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霞子郁胜宗二人此时都已经做完了功课,站起身来。老远处便看见风霜儿驾着小飞影飞奔而来。转眼就已到了眼前,提起两只小酒壶道,“二位辛苦啦。老爷爷今天教的很用心,我老远处便听见宗哥哥长啸的声音。嗯......不错,不错,这是你的学费。”
玄霞子瞧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苦笑着接过酒壶,一壶自己拿了,另一壶交给身后的小银风,对郁胜宗道,“回去不要妄用内功。明天早上我还在这等你。”说完扬长而去。
风霜儿瞧郁胜宗武功精进,自然是欢喜不已,归途时二人同乘小飞影,甚是亲昵,初时郁胜宗还有几分扭捏羞涩,但此时只觉得男欢女爱,实在是天地间最自然不过的事。此刻拥着风霜儿,策马扬鞭,心情实在前所未有的痛快!
任谁瞧来,都要赞叹一声,好一对佳偶天成!
二人进了城后,风霜儿还是坚持要骑小飞影回太守府,郁胜宗却生怕小飞影在闹市区发起脾气来,冲撞了行人,坚持不肯。他瞧风霜儿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笑了笑,自己翻身下马,任由风霜儿骑在马上,自己则牵起缰绳,以防万一。
却听风霜儿翻身下了马,“砰”的一声,拉住了郁胜宗的手,郁胜宗一怔,随即明白,在她心目中,骑着高头大马,不如与他并肩而行。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的受用。于是二人一马,便慢悠悠地在城里缓缓前行。
不知不觉,就漫步到了兴庆宫前,忽见一个老人立身于此,正抬头瞧着残破不堪的牌匾,若有所思。郁胜宗识得此人,他正是委托自己去说服朝凤郡主的神秘老人,便上前打招呼,“前辈!您好!”
那老人闻言,转过身来看到他,微笑道,“啊,原来是你啊。”他看到风霜儿,问道,“这一位是?”
郁胜宗笑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风霜儿在生人面前不敢造次,道了个万福。
老人哈哈大笑,“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你老实跟老夫说,是不是小情人啊,哈哈哈。”
少年人的爱情,两情相悦,私底下相处起来是最为自然不过,可只要稍有外人介入,便如同含羞草遭人触碰一样,立即收缩起来。此刻即使是性格外向的风霜儿,也不禁小脸一红。
但再怎么羞涩,一双手还是没有松开。
老人捋须笑道,“好了,老夫不笑话你们了。”说完本待离开,但他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眯起双眼,向郁胜宗瞧去,笑道,“小子功夫精进如斯,委实不错。我委托你的事,你可别忘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群人大喊,“追!”“大家伙包围上去,莫要让人跑了!”“抓住他!”
郁胜宗、风霜儿和老人都是一惊,正待细瞧,只觉得一个人影如风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郁胜宗眼神不错,大声道,“凌南飞!凌少侠!”
那人听有人喊他,停住了身形,拉住郁胜宗道,“郁兄弟,快,快助我一臂之力!”郁胜宗尚未反应过来,只见一群捕快冲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华山大弟子丘若君,郁胜宗虽然未能明白其中缘由,但心中好生感谢当日凌南飞与渡平道人相救之恩。
他见凌南飞浑身伤痕累累,想必伤势不轻,不然何以以轻功闻名的南飞雁,竟无法摆脱一帮捕快(虽然丘若君也在其中)。他有心相助,可其中又有自己的大师兄,一时之间,好生为难。风霜儿瞧他犹豫不决,问道,“宗哥哥,你想不想救凌少侠。”郁胜宗点点头,风霜儿当机立断,将小飞影往凌南飞身边一赶。凌南飞立刻领会其中意味,微微一点头,骑上小飞影绝尘而去。
原来凌南飞在监牢里过了一天一夜,终于等来丘若君带着典狱长和一帮狱卒释放他了。只是来的人一多,点的灯也多。牢房里光亮了许多,丘若君虽然用心险恶,却是心思缜密。他虽然未曾见过杀手紫电的本来面目,但他却是见识过紫电的佩剑和剑法。他在光亮处,瞥了两眼凌南飞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心头一震,暗想道,“此人说自己乃是紫电本人,可他身上的剑伤又确实是由修罗杀意剑一手造成......这门剑法只有紫电本人和宗主会使啊......”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此人并非真的紫电;要么此人虽是紫电,但犯了天大的错误,遭受宗主惩罚......当真如此的话,宗主麾下最得意的五把利剑,就确确实实需要考虑新的人选了,这是我的机会......更何况,此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太多秘密......”
想到这里,丘若君表情不由得狠戾起来。
“无论是哪种可能,此子断断留不得!”
