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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先泉云

云仪闵要和她的姆妈回泸州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还有些不敢认,随后来自血脉的悸动让母女俩抱头大哭,好一会才缓了下来。随行的有一个圆脸的女孩儿,云仪闵分辨了好久才确认这就是那个小包子,只是这个小包子好像发育的比较慢,居然比云仪闵矮,被她好好的嘲笑了一番。

李义诺与云仪闵的姆妈见礼的时候,被好好的打量了一翻,还满怀深意的邀李义诺以后来泸州先泉云家做客,很是让李义诺不好意思。

下午时分,灵檀子见云仪闵磨磨蹭蹭,一顾三回头,从早上磨蹭到上午,上午磨蹭到中午,中午磨蹭到下午,天都要黑了都,有那么多东西要捡的吗?灵檀子很是不满,忙催促云仪闵快走,磨磨叽叽,又不是不会再见。

云仪闵哭道:“师傅不喜欢我了,师傅是坏人!”泪水污满了小脸,一边哭一边和灵檀子、李义诺道别,和她姆妈一起消失在天边,李义诺傻傻的望着云仪闵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灵檀子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徒留李义诺在夕阳下孤立。

之后的几天李义诺恹恹的,有气无力,灵檀子看不过眼了,把他招到眼前,训道:“这个死人样给谁看呢?你师妹走了就走了,不会回来吗?等她筑基了自然会回来,现在去修炼,过些日之紫瑶派该派人来通知你去焦州了。”

李义诺急道:“师傅,不是说了让我去泸州吗,怎么变成焦州了?我答应师妹了!”

灵檀子道:“想你也猜出来你师妹的身份,她们筑基有所不同,要去海中闭关,你去了也见不到的,所以我安排你去焦州,”

李义诺急道:“可是我答应师妹了啊,和师妹说好了去看她!”

“去了也没用,不可能看得到,你老老实实修炼,等你到了筑基,我自有主张。”

李义诺还想争取一下,见灵檀子脸色不好看,只好作罢,又问道:“师傅,师妹真的是那一族的吗?我看师妹没有任何不同啊,最多就是喜欢玩水而已,并没有借助什么法宝才能在陆地生存啊。”

关于师妹的身份,李义诺也有些猜测,但是证据不足,天下姓云的多了去,女孩跟着母亲姓也不是没有,所以他没有问什么。

但是前些天云仪闵的姆妈介绍时候自己住在泸州泉先时,李义诺就确认了云仪闵的身份。《述异记》有记载道:“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蛟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纱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在加上云姓,李义诺就确认了师妹的身份。鲛人相传是龙宫的侍女,云从龙,所以大部分鲛人都以云为姓。

灵檀子摆了摆手道:“你知道她们是鲛人的一个分支就行。至于她们为什么在陆上生活,开始不能,几千几百年下来,慢慢的就能了,到现在这支鲛人血脉已经很淡薄了,除了返古的个例,几乎和人族没区别了,这也是你师妹能来紫瑶修行的重要原因。要是真来个鲛人,紫瑶山上的那些个老不死的还不到闹翻天。不过就算血脉远,她们筑基还是和我们不同,她们需要在体内凝聚一颗内珠,类似内丹的东西,所以得回到海里去。”

“内珠?是金丹吗?内丹不是妖怪才有的吗,鲛人也算妖怪?”李义诺疑问道。

“金丹?鲛人要是成年就是金丹,怕是陆地都不能阻止她们了,只不过一个名称而已,离金丹还差十万八千里。按我们人族的说法,鲛人当然是妖了,不过鲛人不这样想就是。你要是真想娶你师妹,千万别说鲛人是妖怪的话,不然她姆妈和族人会打断你的腿。”灵檀子说着,最后还开了下玩笑。

李义诺“嘿嘿”傻笑,又惋惜道:“要是能去泸州就好,万一师妹闭关出来了呢,不正好见得到!”

