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啊、啊啊啊啊啊。”王怀川在一旁缓缓地替郁胜宗换下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只是郁胜宗痛的厉害,忍不住喊了出来。风霜儿在他右边,按着他完好的那只手,安慰道,“没事的,宗哥哥,很快就好了。”
陆胜楠也是满脸的关心之色,拿出一只手绢替他擦去头上的细汗。
王翩羽则拉了一只板凳,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相较于郁胜宗,此时的王翩羽,更担心的是他的二哥王怀川。他看见王怀川未满三十岁,头上根根银丝,居然是清晰可见,心里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是何物?情是何物?唉!”
只见那纱布一层一层最终解开,郁胜宗却吓了一跳。
他的肩头上趴着一根硕大无比的巨兽兽爪骨,森森白骨,瞧着甚是渗人。其他人虽然也有几分触目惊心,却并不似郁胜宗那么惊讶。
王怀川此时脸上颇多尴尬之色,笑道,“郁兄弟莫怪当时事出紧急,若不即时医治,这一条臂膀定然是保不住了。我们想要寻找一些木头为你接骨,偏偏郁兄弟修炼的内功甚是古怪,我们用寻常木材替你接骨,却一下子就被你体内霸道内功震断。最后还是凤七九他、他拿出几根穷奇的骨头,是从未遇见过此物,不定硬度更强于寻常钢铁,我们加以一试,居然还奏效了”道这里,他不由得讪讪一笑。
只是这东西哪里是凤七九随意拿出来的?此人商人本色,瞧着穷奇骨奇货可居,居然顺走了好几块,想要加以研究,到时候不定还能成为黑市的红货。
郁胜宗此刻仍然是疼痛难耐,皱眉道,“甭管怎么回事了,快快快帮我把这玩意弄下来”
王怀川见他脸色越来越痛苦,不禁预感大事不妙,在那巨兽手骨上敲了敲,确实是坚硬如铁,他吩咐在旁边端热水递绷带的童几句,不一会,那童儿递来了一把剪子,一把锤。
郁胜宗疼痛之中,一眼瞥见童儿递来的道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王二公子,你你你你可别乱来。”
王怀川摇摇头,让童儿扶起郁胜宗。待他坐正,王怀川举起锤子,在他肩头上的巨兽手骨上敲了敲,又拿剪子把伤口缝合处撬开一点点,瞄了一眼。最后只能将锤子剪子往童儿手里的盘子里一扔,向后一仰叹道,“长到一起了。”
郁胜宗一听,差点晕了过去。恐怕前几做的穷奇梦也和这个有关了。
风霜儿紧皱眉头道,“二公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会这样。”
王怀川道,“我也不知,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就是连用兽骨替人接骨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见。只因寻常兽兽骨细且脆弱,无法做接骨用。虎骨熊骨硬度可做接骨用,但一来得之不易,二来又有较高的经济价值,是以未曾见有人这般做过。似郁兄弟这等极赌情况,真是少见”
陆胜楠此刻眉头也像是拧到了一起,问道,“二公子,这东西可有什么法子去掉?”
