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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地宫

曹玄之和曹寅先后回到了曹氏驻扎的营地,眼前餐桌已布置好,一旁随行的厨子也开始对捕猎而来的小兽进行宰杀烹饪。

祭拜的三炷香燃尽后,一顿丰盛的午膳也呈现在众人面前。

闻着肉香四溢,众人不禁食指大动,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日入时分,曹渊对曹玄之耳语了几句,曹玄之听后连连点头,起身对众人传达了家主的命令:曹寅带一队护卫跟随曹渊进入通天峰地宫,曹玄之也带着曹氏兄妹跟随,而家仆们则就地休息,等候他们的归来。

只见曹渊在前头带路,来到一处岩洞,曹渊径直走到一个破败不堪的简陋石像后面,双手摸索着什么,略一扳动,轰隆地声响后,石像底座出现一道裂缝,阴冷潮湿地气息从里面传出,曹渊纵身一跃,第一个潜入了进去,曹玄之也紧随其后,一行人就这样依次潜入了地下宫殿内。

地宫洞中阴暗潮湿,四周岩石嶙峋,不时有呜呜风声从远处传来,空气里还有些许的腥臭味道。

曹寅心想:[此地与世隔绝,幽暗渗人,若有人心存歹念,把入口封闭了,咱们这些人岂不就成为了瓮中之鳖?倘若被困个一年半载,估计统统都要烂在这儿成为森森白骨!]

一念及此,他回头看了看入口处,隐隐有光,心中为之一定。

忽见地宫内火光一亮,原来是曹玄之点亮了烛火,火光蜿蜒向前,地宫洞窟的内景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侧的洞壁多为岩石,与其说是地宫,更像是一个粗略打造的洞窟一般,斑驳不堪。

曹寅双手摸着粗糙的洞壁,脑海中隐约有个大胆的想法浮现:[难道这里其实不是地宫原来的入口,而是一个『盗洞』?]

这个大胆的想法有些吓到他,他瞅了瞅正探寻四周的曹玄之以及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带路的曹渊。

[这地宫究竟是何人所建?真的是曹氏先祖吗?亦或只是他曹家『摸金校尉』探过的大墓呢?]曹寅心中充满了疑惑,更加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曹嫣然紧紧抓着曹卓凡的臂弯,小声道:[大哥,你对这里还有印象吗?当年咱两胆子是有多大,敢私自跑下来找爹爹!]

[嘿,你还好意思说,你现在真是越活越胆小了,那时候我还是被你怂恿下来的哩!]曹卓凡轻笑道。

曹嫣然调皮地吐了吐娇嫩的舌头,反驳道:[那你还不是也跟来了!咦?不就是去年的事吗?我怎么感觉好久远的样子,对这里十分陌生?]她说话间,又看了看四周,确认自己毫无印象。

曹卓凡捏了捏曹嫣然光滑的脸,说道:[那一定是你那时候生病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把这里忘了,你看你,现在还是傻乎乎的!]

[切,搞得你那时候没生病一样,我可是比你更快康复的好吧,我可不像某人,躺在床上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地玩耍!]曹嫣然噘着嘴说道。

两兄妹交谈间,一行人深入洞窟,发现这洞窟内的小道十分悠长,不知通向何方,而且愈往里走,愈发宽敞。

众人终于来到一处宽阔之地,道路也由碎石路变为由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大路,两侧是明显有别于先前粗糙的石壁,眼前的石壁上清晰可见镂印雕刻的痕迹,而且每走十来步,就有内嵌着的佛龛,里头供奉着玉石佛像,神态各异,姿态万千。

曹玄之扫视着这些雕像,隐约觉得如同活物一般,正默默地看着他们一样。他看着前方径直向前走着的大哥,心中也是困惑不解,莫非曹渊来过这里很多次?为何对这里不屑一顾,如此轻车熟路地朝目的地走着。

[哎哟!]一名护卫脚下一滑,突然倒向一旁的石壁,惊呼声中,伸手抓向佛龛,想稳住身形。手刚触碰到佛像,『咔呲』一声,佛像竟被他转动,然后这声响剧烈响起,四周的佛像纷纷被带动一般,都转向了背面。

[不好,快趴下!]曹寅叫声刚出口,石壁两侧背着的佛像突然裂开,出现多个小孔,『嗖嗖嗖』,从孔内蹿出多支弩箭,密密麻麻地就朝甬道内的众人射来。

[该死!]曹玄之连忙运起护体气劲,蹲下躲避,转身看向后方的曹卓凡等人。

曹卓凡听见曹寅喊声,反应奇快,连忙抓住曹嫣然的手腕,一同向前纵身跳出,连番翻滚,躲避暗箭,二人尚未落地,『噗』地一声,原先点亮的灯火被箭射灭,四周又变得一团漆黑。

曹寅运起巨蟒兽丹异能,纵然处于黑暗之中,眼力所及,无微不显,犹如佩戴夜视镜一般。他一番横闪腾挪,穿过弩箭间隙的举动,像极了一条灵动的小蛇。『咻咻咻』的破空之声响个不停,暗箭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射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渐渐停了下来。

地宫中一片死寂,曹寅缩蜷在角落,冷汗透背,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消耗太大,令他双眼都有些干涩,眼前之景又变得模模糊糊起来,他不断吐息平复自己的情绪,低声向四周喊道:[喂,少主,你们还好么?]