灵檀子瞪一眼李义诺,道:“莫做儿女态,现在念念不忘有什么用?早日到筑基,为师亲自去帮你提亲!”见李义诺这般黏黏糊糊,扯不清的,灵檀子给了他一个承诺。

李义诺大喜,拜下道:“徒儿谢过师傅...”果然还是自家师傅可靠!

灵檀子“嗯”了声,道:“知道就好,现在快去修炼。为师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丢了我的脸,别说娶你师妹,想都别想,我还要打断你的腿!”

李义诺应是,开开心心的退了出去。

有了灵檀子的承诺,李义诺终于放下心来,继续修炼着灵檀子给的几本法决,同时等着紫瑶那边的通知,小几天后,果然有位独山师兄跑来通知李义诺,告诉他被分派到焦州清水府了,送走了那位师兄,李义诺跑到灵檀子的炼丹房对灵檀子道:“师傅,刚才那个师兄说我被分派到焦州清水府了,六月份去那边交接。”现在才四月份,意味着他有俩个月的准备时间,当然得算上路上的时间。

灵檀子睁开眼睛,点了点头,道:“嗯...算你的脚程一个月足够到那边,你继续在山上呆半个月吧,将《火烈阙》第二式学会了就下山吧,正好去看看你父亲。”

李义诺应是,喜滋滋的出门了,正好柳胖子和程仪晨还没走,就去别院问问他们有没有确认被分派到哪里去,一并看看自家哥哥。

以李义诺现在的脚程去独山别院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当时是奔过去的,要是御剑的话,颤颤巍巍走几十来丈就得停下来歇会,估计明天晚上都到不了。不到筑基,形成内天地,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可能持久。

小一会就到了李义诺哥哥李义谨住的那个小院,正好李义谨在房中看书,李义诺见礼罢,道:“哥,刚才门派通知说我分派到焦州清水府了,你们这边有没有消息啊?”李义谨也快到了御物的境界了,是这别院的佼佼者,而且别院这边采取的是放养制度,并不禁止他们提前学习法术,当然你自己修为不够,灵力不足放不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李义谨过些年估计也会被分派到地方,紫瑶派一般会提前将可能分派的地方列出来,让弟子自己去选择,先到先得,当然资源丰富的地方肯定人潮拥挤,但紫瑶派会调剂,比如加大资源贫瘠地方的奖励度,缩短或延长入职时间等。至于为什么没人通知李义诺去挑选去哪里,这得找灵檀子,她直接帮李义诺选了个地方。

李义谨摇了摇头道:“还要等几年。焦州清水府?我想想,那边好像靠长余山和海吧?记得好像不是什么和善的地方啊?怎么会去那里?”

李义诺他自己也挠头,道:“我也不清楚,师傅帮我选的...”

李义谨也想不出所以然,便道:“想你师傅也不会害你,估计是她有什么安排吧。是什么时候走?”

李义诺回道:“半个月后我就出发,先回家,哥有什么要带的吗?”

李义谨顿了顿道:“半个月后?也好,有些东西的,你回去时候来我这里一趟。”|

李义诺应是,两人又闲聊了会,小一会李义诺告辞道:“哥,我去柳义铭那里看看啊,先走了...”

李义谨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李义诺转出李义谨所在的“艮”院,往“巽”院而去,进门转东向在第二排第二个房间门口停下,边敲门边喊道:“柳师弟在吗?”

柳义铭边应着,边往门口走来,拉开门道:“师兄过来了啊?快进来,正想去去你那里呢,你就来了。”

李义诺走进他的房间,看见那边桌上摆着一副残局围棋,笑道:“这么悠闲,大家都在忙着下山,你居然有闲心摆残局?”

