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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司南经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始终,达人心之理……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刘放坐在茅草屋窗前边一打瞌睡,一边断断续续地念着尉迟烈写的说话秘籍。(注一)

几十页纸翻来覆去讲的全是如何说话,刘放记忆力本不错,没几天功夫就给背了下来,书中讲的说话技巧刘放是肯定的,不过也有些地方他不敢苟同。

趁着还没睡着,刘放一把将书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琢磨道:老头儿整天让老子读这破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教老子本事,算了,去屋后水潭里洗个澡再说。

松柏林里有鸟窝,竹林里竹笋鲜嫩可口,背后潭水里洗澡不错,前面河沟里有鱼,这些日子刘放将茅屋左右摸了个遍,说法就是劳逸结合,其实他真正花在几页纸上的功夫还没掏鸟窝的十分之一多。

毕竟天天看一本书谁受得了?何况还是一本他擅长领域的书。

刘放脱光衣服,光着身子,偌大片区域也就他和尉迟烈两个男人,没什么害羞的,兴冲冲往水潭跑去。

到了水潭边,发现老头儿早就泡在里面了,也不尴尬,油嘴滑舌地打招呼道:“师傅,泡澡呢?”

尉迟烈闭眼靠在水潭边,鼻腔里哼出几个字,“嗯!你又偷懒了?”

说实话,尉迟烈对刘放偷懒的毛病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几天刘放认真专研秘籍,他是很高兴的,也很有成就感。这本书花了他五百年心血,如果能被刘放继承精髓,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没想到,才过几天这臭小子就现了原形,漫山遍野瞎跑成了正事,尉迟烈相当沮丧,甚至怀疑人生。

是秘籍中的道理太过浅显还是根本不堪入目?

刘放这臭小子是尉迟烈人生第一个徒弟,怎么教育徒弟老头儿这几天也在煞费苦心地琢磨。

正是因为没经验,那天他才想到了诡异的考验;也正是因为没有先例,所以他才不知道怎么和这个性格顽劣的臭小子相处。

这几天他经常借泡澡为由躲到这里思考教徒弟的方法,只是没想到刘放竟然也发现了这等好地方,于是,水潭就成了师徒两人坦诚相见的好地方。

“师傅,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又偷懒了?我这是劳逸结合!”刘放在岸边摆好跳水姿势,用力一跃完美跳起,随后水花四溅。

来回游了几个回合,刘放狗刨到尉迟烈身边,学着老头儿模样找个地方靠着,问道:“师傅,你那书我都会背了,你什么时候教我修炼啊?”

“会背有什么用?”尉迟烈懒得理会懒散的刘放。

在他看来,刘放这等顽劣之徒,整天游手好闲,能学到秘籍精髓才怪。

刘放急了,老头儿这是要出尔反尔,哗地从水里站起来,叉着腰恶狠狠道:“老头儿,你自己说学到皮毛就教老子本事,你难道不承认了?”

尉迟烈闻言火冒三丈,也哗地从水里站起来,指着刘放斥责道:“小东西,老夫且问你,秘籍你看懂了吗?”

“懂了!”刘放叉腰昂头,激起鱼水共欢腾,一脸得色。

尉迟烈又问道:“懂了什么?”

刘放大言不惭道:“你想表达的什么老子都懂了。”

两个大男人光胳膊光腚地站在水里骂街,着实有些怪异,偏偏这两人都唇枪舌战地来了劲,尉迟烈气鼓鼓地问道:“那你给老夫说说秘籍每一篇都讲了什么!”

一阵威风吹过,凉意盎然。

许是意识到不妥,刘放悄悄坐了起来,舒舒服服地靠在石头上,道:“两张薄皮成嘴,一张一闭说话,这第一篇嘛讲的是说话技巧;”

“第二篇你想表达要说话就得先学会听;第三篇为要会审时度势;第四篇说明如何找对方话里漏洞;第五篇教要学会套话……”

老头儿刚开始觉得刘放在瞎扯淡,耐心听下去之间逐渐被这小子震到了,他花了五百年写本秘籍,被眼前这小子几天就领略了其中精髓。

好没成就感的!

尉迟烈慢慢坐回原位,看着刘放还在那里嗡嗡嗡,特想一巴掌扇过去:老夫日思夜想的写本书容易吗?

老头儿越想越郁闷,决定为难一下还在屁颠屁颠炫耀的刘放,“既然你已领会了秘籍精髓,老夫再考考你,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以成败论英雄,这话对吗?”

呀!问话升级成答辩了?老子不怕!刘放想道。

只是这话里话外听着都有玄机,莫非老头儿在暗指冥王之事?

刘放决定捡着好听的说,“当然不对!英雄非当下人评论,功过留与后人说,为苍生祈愿之人也许当下失败了,但仍然影响不了他的伟大;暴虐之人也许当下胜利了,但仍旧影响不了后世之人对他的厌恶。正义之所在,英雄永远发光!”

尉迟烈苦笑道:“世人几多愚昧,胜者光芒万丈,谁会在乎败军之将?”

“老头儿你这话不对!败也能败得有骨气,就比如人界有个武圣,战场上打得妖族敌人东奔西走,结果死在一群佞臣手里,可世人谁不念他的好?”刘放对人界不熟,总共就只听过几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在幽冥以天帝、冥王举例恐怕不合适,所以祭出了武圣这面大旗。

尉迟烈气愤道:“佞臣都该死!”

“嗯,该死!”刘放支持道。

尉迟烈忽然又疑惑道:“人界出了这等人物,老夫怎么不知道?这武圣姓甚名谁?”

“不知道!大家都称呼他为武圣,是奉天郡靖武县人。”刘放道。

反正刘放在靖武城里听到的全是武圣,确实不知晓武圣叫什么名字,毕竟在靖武城武圣名讳可不能乱喊。

尉迟烈点点头,既为同乡出了能人自豪,又在暗叹后生可畏,他不再追问详细,鼓励道:“小子,你以后一定要当胜者,不能当败将!”

刘放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自信心顿时爆棚:“那是自然,老子就没输过!”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要脸好不?”

刘放误以为这是下一个论题,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不好!脸就是一张皮,是非自在人心,行的端走得正,手段无所谓,别人怎么评价是他们的事,怎么活是老子的事!”

尉迟烈吹胡子瞪眼道:“老夫说的是,你要点脸好不好!”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刘放尴尬道:“好!好!那什么……我这算过关了不?”

说起这个话题尉迟烈就来气,毫无表情道:“没有!”

刘放不知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恼羞成怒道:“老子这样都不算过关?老头儿你以为你这本破书很完美?老子告诉你,在老子看来还有很多漏洞!”

“说话只是术,是方法,看不清形势,再会说也是枉然!说只是头脑思想的表现,没有好的思想作为指导,善辩只能赢一时,有远见才能避祸趋吉赢一辈子。”

刘放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走了,尉迟烈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反应过来,琢磨道:“臭小子说得还真有点道理。”

“思想为司南,行动为木船,语言似风帆,大势若水,术法为风,看来老夫真是被当年之事障了眼,落入了小道。”

尉迟烈在池子里泡了许久,思考着刘放刚才的话,心里总结道:圣人上善若水,唯,有道有德之人方能不朽,看来老夫还得写本司南之书,名字就叫个司南经吧。

越想越高兴,尉迟烈深吸一口气,在水潭里畅快地游了十来圈才消停,“真是麻烦,明明很有些想法,老夫竟不知道如何表达,真是道可道非常道,哎,看来得仔细想想……”

言罢,他又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注一:语出《鬼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