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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旧事(一)

道宗和夜煞宗一南一北各自占据武林的半壁江山,在江湖人士的流传中则更喜欢以明宗暗宗相称。道宗地位超然世外,以名门正派自诩,其中人士追求各不相同,所谓的道宗也不是单纯的研究道家心法,修那羽化升仙之道,道乃人道。百家学识,奇门遁甲,内外功法皆可入道,是故被天下人追捧为天下第一宗门。

如果说道宗素来以令人敬仰而闻名,那么暗宗夜煞宗则是以令人胆寒而著称。没有人愿意招惹夜煞宗人,因为暗宗不仅手下党羽众多,而且其中势力盘根错杂,天下但凡有名有号的盗贼杀手名义上皆归暗宗统帅,但若是仅以明暗来评判两宗的是非黑白倒也略显偏颇。

暗宗也并非没有侠义之士,能支撑起如此大的一个宗门并且能在江湖混的如鱼得水,自然也要讲道宗那套门规道义,江湖义气。而道宗作为名门正派,但毕竟过于庞大,个中人性自然也并非全是君子,世人皆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道宗也是江湖的一部分,生存其中若是不懂处事之道,同样举步维艰。

但宗门再大,也抵抗不了朝廷的势力。江湖中大大小小的宗门就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这些宗门又依靠地方上大中小型的家族供养,即便是超然物外的道宗也同样要依附于大周王室。虽然如今王室衰微,不服昔日号令八方诸侯来朝的威严,但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诸侯国名义上还是遵奉周王为天下共主,在王室没有做出什么昏聩之举前,谁都不会轻言废黜周王,被扣上个祸乱朝纲,乱臣贼子的骂名。所以道宗依附王室局势倒也明朗。一方面道宗需要这样一方中立势力做缓冲,这样不得罪任何人,无论是最后被哪国夺了这天下,道宗都不会受到牵连,甚至新王还会因为有需要道宗存在的理由,来协助自己维护江湖的秩序和安定,而继续推崇道宗。另一方面,周王室在外无有实权,需要依靠道宗这股武林江湖人士的势力来充当自己的耳目和爪牙。算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当然王室为了拉拢道宗,也是为了进一步掌控道宗,每年都会向道宗输送自家举荐的孩童入道宗学习,除去一些权贵子弟前去镀金混日子之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平民或者中小型世家的子弟,这些人在道宗会得到统一的教学,琴棋书画,天文历法,古今言论,修炼功法应有尽有,但多不深奥。待到期满五载且通过考核者,便可以进行一次选择,或是下山出仕,报于帝王之家,或是留下继续修炼,加入宗门成为道宗弟子。

而宇文解当年也是这些人其中的一员。当年宇文解尚且年幼,其父宇文拔也还健在时,宇文拔就感觉自己可能会出事,是故不顾妻子反对,将年仅三岁的宇文解送上了道宗,以求子嗣平安。宇文解生来天资聪颖,也颇有早慧之相,无论是功法修炼还是兵法文道皆修炼的有模有样。是故还没有满五载,众多长老抢着欲将他收入自己门下,一来可以拉拢秦国宇文世家充当自己的助力,二来有此高徒继承衣钵,将自己所修之道发扬光大也是一大乐事。只是后来谁也没料到,原本早就闭关不问世事的宗主竟然亲自开口,要收宇文解为徒,众位长老这才悻悻作罢。

说到这,其中倒是还有一段趣闻。

据说当时年幼的宇文解在后山溪水边玩耍,见一老道横卧泉石之上似在假寐,好奇之下走上前去,不料刚刚近身老道便悠悠转醒,打着哈切对宇文解问道:“你这小子,不去前院修炼,到此地平白扰了老道的清修。”宇文解:“谁说我没有修炼,只是这几日先生所教我已经弄懂了,无聊之下才跑来此地游玩,再说道长爷爷刚刚分明就是在睡觉,又何来打扰一说?”老道:“哦?你这娃娃倒是有些意思,那你怎知我在这睡觉不是修行呢?”宇文解瞪着写满疑惑的大眼睛望向老道:“睡觉也算是修行吗?”却见老道严肃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自然。万事万物皆有其道,我等修行不过就是求其道明其真,从而达到解我惑的境界。既然万事皆有道,这睡觉自然也是道的一种,须知相传上古有仙人,修这梦中仙法,一梦千载春秋,万年轮回。可造众生梦境,幻化无穷无尽。”听完老道的话,年幼的宇文解眼中满是小星星,一脸憧憬的向老道问道:“那道长爷爷也会这样的仙法吗?我也想学!”老道:“咳咳咳,都说了是上古的传说,此等仙法我自然暂且还施展不出。”见宇文解颇有些失望的表情,老道也觉得在小辈面前平白丢了面子,不由岔开话题向宇文解发问道:“那娃娃你有为何想修炼此等道法呢?”

只见宇文解同样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我的道。”得到这样的回答,让老道颇为惊讶,这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娃娃所言,是故老道紧接着问道:“那你再说说看,你的道是什么,它又在何处?”宇文解继续回答道:“道在我心,我心只求逍遥天地之间,不受万事所拘,这就是我的道。””难得难得啊,老道我一生阅人无数,见过无数庸人,不知自己所求何物,只是闷头修炼,到头来平白蹉跎了无数岁月,想不到他们竟然还不如你一个五六岁的娃娃看的清楚,实在是可悲可叹啊!“老道双眼放光的看向宇文解,似乎是找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此子的道与我道太像了,不,简直和老道所求一模一样,最是契合我脉功法,这简直是老天看在我大限将至的份上,特地送到我面前的衣钵传人啊!是故老道向宇文解问道:“娃娃你叫什么?老道欲收你为徒,可传你心中所向之道的修炼心法,你可愿意?”年幼的宇文解听罢,见道人欲收自己为徒起初兴奋不已,后来似乎颇感为难道:”小子宇文解,谢谢道长爷爷好意,我恐怕不能拜您为师。“

老道原本眯着眼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还颇为自得的说:”如此甚好......??!等等,你说什么?你不愿意拜我为师?“要知道若是道宗宗主要开山收徒,报名的人能从这帝都排到囚龙关去,这小子居然拒绝了,老道也慌了神,须知等了一辈子才碰到个如此称心如意的徒弟,若是放走了,以后他后悔每次都得先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是故赶忙问道:“娃娃你且说说,可是有何难处?莫非你已经有师尊了?这也没关系,告诉我是谁,老道亲自去找他讨要,你这等奇才,放在他人手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