只是凌南飞也并非泛泛之辈,察言观色,更在丘若君之上,他瞧丘若君面色不善,已知不妙,还道是自己露馅,却不知道丘若君其人用心之狠毒。他人虽受拘束,可还是轻灵如燕,待典狱长一打开大门,丘若君走进,不等他拔剑,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了丘若君的头上。
这一踢之下,又带着脚上的锁链一道,在丘若君上狠狠地来了一记。这一踢之下,总算丘若君功力深厚,未能昏死过去,但一时眩晕气绝,两眼直冒金星,想要反击,却是不能。
那典狱长大惊之下,也已经吃了凌南飞一脚,凌南飞身手一抓,已将典狱长手里的钥匙抢到手里。其他狱卒大惊之下,拔出刀来,却已经迟了!
凌南飞钥匙到手,先是解开脚上锁链,登时如同鱼入水,鸟脱笼,寻常捕快不是他的对手,牢狱走廊又甚狭小,三名狱卒已经瞬间被他踢倒在地,趁着丘若君尚未反应过来,凌南飞已经飞身脱狱。
丘若君终究是和凌南飞齐名的高手,丘若君前脚出狱,他就已经站起身来,带上几名狱卒,出门相追,凌南飞虽然轻功了得,但一日一夜只喝了些清水,那神秘宗主等人给他造成的伤口也并没有得到妥善地处理。纵然他的轻功堪称天下一绝,但没过多久就被追上了。这才在兴庆宫的废墟面前,与郁胜宗等人相遇。
丘若君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师弟将一匹骏马让给了那位“紫电”仁兄,心中焦急,情不自禁地对他大吼道,“你干什么!”说完气急败坏,伸出手来就要给他一巴掌。
郁胜宗也是头一次见到,向来镇定自若的大师兄,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有心躲开,但丘若君这一掌势若风雷,这一巴掌挨了个结结实实。
只是丘若君的手刚挨上郁胜宗的脸,只觉得一阵内劲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自己袭来。郁胜宗虽然吃了他一个巴掌,但丘若君受了这股内劲,整个人却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他仰头一看,看到了那个老人,正瞧着他摇摇头,接着听他和郁胜宗等人说了一声告辞,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原来郁胜宗初入“藏锋境”,内功内敛,但浑身上下,处处皆藏有浑厚无比的内力。丘若君气急败坏,这一掌打出去,隐隐带有些许内力,他所用之力甚小,一触之下,终于被郁胜宗自身的内功反弹所伤。只是经此一掌,郁胜宗身上内劲也不似方才那般霸道了。
“大师兄!”捕快身后又跑来了几个人,正是成胜玄等一众华山弟子,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大师兄如此狼狈的样子,都不禁上前关心。
众人一瞧原来伤大师兄的倒也不是旁人,而是当年那个最不起眼的师弟郁胜宗。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华山派门规,严禁弟子手足相残。成胜玄却是飞扬跋扈惯了的,但也是出于对丘若君的一片同袍之情,指着郁胜宗怒道,“姓郁的,打从你进入我华山门中第一天开始,我成胜玄就第一个看你不顺眼。你敢不敬大师兄,过往种种,今日一并清算了吧!”说完他长剑出鞘,当空狂舞,煞是好看,只是此时成胜玄的一身修为,在郁胜宗眼里已经是不值一哂。
只是郁胜宗从来不是落井下石的脾气,他焦急道,“你快让开!我看看大师兄伤的怎么样了!”
成胜玄怒道,“多说无益,看剑!”说罢,一剑疾刺向郁胜宗眉心,郁胜宗本来还打算给他一个台阶下,却被风霜儿“当”得一声,用短剑震飞了他手中兵刃。
风霜儿俏眉生煞,怒道,“明明是你们的好师兄要掌掴宗哥哥,自己武功不济,还给反震了开来,你能怪谁!”
成胜玄倒也不惧,知道如今此事已经无法善了,打又打不过,只能把丘若君缓缓地搀扶起来,大声道,“姓郁的,我在华山等着你,是条汉子,你别带帮手!”此话是说完,却是忘了他自己时常带一帮小厮来找郁胜宗的茬。
此时丘若君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只觉得体内热血翻涌,一口真气提不上来,说道,“郁师弟,今日之事,确实有为兄之不对。此事我不会向师父提起,胜玄,你也不准说。但是,郁师弟......”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大家一时听不清,反而听的更仔细了。
“郁师弟,今日你所纵之人,便是近一个月来在长安连犯数起采花案的采花盗。这件事,我必须汇报师父。回华山之前,这件事如何交待,你好好想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