王怀川摇手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你们千万不要动这等念头。我方才已经试探过了,这兽骨和郁兄弟相连极其之紧。如今恐怕不仅仅是血肉,便是一些要紧经脉,骨头关节,都和这兽骨连到了一起。随意拔起,恐怕带来的伤害,超乎我等的想象啊。”接着他又敲敲那坚硬的兽骨,“恐怕。若无神兵利器,这兽骨怕是也不容易去掉啊。”
郁胜宗扶额苦笑道,“如此来,此物倒是一件不错的防具了。嗯倒也不错。”
众人瞧他这副滑稽、自我宽慰的样子,除了王怀川,都不禁笑了出来。王翩羽心中对他的推崇,也不由得更深几分,像他心胸竟然这般阔达,寻常男子,倒也确实比不上了。
王怀川瞧着他的样子,听他所言,也觉得有趣。郁胜宗生勇武,身材较常人更为壮实。胸和肩都是颇为宽厚,这只硕大的兽骨在他肩膀上倒真像一个护肩一样。
只是郁胜宗乃是他一手医治,医者父母心,真叫他笑却也笑不出来。他瞧着这件特殊的“护肩”,仍然觉得有些扎眼,尺寸仍然有些大。是以又把童子叫来,吩咐几句。
那童儿退出房间,接着,捧着一只颇大的盒子,走了进来。王怀川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披风,只见这披风一片漆黑,只有中心一块,在有光的地方,能隐约看到有几分银光闪烁。
王怀川捧着这披风交给郁胜宗道,“郁兄弟,在下错治兄弟伤病,心中愧疚不已。如今看来,这兽骨虽然和郁兄弟血肉相连,无碍身子康健,但到底有碍雅观。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本是在下的新婚礼物,黑色部分乃是寻常披风,银色的这一块是山特产的蚕丝所制,刀枪不入,珍贵异常。挂在身后,可护住自己的后背心”
郁胜宗赶紧道,“二公子,不可如此。若无二公子,在下连这条臂膀都保不住了,怎么收下如此厚重的礼物来?”
王怀川冲他笑着摇摇头,转身问道“风姑娘,不知你是否精通缝补之事?寻一点兽皮,钉在这兽骨上,再将披风缝在兽皮上,将这块兽骨掩饰起来,倒也好看。”
其时江湖人士,带着护具的也有不少,如护肩、护手、护腿等等。只披戴一边的,虽然少见,但有那些口袋里少有孔方兄的,只带一边护甲,是以也不是没樱
风霜儿顺势接了过来。陆胜楠这些年照顾几个师弟照顾惯了,想要替她。只是她针线活也不怎么好,替他们缝补打架撕坏的洞还凑活。这披风如此珍贵,真让她缝坏了可糟了。
更何况这是送给郁胜宗的东西,若能让风霜儿亲手完成,显然是更好。
王怀川对郁胜宗道,“郁兄弟,你和其他人都是今撤绷带的日子,如今你伤口虽然痊愈,但再多休息一,静养一。明大家一同上路离开长安,也有个照应。
等到了晚上,她还有些放心不下,拉拉她的手,带到一边低声问道,“霜儿,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姐姐给你帮忙。”
风霜儿爽朗一笑,道,“陆姐姐这是只见过我打架的样子呀。却忘了霜儿原本就是公子身边的婢女呀。”完走上前,在郁胜宗周围忙活了起来。
她先是用鱼肠古剑在兽骨上细细打下几个孔槽,然后比划了一下拿来的上架兽皮皮革,在皮革上安了机关,可以插进巨兽兽骨,但也可以随时拿下来。
接着就坐在一边开始将披风往皮革上缝去。
郁胜宗开始还怕自己坐姿不正,影响风霜儿下针,但是他大伤初愈,实在是疲劳的紧,不一会就伏案睡着了。风霜儿却是忙到半夜,将披风又展开了看看,心满意足地也合上了眼睛,睡在郁胜宗的身边。
第二日早晨,风霜儿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衣裳,原来正是郁胜宗的披风,想到二人夜里同桌而枕,手里捏着他的披风,仿佛他的气息还在这里,心里不禁甜丝丝的,好不受用。
却听外面忽然传来郁胜宗的一声怒喝,她匆忙跑了出去。
原来是郁胜宗手握承影,冲着非尘左砍右劈,伤口初愈,又是盛怒之下,毫无章法。非尘只是左蹦右闪,也不还击,道,“郁檀越,你可莫要逼我。非因师弟走前可吩咐了我,绝对不能和你们华山的人交手,你再逼我,我可不管啦!”
郁胜宗怒气渐盛,道,“你出手啊!出家人还道自己不打诳语呢,我呸!非因已经出尔反尔了,再多你非尘一个,也无所谓了!”言语之间,对少林一派,居然已经是毫不留情面了。
凌长风和渡平虽不知缘由是何,但都上前阻拦,渡平道,“郁少侠,大家有话好,何必这般!”凌长风则道,“郁兄弟,大家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一起把话开了,不就好了!”
