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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花自芳奇道:“怎么,你以前不会见过它吧?”

“哦,不是的。”云慕星解释道,“姐姐,那天在那树林我和小师妹躲在山洞时,刚好听见你和那万毒王说的话,那恶魔一直要找你麻烦,不就是说你偷了这本属于他的秘籍吗?”

“哦,原来那天你听到我们争辩了……”花自芳脸上一红,心里也明白云慕星已经知道她和那恶魔曾经有过一段情孽纠缠,一时大感难为情。

云慕星接道:“姐姐,原来你……你还真偷了他东西,那你……你为何不还给他算了!”

花自芳脸寒下来,道:“你在怪我不该偷别人东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慕星赶紧纠正道,“我是说那种恶魔的东西不要也罢,要不然他总是阴魂不散地纠缠着,岂不危险得很?”

花自芳道:“可是这本秘籍又不是他的。何况,姐姐偷都偷了,反正已成为让你看不起的小偷,为何还要还回去?”说着摆出凄楚的神情看着云慕星,如怨如诉。

“好了好了!”云慕星哭笑不得,“姐姐,过几天我也去偷点别人的东西,和你一样做小偷,这样总行了吧!”

“哼,其实你早已是小偷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早已经偷了姐姐的……”花自芳晕生双颊,却终于没说出最后那个“心”字。

云慕星顿感怦然心跳。好一会儿他才又柔声问道:“姐姐,那天我听万毒王说,这本书是他教中至关重要的武功秘籍,那你知道他原属于什么教派的吗?”

花自芳清醒过来,道:“他那个教派总坛在滇边茂密阴森的丛林里,教中弟子几乎没在江湖走动,所以非常神秘,姐姐也说不上来。姐姐只知道他们教中图腾是天上明月,每到月圆时,所有教众都要向月亮跪拜,同时每年还要举行一次特别荒唐的祭祀仪式……”

云慕星大为好奇,问道:“什么特别荒唐的祭祀仪式?”

花自芳脸上一红,啐道:“你别问了好不好!反正……反正特别邪门就是了。”

云慕星见她神色忸怩,不好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转到另一个话题:“既然那个教是个邪教,那我去看它武功秘籍妥当吗?”

花自芳道:“那倒没什么不妥当的。他们行事虽然诡异,但他们武功实在是高深莫测。姐姐闲时也翻看过这本书,里面武功心法及招式堪称妙到毫巅,只是因为姐姐自己多年练的武功路数和它特别不吻合,也只好放弃了。”

云慕星道:“那我要是练了书上武功,以后被那万毒王看见了,他岂不是天天都要来追杀我?”

花自芳道:“这你放心。据他当年说,这本《明月秘籍》是他教中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只有教中首脑人物才有资格练,所以现在天下能识得这书上武功的,大概也就他们教教主一人。当年姐姐正是因为听他说得神奇才怦然心动,使了歪门邪道手法偷出来。”

云慕星甚是感动,道:“姐姐,当年你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弄得此书,可现在你却要送给我,我……我……”

花自芳道:“这你不用过意不去。既然人在江湖,总得具备高人一等的武功,才不会随时面临死亡的危机。只是这书上武功精深奥妙,你武功底子又浅,如果没个四五年时间的苦练,还是难以融会贯通。”

云慕星道:“既然这样,那我拜姐姐为师吧!”说着挪身到她面前,就要屈膝拜倒。

“别……”花自芳急道,“你先别急,我可不做你的师父!”

云慕星道:“你为什么不做我师父啊?你传授武功秘籍给我,我拜你为师,那不正是天经地义的事?”

花自芳脸上一红,娇嗔道:“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啊,姐姐要是做了你师父,那不是成了……成了你长辈了?”

云慕星恍然,脸也跟着红了。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如果成了师徒关系,那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脉脉含情地呆在一起?看着她美丽娇羞的样子,他很想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但心里忽然紧张起来,终于没伸出手。

他不愿拖延时间,立刻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桌子边,仔细翻阅起那本《明月秘籍》来。可刚看了前几页,他却惊呆了:原来这秘籍前几页记载的内功心法,和师父云啸天传授给他的寒剑山庄祖传练功法诀,竟有六七分相似之处!只是这书上记载的更完整更精妙更深奥,好像寒剑山庄先人学的,不过是这上面武功的皮毛部分,真正精华的核心内涵反而丢失了。

惊诧之下,云慕星迫不及待地继续翻看下去,却见上面内容越来越复杂,与心法相对应的招式更是奇光异彩,匪夷所思——换一种说法,这《明月秘籍》绝对是一门顶尖的神功绝学!

