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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传信(上)

漠北,撒阿里之野,铁炎·奇骆温部冬营地。

正午时分,神鹰“风狼鹘”在高空中发出枭锐嘹亮的鸣叫声,它如奔雷般掠过鹰眼下散落于雪原之上的奇骆温部毡帐群落。

营地内各自忙碌的牧民们尽皆听到了这响亮的鸣叫声,他们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纷纷抬起了头,看向头顶上方那如旋风般掠过的“万鹰之神”。

腾格里啊,这是您的启示吗?草原上难道又有大事要发生了吗?

不约而同的,牧民们在心中纷纷虔诚的发问着。

冬营地外,一处高坡之上,

“当!”

那是弯刀相撞发出的金石之音。

“哈!”

那是游牧武士对决发出的吼叫声。

莫粦手握弯刀向后滑了数步,方才止住了身形。

“嚯!好小子,力气倒是长进了不少呢!”

莫粦的对面,尉答尔同样手握弯刀,摆出战斗的架势,当听到莫粦的夸赞后,他憨憨的笑了笑道:“比起二哥,我还差的远呢。”

“好!我们再来比过!”莫粦盎然一笑,大声道。

原来,莫粦正是在此处和尉答尔切磋刀术,他回来后答应过尉答尔要教教他战场上实用的厮杀刀术的,虽然鞠延海也可以教他,但尉答尔似乎更愿意向莫粦请教,或许是因为莫粦是部落中少有的几个对他不加嫌弃的人吧。

尉答尔的眼睛无意间瞥向了莫粦的身后,他双目突然睁大,惊讶的喊道:“二哥!你看那里,你的身后!”

顺着尉答尔手指的方向,莫粦转过了身来。

他看到,高坡之下,有两骑飞速的向着奇骆温部的营地奔来,他微微聚了聚目光,全力向那两骑看去。

不可能是敌人的探马,奇骆温部的营地周围都有环绕游弋的精锐探马游骑,若是敌骑,只凭这区区的两骑之数,怕是早就被擒于大哥的账前了,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驱马奔袭到离营地如此之近的地方。

莫粦的目力极好,待那两骑靠的再近些,他便自坡顶上看清了他们的身形。

只见其中一人高举风狼鹘狐尾飘带大旗纵马疾驰,狐尾随风飘荡,印有鹰首的旗面亦是猎猎作响。

“哈!”身穿黑色紧身皮袍的持旗武士发出一声呼喝,催促着胯下的战马,他的身侧,另一骑骑兵亦是纵马疾驰,并时刻控驭着自己身侧的四匹从马。

这两骑六马如旋风般自高坡下的雪原上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劲风雪雾,飞快的向着大营深处而去了。

一人三马,显然是为了加快行程,又手持代表着铁炎部族图腾的“风狼鹘”狐尾飘带大旗,自东方而来。。。

莫粦的双目中精光一闪,难道是结盟海平国之事有了眉目?

看来是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想及此处,莫粦转过了身来,“尉答尔,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我们走,部中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莫粦边说边将手中的弯刀还于鞘中,他拍了拍尉答尔的肩膀,而后便率先大步朝着坡下奔去。

“二哥,等等我!”