曹卓凡还未及答话,光亮一闪,灯火复燃。只见曹玄之手持灯火,浑身脏兮兮的,但脸色淡然自若,两眼看向墙角某处。

曹寅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心脏差点吓出来,只见原先碰触机关的护卫竟然直挺挺地站在角落,浑身插满了箭矢,早已魂断气绝,双眼凸起,死不瞑目!

只见尸体『嘭』地一声向前扑倒。墙角缓缓露出两个人影,正是曹卓凡和曹嫣然。

曹嫣然惊魂未定,颤抖着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两面前的?]

[是我救了你们两个小鬼!]一旁的曹渊负手踱步而出,原来那名护卫是被曹渊用来做了自己一双子女的人肉挡箭牌。

[哼,若非我用他尸体来挡箭,你两以为就凭你们那两下子,如何抵御这乱流之箭,而且若非他莽撞,怎会让咱们陷入此等绝境。]曹渊一改往日儒雅之态,言语之间充满了暴戾之气。

一双子女被怼得无话可说。

而一旁的曹寅走了出来,为身死的护卫抱不平道:[家主,他也是无心之过,方才……]

曹渊冷哼一声打断道:[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为主人牺牲也是死得其所,出去之后好好厚葬他,他的家眷多补贴一些钱财就可以了,无需多言!]说罢拂袖接着往前大步迈去。

此话一出,不仅曹寅为之摇头,众护卫也神色微变,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他们冒死为曹家尽心尽责,换来命如草芥的评价,心中都大感不值。

曹嫣然戳了戳一旁的曹卓凡,低声说道:[哥,你觉不觉得今天爹特别奇怪,平日他对府中下人都是挺和善的,府中弟子也对他敬仰有嘉,今天爹这么冷漠无情怕是会令其他弟子寒心啊!]

[可能今天父亲他心情不佳吧!]曹卓凡不以为然道。

[也许吧。唉,这人也是命衰,偏偏在这里头跌倒,被扎成了刺猬……愿他泉下安息吧。]曹嫣然看着那护卫的尸体,摇了摇头,深表叹息。

曹寅看着死不瞑目的护卫,忍不住伸出手为之合上了眼皮。

曹玄之见状提醒道:[小子,为别人强出头也要掂量一下自身实力。还有,若这箭上淬有剧毒,你这一碰尸体,你小命也就玩完了!做事还是需谨慎啊,莫感情用事!]

曹寅听后一阵后怕,正如曹玄之所说,若箭身淬毒,自己贸然触碰被毒死的尸体,那就大概率也有被感染的风险,一念及此,冲曹玄之拱手称谢,又学到一个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项。

此后的路上,众人更加小心翼翼,谨慎地不敢再胡乱触碰石壁上的任何东西。

未几,各怀心事的一行人来到了洞窟的尽头,一扇石门横亘在众人面前。

曹卓凡举起灯火,抬头观察起来,只见眼前这个石门比当时在鹰巢内的那个还大上许多,高约莫两丈,横则有三丈有余,门上刻有石雕,雕刻着的是大大小小的蛇类,折磨人的场景,仔细看来一共有四副图像,或人被蛇拉入地底被土活埋或被蛇拖入水中溺亡,或被架于火堆之上,周围一群蛇魔乱舞,还有一副更为诡异,被巨蛇卷入空中,分尸而亡,各种惨状叫人不忍目睹。

曹玄之眯起双眼,打量了一道番门上的石刻淡淡说道:[『观身如箧,地、水、火、风如四毒蛇。见毒、触毒、气毒、啮毒,一切众生遇是四毒,故丧其命。众生四大,亦复如是,或见为恶,或触为恶,或气为恶,或啮为恶。以是因缘,远离众善。』]

曹氏兄妹听后若有所悟,陷入了沉思。曹渊则轻蔑一笑,不置可否。而曹寅与众护卫听的一愣一愣的,曹寅茫然地问道:[总管大人,您在说什么?]

曹玄之解释道:[你可曾听过『一箧四蛇』?]

见曹寅摇了摇头,便接着解释道:[这『一箧四蛇』是佛经为警惕众生之眷恋色身者所作的譬喻。因为我们此身皆由“地、水、火、风”四大假借各种因缘和合而成,却又因四大之增减变化而招致疾、恼、死、灭,故佛经典籍以一只箱箧内装有四蛇,譬喻人身的不安稳。人身如箱箧,“地、水、火、风”四大喻四蛇之吐毒,此四大交相作恶,能令众生起贪生嗔,远离诸善,造诸无明惑业,害其慧命,警示众生及早舍离,不为彼所害。]

曹寅疑惑道:[那此间主人刻此图在这里是要暗喻什么吗?或者警告我们什么呢?]

曹玄之抚须道:[可能是警示我们莫要被欲望蒙蔽双眼吧,又或许是让我们放下执念才能进入此门得解脱,也有可能是劝我们尽早离开的意思,不过这一切的答案应该就在这门后面了!]

说罢看向曹渊,心中暗忖:[这里扇门一定有开启的机关,我相信他一定知晓。此刻他却似乎不紧不慢地在等待着什么?莫非是在等待祭祖的时辰到来?]

『吼吼吼』不知从何处传来巨兽的咆哮声,吓得护卫们纷纷掏出兵器望向四周。不一会声音渐小,众护卫又围聚在一起警惕着。

曹寅观察四周后,寻声趴在门上,仔细聆听后,脸色大变,对众人惊呼道:[你们听!声音是从这这门后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