柳义铭笑道:“你也是知道我的,家里就我根独苗,好早之前家里就来信说要我回去。前些日子师兄来通知我被分派到霸州德阳府随军呢,职位是随军参军,一看就是我父母弄的,我就等着回家就行了,现在闲着呢。”

李义诺和他一起长大的,也知道他性情,虽然柳义铭心中也是渴望出去闯一闯的,但是顾念着家中父母,加之他本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也就随了他父母的安排。便接话道:“哪里不是入职?家那边入职还能经常看见父母呢,我倒是羡慕的很!”

柳义铭笑道:“你要是天天看见父母你就不这样想了!不过还好,我们霸州还是很大的,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地方,也不会没趣。对了,你是要分派去哪?什么时候走?”

李义诺捡起一颗白起,在那盘残局上落了下去,示意柳义铭执黑,回道:“焦州清水府的一个上县的镇守司,六月去那边交接,听过这个地方没?”

柳义铭皱了皱眉,手也不停,快速的落了子,边道:“焦州?十几年前那个什么垌主造反的那边?嘶...这个地方可不是善地啊,怎么会去那里?”

李义诺翻了翻白眼,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无奈道:“我那师傅帮选的,我本来是想跟着我师妹去泸州的,我师傅不答应!”

柳义铭幸灾乐祸道:“我就看不得你们两个黏在一起,你师傅这一回是做对了!不过你也别担心,焦州这些年挺不错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师傅的嘛,反正不可能坑你的。”

李义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示意他快落子,边道:“我除了去过你们霸州那边的将军冢一次,之后就没出过紫瑶山,去哪里对我而言都差不多,唯一可惜的就是没去泸州。”

见李义诺念念不忘泸州,柳义铭撇了撇嘴,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转问道:“你到程师妹那边去了没?她和你说她去哪了吗?”

李义诺边想着下一步怎么走,头也没抬道:“没去呢,怎么,你知道程师妹分派到哪?”

“不出意外是邽州一个县的司户(唐制,县级主民户的官职)..”

“啊?那加上陈师兄去的婺州,云师妹的泸州,我们五个人不是把五个州占遍了!”,李义诺惊讶道,这也太有意思了。曲仁国总共就五个州而已,独山内门这界五个人正好分了五个州,也真是巧。

“就这么巧!谁知道呢!”又催促李义诺道,“落子啊,别光说啊,这一残局我研究了好久了,你敢和我下,这是在自寻死路!”

李义诺冷笑一声,道:“先别夸海口,待会小心淹死了...”

小半时辰后,李义诺和柳义铭边从院子里面走出来,边争辩道:“本来就不公平,你研究了那么久,本来就是优势,赢了那是肯定的!算不得什么!”

柳义铭嘲笑道:“我开始就说明了,你自己不怕死的要来,现在输了就推这个,好没脸面!”

李义诺大肚的很,道:“算你赢,算你赢,可以吧?真是的,刚才那是我下错了手子,不然你怎么可能赢。”

柳义铭怒道:“落子无悔,你还好意思说,居然还想捡起来重新下,你自己说有这个道理吗?”

李义诺很羞愧,转而道:“我不和你扯这个了,一起去程师妹那看看?顺道叫她一起来吃饭,大家都想着下山这事,估计这会她也闲着。”却是刚才赌棋赌输了,要请客。

柳义铭怒气未消,道:“要去去镇上的琉仙居吃,不能随便就糊弄过去!”

李义诺输了棋,气势很弱,只好应了下来,两人往女弟子住的“坎”院而去。

柳义铭将程仪晨的房间门敲的山响,边喊道:“程师妹在吗?有人请客吃饭,快来,琉仙居!随便点!”

只听见程仪晨在里面应道:“哦...柳师兄找了哪个冤大头?这可能不能错过!”一阵脚步声后,开了门,看见是李义诺二人,便娇笑道:“想来是李师兄这个冤大头了?!”

李义诺一脸苦笑。

程仪晨娇笑道:“我可不管你们有什么故事,只道有人请就行。”招呼着两人坐下,还帮他们倒了两杯茶。

柳义铭催道:“师妹别麻烦这些了,我们现在就去,路上还要时间呢!”

