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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燕子轻简犀

他叫沈寅生,出生于一个流放至此八十余年的家族。

八十年于一人而言就是整个一生,于一个家族而言则是两三代人,八十年的仇恨经过两三代人的酝酿,现在他终于能够报复那个彼岸的天子之家了。

“司马睿宗是颗棋子而已,不过既然棋子放在了棋盘上,魏庭想要撤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咯!司马睿宗固然该死只不过还得等上三年,一年都少不得。”

沈寅生的话没有半点回响,似乎除了呼啸而过的海风,再没有声响可以应答他

但是在离他不远处在那质地坚硬的礁石上却枯坐着一人,他双眼紧闭如一块人形礁石无异,除了迎风而乱的披肩长发还有翻动的衣阙外他身上竟无半分生气。

“小蠡三十年了你会看见那一天的,在你真正醒过来的时候。”

乐乎客栈内刘义兵三人围坐在桌前,赵小从仿佛屁股底下有钉子似的磨蹭着。

刘义兵:“有屁快放,别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

赵小从:“兵哥儿我就直说了,你刚刚是派头十足,连我都我忍不住给你竖个大拇指,可你不能拿我的东西来做人情呀!那可是雪花花的银子呢!再说你不是也有一支夷枪的嘛!”说到后面赵小从的声音变得越发小

刘义兵:“这会儿给我来拉清单啦!来来来,我这只夷枪你拿去”,刘义兵作势要解下腰间夷枪。

“别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下次能不能把这个拉风的动作让我来做。呸呸呸,就不该再有下次”,赵小从状若吃了只苍蝇似的吐着嘴里的晦气。看得一旁镇静喝水的韩君也忍俊不禁。

“我说虫子你什么时候能变得大方点,别当我不知道啊!我和韩君一人就一个包袱而你却足足背了三个,我估摸着夷枪少说你藏了八九只吧!”

“那有那么多,也就四五只而已!兵哥儿你可别打我夷枪的注意,那可算是我的老婆本了,谁动我跟谁急!”

“瞧你那点出息。”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突然有人叩响了房门。

“谁呀!”赵小从嗓门粗壮的喝到。

“刘兄弟虎爷派人来请您赴宴了。”是客栈老板娘的声音,刘义兵打开房门,见老板娘身后跟着个熟面孔,是那个最先在客栈内挑衅他们三人的猴腮脸。

“小弟朱五谷见过刘大哥,还有房内两位大哥。”朱五谷一改之前无赖嘴脸,现在这模样倒像是腹中吃过几斤墨水的读书人。

赵小从:“就你还无辜,看你这样子平日没少欺男霸女吧!”

“这位胖大哥批评的是,不过小弟名字里是五谷杂粮的五谷。”

刘义兵:“好了,兄弟暂先下楼稍后一下,我们这就下来。”

桐城,魏州境内一座最临近战火,却由始至终没有被波及的城池,虽说刘义兵随军见过了不少大的城池,但是入伍之初他去的每一座城池不是经历了夷人的劫掠,就是夷人还在劫掠的路上,要不然也不会派府兵驻扎。

这样的城池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人心惶惶,自然而然就不会有昔日热闹的集市,或是座无虚席的茶楼酒肆,而在桐城他见到了大魏百年来的繁华缩影。

魏之立国虽继承了前朝偌大版图,可是对于天下的治权则大不如前,天下十三州魏、楚、青、云、中、扬、交、禹、益、雍、西凉、北漠、南疆、真正魏庭能做到如臂使指的不过魏中杨交禹雍益七州之地,其余各州莫不被当地豪阀主导。

