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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路见不平

范阳城,城防营大牢。

严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是正午十分,刚吃过午饭,倦意难捱,便叫人沏了杯茶。

刚喝了几口,正准备睡个午觉,就听见牢外有人叫嚷。

“快放我家夫君出来,要不我们去报官了!”

“就算是城防军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说着说着外面的人就哭号起来。

“你们抓了我男人,叫我们一家怎么熬过冬天啊!”

严虎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城防军大牢门前,站着几个衣着朴素的妇人农家人和几个孩童。

那几个妇人孩童自然就是刘大哥和赵三哥的亲属了,其中几个老妇人已经白发苍苍,显然是他俩家里的长辈。年青女人则大多脸色憔悴,饱经风霜的脸让她们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老上很多。

至于那几个孩童,大多是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只有一个半人多高的略微年长的孩童,正带着愤恨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严虎。

这家人昨天就来闹过,他们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自己家男人被关进了城防营大牢,前几天连夜从山脚下的村寨里赶了过来,哭号着叫城防营放人。

严虎皱了皱眉头,骂道:

“你们这些刁民,再来我城防营闹事小心我把你们一起关了!”

“你们男人无故殴打城防军军官,证据确凿,袭击军官乃是大罪,现在只是关了等候发落,没砍他们脑袋不错了!”

一听说要杀头,几个妇人都是身形一顿,立刻止住哭泣。

严虎很满意,这帮刁民见识少,话说得严重一点就能唬住,实在也太好打发了。

不过那个半人多高的男童却让他很不满意,他很讨厌那个男孩的眼神。虽然矮了他半个身子,而且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但那仇恨乃至怨毒的眼神,把他盯得非常不爽,甚至隐隐有些畏惧。

那男童虽幼小,但在匪窝里生活了多年的严虎很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寒意。那种眼神绝不像是一个男童可以有的,都说眼神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内心,小小年纪就有这种狠劲,长大了可不得了。

严虎咳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你们男人险些杀了我兄弟,我兄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床呢!要不是城防营有军法规定只能关押不得随意处置平民,我早把他们...”

“你还知道有军法!?城防军法有规定,军人与平民的日常纠纷理应送至衙门判决,你要真是守法,就应该带着人去衙门当庭对质!”

一个男声朗然响起,打断了严虎的话。他刚想骂上一句哪来的泼皮打断老子说话,却见到说话那人年纪轻轻却衣着华贵,显然是有身份地位之人。

“阁下是...”严虎脸上的怒容一下子消失了大半,疑惑地看着发声那人。

“范阳城林府,林楠!”

来人正是林楠,他在市场上看到了自己先前送与高人的那个小瓶子,大惊之下立刻买了下来,还多送了点钱跟摊主打听这玩意的来历。那摊主是严虎的酒肉朋友,见林楠年纪小也就没多加防范,一股脑就将严虎是怎么得来的这瓶,怎么卖给他还酒钱的事儿倒了出来。

一听到高人被拘,林楠先是疑惑,转而就是暴怒。

‘以高人的能耐,还能被小小的城防军官拿下?肯定是高人不愿争执,以后当庭对质时还要为两个猎户说理,这才挺身而出的!’

一想到小爷我斋戒数日沐浴更衣,正准备上山探访,城防营可倒好,瞎了狗眼还把人家关了起来。再加上刚被老爹暴揍一顿,这会儿正生着闷气。林楠年轻人的那股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立刻就赶到了城防营大牢。

刚到大牢门口,就瞧见几个农家妇人在哭号,询问了她们之后便知道原来她们也是来要人的。当下就同敌仇恺,一齐在外面叫嚷要人。

至于严虎,他虽然没见过林楠,但林家的名号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也不知道这林家大少爷怎么也来搅这趟浑水,心道也许是富家公子路见不平,心里面把这多管闲事的小子骂了一百十遍。

不过他脸上还是和颜悦色,一点没有了刚才对农家人的那份轻蔑和粗暴。林府军队的重要采购商之一,军队里颇有些关系,自己明面上还是不能得罪的。

但是你一个黄毛小子,居然跑过来问我要人,那可是痴心妄想。

你不是讲法律吗?那我就跟你讲法律。

“林楠公子有所不知,虽然军法规定军人与平民的纠纷,理应送与衙门。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那三人出手将和我同为军官的文彪重伤,险些丧命,这种情况下我们城防军是有权力先将他们羁押的。要是不信,公子可以去问讼师,我绝没半句假话。”

林楠一愣,看严虎说得信誓旦旦,显然是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按律规定,这种情况下我们城防军可以关押犯人至多三个月,三个月后才能交给衙门断案。公子若是想替他们出头,不如三个月之后再来。”

“你!”林楠年纪轻轻当然玩儿不过严虎这个老油条,但又被他说得毫无办法,心中一怒之下就要上前闯牢。

“林公子!”

严虎粗短的眉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一双大手按在腰刀上,横在了林楠面前。

“我知道你们林家跟军队颇有关系,即使如此,擅闯大牢重地可是大罪,你可要问问自己担不担得起!”

伴着严虎的一声怒喝,其余几个看门的城防军也都挡在了林楠面前。

“好好好...”林楠咬牙道,“你等着,我治不了你,却有人治得了你。”

林楠终归还是识大体的,他知道自己家里虽富,也不过是个没有官职的商人家庭。军商地位有别,自己是绝不能意气用事,给家里惹祸的。

父亲向来最讨厌什么所谓修仙者,心里肯定是把那位高人认作了骗子,回去请父亲联系军队关系放人自然是不可能。但他还另有些关系可以联系到吴季常吴太守,只要请他出马便是了。

“奉劝你一句,你牢中关的那个年青人来头可不一般,你现在虽然猖狂,以后可别后悔!”

“年青人?”

严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说那个穷措大?”

严虎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林家少爷,我看你年纪轻轻,想来是被那厮诓骗了。那小子虽然颇懂武学文墨,但也不过是个林间野夫罢了。这种人江湖上一抓一大把,你未免也太没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