程仪晨道:“那好,两位师兄先小坐下,我去换件衣服。”说罢,飘起一阵香风往里屋去了,留下李义诺和柳义铭面面相觑。

李义诺艰难的问道:“上次她换衣服花了多久?”

柳义铭也是一脸苦色,回道:“半个时辰!开始还有太阳,等出门时只见夕阳了!”

李义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云仪闵也很磨蹭,但是相对之下,小巫大巫啊...

等到程仪晨和李义诺二人一起出门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程仪晨还理直气壮的训斥着李义诺和柳义铭道:“这点耐心都没有,你们以后怎么能娶到伴侣!”

李义诺二人无言以对,只催快走。

等到了镇上的琉仙居时,已经是傍晚了,琉仙居热闹非凡,甚至还有几个相熟的师兄弟,李义诺三人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大家都一起在坠星岭修炼过,一起吃过苦,虽然坠星岭修炼前后众人相见时间非常少,但偶尔还会在泉溪镇碰面,见面时也是一番热闹。

三人被店小二引到了二楼,寻了个安静的桌子坐下,李义诺对着店小二道:“来个你们的招牌盐水鸭,在来个孔雀开屏...”顿了顿,转头道:“程师妹在点几个菜吧...”

程仪晨也不客气又叫了一个莲心藕,一个乌梅红枣泥,目视柳义铭,意思是还要宰吗?柳义铭大手一挥,又点了一个烤乳羊。

李义诺一脸苦笑,准备开口求饶,被柳义铭一瞪眼,见他比划了个下棋的姿势,心就虚了,忙伸手示意大爷你请。

柳义铭这才满意了,挥手示意店小二下去,开口问道:“师妹,你是什么时候出发啊?”

程仪晨揉了揉小脸,道:“八月份,还能留些日子。你呢?”

柳义铭道:“我还得晚些,年底去,准备赶回去过年!”

程仪晨羡慕道:“还是你好,家里帮你安排好了,我都是自己选的,山主都不给我们提示!真是可恨。”李义诺他们挂名是山主的弟子,但是山主紫会音根本就没教过他们什么东西,平时也看不见人,大多数问题只能问已经筑基了的师兄师姐。

李义诺接话道:“这倒不能怪山主,本来就是挂名的师傅,真正的师傅还得等到我们筑基回来了才有。”李义诺、云仪闵拜师灵檀子只是特殊的个例而已。

程仪晨也知道是这个理,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向李义诺问道:“李师兄,你是准备去哪啊?什么时候出发?”

正好店小二先上了一个菜,李义诺招呼程仪晨和柳义铭动手,边道:“焦州清水府,我准备六月左右下山...”

“焦州啊,还这么快啊?!”程仪晨叹道,“哎...以后再见面就难了!”

柳义铭瞪眼,道:“瞎说,走的时候李师兄肯定会来和我们道别,这不就是见到了!”

程仪晨无语,白一眼柳义铭,不和这个人较这个真,小口吃着盐水鸭,边夸道:“还是这里的盐水鸭味道正宗,上次和苏师姐偷偷下山,在太和府的盐水鸭一点都不好吃。”

李义诺疑问道:“苏师姐?那个鹅蛋脸的?你们怎么去的,没被师叔们发现?”

“嗯,就是那个苏师姐,好像是帮哪个师叔跑腿的,嘿嘿...我求着师姐带我去的...”

柳义铭羡慕道:“我就下山过一次,还是和你一起的那次,之后就没下山过,不过我马上就天天下山!你别得意!”

程仪晨撇了撇嘴...

众人像往常一样慢慢腾腾的吃完了这一顿饭,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人越来越少了,当然发出这个感叹的柳义铭又挨了不少白眼,这家伙专门坏气氛。

饭罢,三人纷纷道别,各自回去,果然人越来越少了,李义诺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