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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血染陆府

一行人因为急行军的缘故,加上街道上已经静街,很快便来到了陆临渊的府邸。

用烫金粉饰的陆府两个斗大的金字高悬于朱红色的大门之上,大门两旁则按放着两座巨大的石狮子,显得格外气派。

宇文解称赞道:“解曾听闻,这泸阳城中陆府建筑之雄伟首屈一指,就是王宫禁苑也不比之强上多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遥则是摇了摇头,身为修行中人,对这等世俗院落自然是兴趣缺缺。对他而说,一石床一蒲团一拂尘足矣。

而白落心中更多的却是伤感,多少年了,自己曾无数次从这道门中进进出出,将这里视为自己实现理想,从军报国的圣地。却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带兵前来,亲手推翻自己曾一同为之奋斗努力建成的圣地。

宇文解感慨过后,目送门外看门的小厮慌忙的跑回去报信,也不阻拦,对白落下令道:“包围整座陆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外出。“

白落听到命令,也知道现在可不是为旧主感伤的时候,脸色一正:“末将听令!“

果不其然,小厮进去没过一会,就听见陆府内一阵鸡飞狗跳,众人神色慌慌,不知为何自家的军队会突然反了。最后还是陆临渊亲自出面才暂时稳住了府内的混乱局势,就听陆临渊在院中呵斥道:“慌什么!不过个把杂兵叛乱罢了,待我儿带兵归来,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都给我把门抵死了。“

宇文解也不进攻,只是运足内力隔着门对府内喊道:“陆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今日早些时候明明是大人邀我前来。如今我到了,反倒是你为何要闭门不见?“

陆临渊也隔着大门说道:“将军若是只身前来,我陆某人定当扫榻以待,只是将军身后还跟着的这数百兵马,恐怕是客无好客吧?“

宇文解淡淡一笑:“到底是客无好客,还是宴无好宴,大人心里应该很清楚吧。“随后好像是才想起来什么,对陆临渊说道:“哦对了陆大人,今日早些时候令郎前来,本来我是以礼相待,奈何令郎几度出言不逊,甚至还大打出手,我只能被迫防守,怎奈刀剑无眼...“

陆临渊面色顿时煞白,随即怒声问道:“宇文小贼,你把吾儿怎么了?!“

宇文解显示出略感惋惜的神色:“对令郎的遭遇,我深感歉意,还望陆大人节哀。“

陆临渊骤然听闻儿子的噩耗,似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原本挺直的身躯也佝偻了几分,显得很是悲凉,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吾...儿,就...这么...死了?泸阳...就...这么完了?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个混账东西!还我的泸阳,还我的春迟!“

说完就要提剑闯出去,幸得身边护卫阻拦:“大人,您不能出去啊!这是贼人的奸计,就是为了引您出去好一网打尽,大人您可莫要上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怎会如此轻易陨落,定是贼人在欺骗于您。“

陆临渊此时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中又燃起了希望:“对!每次!一定是这样的,宇文小贼,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我看你也就带来这么点兵马吧?只要我撑到我儿前来,你还不是瓮中之鳖!“

宇文解摇了摇头,但也懒得再多和这个到死还在关心自己权力的人多解释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开始进攻。

纵然陆临渊一再宣称援军就在路上,但府中的护卫比较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些下人小厮被迫拿上武器,来到院墙御敌,这些人在每日接受正规训练的郡兵眼里,就如同是与孩童打架,焉有输的道路。果不其然,这些杂役护卫架不住府外军队的层层进攻,只坚持了不足三刻钟就败下阵来。偌大的朱红色的大门被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数百号如狼似虎的士兵顺着窟窿如黑潮般涌入府中。

宇文解和陈遥白落也随后进了陆府,只见原本精巧的园林布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几座假山怪石之上,几具下人的尸体还挂在上面,鲜血浸红了石头表面。每日都会派人修剪的那几株移植的海棠也在打斗中悄然凋落,几段残枝在几具尸体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除此之外,等宇文解他们走至大厅,紫檀木制的桌椅早已经翻倒在地,偶尔几具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随意的堆在门口,无一不是表情狰狞死不瞑目,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宇文解和白落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有陈遥似乎很是不适,禁皱眉头。虽说道宗不禁杀生,但却讲求天和,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有伤天和,而根据小师弟的描述,这般情况在如今的世俗中竟是比比皆是,有时候闹饥荒,吃不上饭,饿死的打仗死的更是数不胜数。陈遥不禁思考,自家道宗讲求的出世又何尝不是为了避世呢?

不多一会,几个士兵就押着陆临渊走了过来,但毕竟久在陆临渊手下做事,白落手下的士兵倒是并没有太过粗鲁,只是缚住他的双手罢了。

只是陆临渊却双眼空洞,目光呆滞,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嘴中则是不断的呢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

白落虽然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触怒宇文解,但看曾经的上司变得这般,还是忍不住上前对宇文解恳求道:“大将军,末将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将军恩准。“

宇文解似乎早有预料:“白将军是想替他求情,留他一命吧。“

白落神色惭愧,但语气坚决:“是,末将斗胆请大将军饶其一命,虽然陆临渊罪大恶极,但如今终究是败了,还望大将军看在此次末将带兵相助的份上,饶他一命。“

宇文解沉默不语,环顾一周,只见众人表情不一,但都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决定。陈遥虽然是宇文解的大师兄,但在处理这种问题上,向来是任由宇文解自己做主,他本人不会过多干涉,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白落则是保持行礼姿势,一动不动,但眼神中的坚定告诉宇文解,他想保住陆临渊。而至于旁边的士卒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插嘴。气氛顷刻间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陆临渊的呢喃声还在大厅里回荡:“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