却看郁胜宗怒气仍是不减,只是瞧着这二人,更何况凌南飞至今下落不明,他体谅凌长风,不愿与他为难,回剑入鞘,狠狠做罢。“非尘大师,我敬你是有道的高僧,成名的英雄。不为难与你。但非因一日不兑现他的诺言,我郁胜宗便一日不会放弃!”完,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自己的大门。
风霜儿将他一把拉住,问道,“怎么了?”
郁胜宗愤然道,“这秃驴,之前明明自己承认武功不如我,不必再比。我今日问他非因在哪,何时见我师姐?他居然,非因已经回去了,而且还,当初虽然答应我,我若能胜非尘,他便见我师姐,但没规定何时能见。太狡猾了。”完,气的直跳脚。
风霜儿眉头一皱,对非因也是颇多不满。但她更关心郁胜宗,她学着陆胜楠的样子,轻轻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道,“好啦,别耍孩子脾气了。来,看看霜儿的披风合身不合身。”完,将披风轻轻为郁胜宗披上。拉着他走到一处镜子面前。
镜中男子,高大英武。镜中女子,娇美无双。当真是一对璧人。
郁胜宗情不自禁地将风霜儿揽在怀里,用披风将二人一同盖住,轻轻地亲吻她的乌黑秀发。
风霜儿躲在他的怀里咯咯娇笑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才不依你呢。”着,像只鸟一般,娇笑着脱离他的怀抱。
郁胜宗却不肯放她走,他拉住她的手道,“霜儿,跟我回华山吧。我去求师父”
风霜儿睁大了一双眼睛奇道,“跟你、跟你回去干什么呀”
郁胜宗幽幽叹道,“唉,我想让师父替我俩做主,为我俩主婚。只是我爹失踪这么多年了,如今若有能得相剑阁的帮助,我又多了几分希望”
风霜儿似笑非笑道,“呆子,你想什么呀。”
郁胜宗涨红了脸道,“我、我想咱俩先把婚事定下来,然后,三年后我如果仍然找不到我父亲的话,咱俩就按期完婚”
风霜儿却咯咯笑道,“你这个人真是不害臊。你要娶,我还未必肯嫁呢。你师父同意,我家公子却未必愿意呢。”完她又转身过去,也有几分伤感道,“再了,光是你有父亲吗?我爹爹妈妈也很早以前就离开我了,我也想找他们呢”
郁胜宗道,“好,咱们今晚收拾收拾,明咱们就回华山去,我和师父请示一声,咱们一块去中原寻亲去。”
风霜儿奇道,“怎么,难道我们不跟他们今一起走吗。”
郁胜宗“哼”了一声,“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少林派的人罢了。”
再听门外人声鼎沸,马嘶颇欢,风霜儿透过窗子,见尘土飞扬,知道是众人走了。
凌长风自不必,只能回一趟玲珑阁,不管如何,玲珑郡主他得先安全送回去。接下来继续追寻凌南飞的踪迹。
非尘奔回少林,至于非因到底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他没谎非因确实已经不在长安了。
那神秘的龙姑娘将王翩羽拉到一旁,又不知道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至于渡平和珑远二人,却并未回少阳宫,却是出现在了长安黑市的街口。
他二人缓缓走到凤七九的身后,只见他正在细细把玩一根穷奇骨,仿佛还在研究这根骨头的用处是什么。
“景玄。”渡平平静地道,“你父亲快不行了。”
凤七九却似乎毫无出动一样,手里的穷奇骨也没有放下,仿佛对于他来,穷奇骨比他的父亲更重要。
“哦。”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珑远道,“如今,是时候让你重回朝堂了。”完,他忽然和渡平一同行了个大礼。
“草民参见燕临王!”
凤七九脸上露出了苦笑。
在二十年前就被抛弃的棋子,如今该去往何处?
第二、三卷道是长安心不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