只是云家先人怎会学得这上面的一小部分武功呢,难道寒剑山庄和那神秘的教派,有什么神秘的关联?云慕星又惊又疑,向花自芳提出了疑问。

花自芳也十分惊奇,道:“这就奇怪了!你师门百多年来一直处于苏州城,而那教派却远在几千里外的密林里,这两者又怎会有什么牵连?”

“是啊,”云慕星沉吟道,“而且据我猜想,我师父的先辈也肯定不知道,寒剑山庄武功会和一个邪教有关联。”

花自芳怕勾起他伤心记忆,不愿多提关于寒剑山庄的事,于是说道:“既然无据可查,那你也不用去想太多。你只管用心去练好了,不明白之处,可以和姐姐一起来探讨。”

※※※※※

忽忽二十余日一晃而过,时日已经越来越接近年关,天气也变得更加寒冷起来。

随着每天不断用功疗伤,花自芳伤势已经大有好转,虽然功力才恢复了六七成,但她自己打理生活琐事已毫无障碍。而云慕星则每天如饥似渴地练那本《明月秘籍》上的精妙武功,同时也不断督促小师妹苦练师门的武功。

两人虽然始终以姐弟相称,但心里都明白自己对对方的心意,早已超越了世上任何一对姐弟之间的情感。平日言谈中,两人话题从时势、武功再到江湖逸闻,无不涉及,但唯独从不触碰各自帮派或师门的事,比如云慕星从不问花自芳在天龙帮过往的经历,花自芳也从未问云慕星是如何借刀杀死白登阁复仇的细节。

这样的确避免了不少尴尬,但他们总觉得和对方存在一小段距离。

这天午后,云慕星在屋后山上练功完毕,正往回走时,忽然看见路边灌木丛中,开了一片不知名的、美丽灿烂的黄色花朵,不禁停下脚步,折了一大把握在手里。在这草木枯黄的寒冬时节,这草木居然还能绽放出如此绚丽的花朵,也算是一大奇迹了。

回到木屋院子时,见花自芳正坐在屋外指点云慕蓉练功,云慕星几步走上前,把花朵递到她面前,道:“姐姐,这个送给你!”

“天哪!”花自芳欣喜若狂,赞叹不已,“慕星,你从哪里折到这么漂亮的花朵儿!”

云慕蓉也停下招式跑过来看。云慕星道:“就是在我们屋后山上路边折到的。”

花自芳爱不释手,不断用鼻子去闻花香。在鲜艳的花朵映衬下,她那美丽的脸更显娇艳绝伦,云慕星几乎分不出是花朵增添了她的光彩,还是她渲染了花朵的芬芳,一双眼睛都看呆了。

花自芳把玩了一会儿,抬头看见云慕星呆呆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把手中花朵递给云慕蓉,吩咐道:“小妹妹,你去把它们插在水里,这样可以多开几天。”

云慕蓉兴高采烈地接过花朵,往屋里跑去。云慕星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姐姐,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花?”

花自芳不假思索,道:“我最喜欢的花,就是在秋天里盛开的菊花。”

“秋天里盛开的菊花?”云慕星疑惑道,“那为什么啊,好像你和菊花的气质一点都不像。”

“是吗,”花自芳嫣然道,“你说姐姐为什么一点都不像菊花?”

云慕星道:“菊花花期只在秋天,不与其它百花争艳,所以它象征的是恬淡高远的胸襟气度;另外,东晋陶渊明有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为五柳先生是一个著名的爱菊隐士,所以后人干脆把菊花比喻为花中的隐者……”

花自芳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赞赏地点点头。云慕星顿了顿,接道:“但姐姐你整日奔走于江湖中,笑傲红尘,颠倒众生,这和菊花的特质岂不是大相径庭了?”

花自芳笑了,嘴角边却有一丝凄凉:“慕星,这就是姐姐的悲哀。外人看见的,多只是姐姐光鲜亮丽甚至是风流放纵的一面,可其实大部分时候,姐姐都是在寂寞中度过的,因为姐姐从未遇到一个感觉可以和他真心相对的人。所以,姐姐内心其实很羡慕那些平淡厮守却又真心相爱的人们,就像恬淡高远、不争于世的菊花……”

说到后面,她语声都哽咽了。云慕星心里一紧,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手,诚恳地说道:“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哦,你说的是真的吗?”花自芳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语音低而热烈,“其实……其实这一段时间和你们两个相处,是姐姐这些年来感觉最平静、最踏实、最幸福的日子了!”

云慕星轻声道:“我当然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