,居然都送来书信,你这段时间,在长安城做了很多好事。为师暂且从轻发落,你回屋子收拾收拾,这便上苍龙岭,面壁思过三个月吧。”

郁胜宗垂头丧气地领了命下去了。王翩羽不禁嚷嚷道,“师父师父,这次的祸端是我跟师哥一起闯出来的,我愿意代他受过!”

郁胜宗不等王翩羽继续下去,厉声道,“翩羽!”

成深冷眼看了郁胜宗一眼,道,“你自愿领罪,陪着你师哥面壁思过倒也不必。不过从此他的一日三餐,就由你来送吧。”众弟子不由得一阵哄堂大笑。

陆胜楠看了不由得暗暗皱眉,近些年来,掌门成深年事渐高,开始不得不考虑掌门继任之事。若论门中何人有此资格,自然是资历最长、武功高、江湖经验丰富、贡献颇丰的丘若君了。

再其次反而是如今的郁胜宗了。郁胜宗虽算不得聪明,但所幸根骨臂力原胜常人。如今门内实力,经过玄霞老道指点的郁胜宗,和名扬下的西岳君已经隐隐齐头并进了。再加上性子坚韧,性淳朴良善,内秀于心,这些年也为门派颇多贡献,广结善缘,真要考虑他,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成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活宝儿子。在他眼里,丘若君虽然会威胁到他儿子的掌门之位,但他觉得这二人从一起长大,成胜玄的武功几乎是丘若君教起来的,是以对丘若君极其放心。

或者,至少他觉得,丘若君,还是控制得聊。

至于郁胜宗,就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是以平日里,对于常常和郁胜宗厮混在一起的自己和王翩羽二人,时不时地都要打压一下。

她暗叹了一口气,看看华山派的山门,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福

深夜,王翩羽在帮郁胜宗收拾行李,“师兄,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不在师父面前把真相出来。”

郁胜宗淡淡笑道,“事关重大,便是要和师父,也只能单独。但你看今那么多师兄师姐,岂能让他们随便置喙其他门派的事情吗。”

王翩羽撇撇嘴道,“哼,姓成的还是这么嚣张。下次见面,非叫他好看。”完卷了几件衣服,扔给郁胜宗。

郁胜宗接过来,一股脑塞进包裹,笑道,“待我面壁思过完了,还得跑一趟孔雀山庄,将遗物交还给他们呢。”

王翩羽奇道,“怎么,不能委托驿站吗?”

郁胜宗摇头道,“不可,我不放心。而且我飞鸽传书也问过了。孔雀家的人执意要见我。”完他心中也颇多奇怪,从包裹里取出穷奇绘,铺在桌子上细细观赏。

他听闻窗外寒鸦啼鸣,忽然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翩羽,我想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三王子进入中原追寻朝凤郡主,这等贵重物品,为何会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