尉答尔匆匆收起了弯刀,向着莫粦追了上去。

莫粦和尉答尔匆匆赶回了营地,在一路穿过了无数毡帐后,他们在一处巨大的毡帐前止住了脚步。

莫粦知道这便是纳术用来召集奇骆温部诸那颜议定部中大事的议事大帐,账内足可容下三十余人。

他抬眼看去,果然,有六匹战马已然被栓于这大毡账外了。

“我们进去吧,尉答尔。”莫粦转头看着身后的弟弟道。

“二,二哥,还是你进去吧,我,我什么也不懂,就不去添乱了。”尉答尔犹豫的低声道。

“说的什么话!你难道不是我们奇骆温氏的男儿吗?走!跟我进去,你已经十四岁了,是时候了解部落中的大事了。”莫粦道。

“可是我怕大哥他。。。”尉答尔仍然没有移动身形,诺诺的低声道。

“放心吧!大哥虽然面上严肃,看上去不好亲近,实则对亲人是万分爱护呢,不要怕!”莫粦搓了搓尉答尔的头,鼓励道。

“我听二哥的。”尉答尔挠了挠头,朝着莫粦憨厚一笑。

“这就对了嘛。”莫粦重重的拍了他一把。

莫粦推开了毡帐的木门,带着尉答尔走了进去。

看守于大帐外的侍卫显然认得莫粦、尉答尔二人,所以便未加阻拦。

进入大帐后,莫粦看到大哥纳术已坐在了上首的胡床上,而在纳术的左右侧下首,分别坐着鞠延海、萧未平、雪不台、怯烈、卓尔马罕几人。

而纳术的身前,大帐中央之处,有两人正分别单膝跪地,他们各自手中拿着一个木碗,仰头咕咚咕咚的正喝着什么。

“来人!再给我奇骆温部的两名勇士各乘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来!”纳术站起身来,他单手抓着腰间的鹿皮腰带,大声向着账外命令道。

莫粦看到,这二人皮帽上,肩膀上,披散于脑后的辫发上,都还残存有未能消融的冰雪,显然,一路奔驰而来,必是异常艰辛。

他们定是大哥在捕鱼儿湖时,派去跟随兆骞前往海平国的三名武士中的两人,看来他们是带来了东方海平国的消息!莫粦心中推断道。

将奴仆们拿来的第二碗肉汤喝尽后,两个传信的奇骆温勇士各自呼出了一口气,平定了气息后,他们纷纷再次向纳术抚胸行礼道:“谢大卓颜!”

纳术点点头,开口道:“你们日夜兼程赶回,着实辛苦了,那么,你们是否是为我带来了东方的消息?”

“大卓颜,我们二人跟随拔野古那颜,并及赤纳思、额里丹、温吉烈、速勒都、合答斤五部十七名武士,与那速慎人兆骞一道去往了海平国,在进入牙关后,那兆骞便与他的父亲兆翰在府中商讨了数日,后来,兆翰便在他的府中设下宴席,招待我们,宴席当日,兆翰找各种理由骗的我们喝了许多酒,待次日我们醒来时,发现身边的同伴少了三人,而这三人便是赤纳思、额里丹、奇骆温三大居伦铁炎部族派出的那颜,其中便有拔野古那颜,我们去问兆翰,他却说三位那颜已跟随他的儿子兆骞去往了海平国京城,并说三部那颜有命,让其他人全都留在他的府中等候消息,不必跟随前往海平国都城了。”

“我们人数即少,又看到兆骞确实已不在府中,而兆翰又确实没有加害我们的意思,若是有,那他在我们喝醉时便可下手要了我们的性命,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在他的府中等待消息。”

说到此,两个传信的武士愧疚的低下了头,请罪道:“大卓颜,我等有罪,我们不该好酒贪杯的。”

纳术在上首处沉吟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不怪你们,你们在陌生的国家,孤立无援,若是速慎人想要害你们,即使你们躲过了喝酒之事,他们还有其他的办法至你们于死地。”

“大卓颜所言极是,这兆翰之所以要借故留下大部分我铁炎部武士,只让三个身份略为尊贵的那颜跟随兆骞前往海京城,怕是担心我游牧武士行装、样貌异于城居之人,人多眼杂,恐生事端,故而有此作为啊。”萧未平抚了抚颔下的山羊胡须,淡淡的分析道。

“萧薛禅说的很对,我也是如此想的。”纳术道。

“你们二人既然赶回传信,是否是拔野古已经安全的返回了牙关?海平国使团是否已在路上?”

纳术看到只有这两人赶回,拔野古却未曾一同回来,若是结盟之事不成,则他们三人大可一起赶回,反正结盟已然不成,他们大可不必着急赶路。但情况恰恰相反,拔野古未曾回来,而其余两人却星夜赶回报信,显然,结盟之事有了眉目,怕是真有海平国使团要来这漠北之地了。纳术大胆的推测着,故而他才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