魏庭为了加强中央的统治,不至于将不太听话的六个州逼到对立面,便对天下各州实行轻军事管制,取而代之的是“兴商制”,意图通过经济途径使各州联系紧密。

于是一改前朝抑商制度,大力支持各州内大小豪阀的商业往来,这样既使得豪阀无法专心于军事对抗中央,同时也拉拢分化了一大批有志买东买西通舆天下的商贾。

没有人会在利益面前不屈服,如果有,那一定是利益不够大。

商业的兴盛也要得益于驿道的畅通,魏国地广,南北纵横五千里东西达八千里,当时有书记载,产自南海的荔枝运到北方的京都尚能闻其鲜,采自西部雪山的天山雪莲运到东边的余杭,枝叶上仍能见其雪痕,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天下驿道的修筑,最大的阻力来自那些不在魏庭全力掌控的各州节度使,他们深知在军事上大兴驿道是对自己势力是一种削弱,但这打着兴商的阳谋在其治区下却有大把的豪绅巨贾支持!即使是一州之主的干预最后仍然收效甚微。

桐城茶楼酒肆无数,有名的就那么几家,而能够排在第一位的当之无愧是百花楼。一路上那朱五谷口舌甚是伶俐,即使是话痨胖子接了几句嘴后也懒得跟他较劲了。

朱五谷自顾自放言道:“说来这百花楼还有一段辛密在里面,这百花二字取自何处,保准你们猜不到。”说到这朱五谷卖了个关子。

“莫不是这老板是开花店出身。”胖子还是忍不住接过话头。

“错矣!其实赵兄也还是猜对了一点,这百花二字还真跟老板有些关系,三位可知天下佛门最顶尖的两处圣地。”

“北百花南五台。”这次开口的竟然是韩君。

“没错!所谓北百花就是我魏州百花禅院,据说这老板年轻时曾是那闻名天下的百花禅院俗家弟子,还俗之后取了咱桐城女子,并在这安下家,开了这百花楼。”

百花楼是座五层高的建筑,很远就能看到它那面特色的百花酒旗,其占地也是极广,据说在楼中不仅设有可以宴请宾客的雅舍,还有供住宿的清静房间,而环在五层楼阁中间设有一大台,白日有远近闻名的说书先生说书,晚上有歌姬表演歌舞,如此特色的茶楼自然当得一郡之首的名头。

刘义兵三人随着朱五谷绘声绘色的解说踏入了百花楼。

只听一古朴而甚有嚼劲的嗓音道:“说完了驱夷大战我们再来讲江湖!扶义堂六却夷人兵,燕子轻简犀夜盗夷帅营。”

说那扶义堂五次击溃夷人兵之后,这夷人死心不改第六次大军包围燕山府,这一次夷人出动了大兵团企图击溃守军后便要屠城,怎么办?燕山府参军与前来助阵的扶义堂三位堂主皆是一筹莫展,这时候燕子轻简犀站了出来,放言道:“此小事耳!交与我就好!”

众人无它折,当只是简犀说了句空话,该加强防备的还是加强,甚至还到附近郡城去请援兵。

话分两头说包围燕山府的第一天,这夷人军营发生了一件怪事,晚上主将大营丢失了蚊帐,夷人虽觉奇怪,但因为毕竟是小事,所以没有加以重视。

第二天晚上,小偷又潜入军营。这一次,他不仅进入了主将军营,而且靠近了主将身边,把主将正在枕着的枕头偷走了。主将丢失了枕头,觉得非常诧异。但是见四处门窗均未损坏,而夷人将士们也没有异常发现,就没有进一步追查。

第三天晚上,小偷深夜潜入元帅府,偷回了主将穿在身上的睡衣。

第四天,夷人主将正准备大规模进军燕山府,却听到门外报告,说是魏军军营送来三件礼物。那三件礼物依次摆出,正是元帅府丢失的蚊帐、枕头、睡衣。

主将大吃一惊,知道遇上了高人,继而一想,不由得毛骨悚然:“魏军要我的身边之物尚如探囊取物,如果他们要的是我的项上人头,那不也如顺手牵羊一样容易吗?”

于是兴师动众而来的夷人军便由此悻悻而返。燕山府之围就此不费一兵一卒就解了。

好!好!好!说书人精彩绝伦的故事迎来了四周一片片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