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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追击(一)

莫粦看着眼前这数十个仍在结成圆阵,拼死顽抗的塔依尔人,他们是大寨中最后的抵抗者了,铁炎骑兵们在经过了几轮冲击后,已然层层的将他们结成的圆阵剥开,刚才还有两百余人的圆阵队伍,在重新合拢后,就剩下眼前的繆缪数十人了。

他们手中拿着弯刀,铁骨朵,弓箭与铁炎骑兵们厮杀着。

在这圆阵之后的百步开外,高台上的脱朵颜中军大帐已近在咫尺。

莫粦骑马看着身侧的纳术,他们作为前锋,一路风驰电掣,率先杀到了中军大账附近的这处空地上,这是最后的抵抗者了,必须尽快解决掉他们!

纳术看着眼前的塔依尔人,他抬起右手重重的向下一挥,身后的一百名铁炎骑兵闻风而动,开始迅速的向圆阵两翼迂回攒射,在这一轮密集的箭雨下,圆阵中的人们仿佛终于疲惫了,他们开始有人倒下和后退,倒下的人未及起身,身边的同伴就从他们身上踩踏而过。

在看到圆阵即将溃乱的情形后,已然迂回至圆阵两翼的骑兵发起了最后的冲击,他们拔出了弯刀,加快了马速,冲向了圆阵。

“哈!”

“乌拉!”

这是铁炎骑兵战斗的呐喊声,伴随着这呐喊声,弯刀收割着塔依尔人的头颅,马蹄踩踏着塔依尔人跌倒的身躯。

“啊!”

“不!”

“腾格里!”

悲惨绝望的吼叫声不断响起,揭示着千年不变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在残酷的草原战争面前,没有谁能独善齐身!要么强大,要么弱小,要么吞并别人,要么被人吞并!

弯刀碰撞的声音,筋骨断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终于,喊杀声渐渐小了,最后的圆阵被彻底攻陷,数十具塔依尔人的尸体倒在中央大帐前的这片空旷的雪地上,鲜血横流,将这方地面侵染成刺目的赤红色,与圆阵之外的白色雪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纳术看了一眼这些塔依尔人的尸体,他沉默了片刻,继而在马背上慢慢开口吩咐身侧的护卫道:“他们是些彪悍的勇士,虽是豺狼般的敌人,但他们却懂得拼死护卫自己的主人,现在,让他们的身躯净化吧。点起大篝火!把他们集中起来焚烧吧!让他们的魂灵回归腾格里的怀抱!而不至于身躯被野狗、鹰隼所食!”

护卫领命的带着数十个骑兵去了。

纳术带着莫粦和数十个骑兵驱马绕过了这片躺着尸身的雪地,来到了脱朵颜大帐的高台前。

他们迅速的翻身下马,朝着大帐的大门奔去,纳术率先冲了进去,莫粦紧随其后而入。

当莫粦进入账内后,发现此时的大帐内已然没有一个活人了,账内的角落里,两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软软的倒在地上,她们的脖颈上、身上皆有凝结的血迹,显然她们死了有一阵儿了。

莫粦在账内搜寻着,他把目光投向大帐最里侧的那张颇显华贵的胡床,它显得有些歪斜,似乎被人稍稍搬动过。

他脑中灵光一闪,走向了胡床,在胡床的背后,果然被他发现了一个小门!

“大哥,这里!”他向看着账内无人,正准备出去的纳术喊道。

“脱朵颜这家伙还真是老奸巨猾,竟在这里留了个小门,他定然是从这里逃走了!”莫粦对走近的纳术道。

纳术微一挑眉,怪不得一直未见有人从中军大帐正门而出,原来是从这小门而逃了!

纳术在中军大帐前对结成圆阵抵抗的塔依尔人进行攻击时,他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中军大帐的正门,一旦让他锐利的双眼发现有人从中出来,他就会立刻下令身边的骑兵射出箭雨。

百步之间,没有人能在这些精选出的铁炎前锋骑兵们密集的箭雨下生还,但奇怪的是,一直未有人从中出来,要么已经逃走,要么就是不敢出来!

他方才便是如此断定的,但他不曾料到,脱朵颜居然在大帐后方设了一个逃生的小门,要知道草原人的毡帐一般是只有一个出口的,在这之前,还没有人在毡帐内开设过小门。

多想无益!

纳术果断地转头对莫粦道:“走吧,我们必须抓住脱朵颜!不能让他活着逃出寨子,率先给合勒河下游驻冬的施烈门报信!”

说罢,他大步向账外走去。

莫粦跟着纳术到了账外,看到更多的铁炎六部兵马此时已然汇聚到中央大帐前的空地上,施逻欢、廓端、达烈图等诸部卓颜皆以在高台前下马,他们正往中央大账而来。

在看到纳术和莫粦从台上下来时,施逻欢问道:“脱朵颜的头颅呢?”

未及纳术回答,莫粦便抢先回道:“他在大帐中设了小门!已从小门中逃走了,我们正准备去追击他!”

“纳术,你这小子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他跑了呢?”提着弯刀,双手沾满血污的廓端大声嚷嚷道。

“你个死胖子!说什么呢!”莫粦冲着廓端喊道,确实,相比起在场其他人的身材,廓端是显得肥硕了些。

“小子!你不想活了吗?”廓端恼怒的瞪视着莫粦,向他吼道,说着便要提刀往前走。

“你以为我怕--”莫粦还想往前冲,口中不服的喊道。

“莫粦!”纳术伸出右手,一把拦住了他。

“大卓颜,现在还不是内斗的时候呢。”那边,廓端身侧的续伯雷也拦住了廓端。

随后,施逻欢出来打了圆场:“好了!两位卓颜消消怒火吧,谁能想到脱朵颜这家伙会违反草原人的习俗,在毡帐中开设了小门?他逃了,这不能怪纳术卓颜。”

他顿了一下,而后斜眼看了莫粦一眼道:“不过莫粦那颜,你如此羞辱廓端卓颜,也实在有损纳术卓颜的声望啊。”

纳术听罢,淡淡开口道:“莫粦年少气盛,不懂事,我代他向廓端卓颜赔礼了,但各位也不要忘记,是我奇骆温部的莫粦发动了惊马乱营的奇袭计划,腾格里的神眼在看着这一切!”

听到纳术软中带硬的回复,施逻欢立即话锋一转道:“各位,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现在我们最紧要的,是赶紧抓住逃走的脱朵颜,不能让他逃到施烈门处报信,否则,施烈门事先有了准备,我们接下来的仗就难打了!”

此时,达烈图、玛迈、哈尔孙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必须快点儿。”

“好!我六部大军已然奋战半日,士马需要修整,故而只能派少量精悍兵马分别自正南、东、西三门出寨追击,六部各选百人,穷追不舍,定要将脱朵颜抓获!”

“纳术卓颜率兵出东门追击,我的儿子布尔留哥和达烈图卓颜率兵出西门追击,廓端卓颜及玛迈卓颜率兵出正南门追击,我则和哈尔孙卓颜留守大营整顿士马,各位意下如何?”施逻欢朗声道。

六部卓颜们各自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若谁能在追击中生擒脱朵颜,必然能让自己本人和所在的部落扬名东部草原,不要小看名声,有了名声才会有更多的部众依附,有了名声才会有勇士来投。

“遵大博烈坚之命!”他们纷纷抚胸行礼道。

“事不宜迟!各位赶紧出发吧,以日落为期,返回大寨,若无所获,我们就只能等着接下来打硬仗了!”施逻欢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