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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谈成风

立炾对于这个时代最大的认识就是清谈成风。先秦的百家争鸣是始于政治,而清谈则是不涉及政治,只是纯粹文风思辨①。无论对谈也好,群辩也罢,亦或一主多客或一客多主的辩论,士人都是根据自己的才学,直到将对方辩倒为止。清谈本质上是门阀士族因为自身温饱不愁,产生了独特的思想,想要脱离传统儒礼束缚而产生的东西。思想分歧自然导致了士族思想与皇权思想的对立,而所谓的“党锢之祸、董卓之乱”便是文化冲突衍生的政治动荡。礼法能否起到规范社会、调整人际关系的作用,还是镇压异己的工具?而唐宋以来奔放的文风及更为不羁的思想诞生,正是是继承了魏晋清谈的风骨。

魏晋时期内忧外患,外有异族,内有权贵。高压的政治和动荡的时局造就了华夏最为混乱、最为痛苦的时代②。但精神上却是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也是富有艺术精神的时代。”而恰恰最能体现出这种精神、智慧和热情的,便是那些灵光闪烁、益人心智的文人士族的清谈。清谈或也误国,但也无绝对。清议名士的激进言论逐渐遭到执政者的迫害。晋代,更是达到一种顶峰,由于司马氏得国不正,名士们对朝政的建言献策便成了指手划脚。于是,谈论政治的风气逐渐演变为专谈玄理的清谈。所谓遗落世务,旷放闲适。

“玄理思想”即是老庄哲学的道家思想,“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自然无为等思想,只不过到了魏晋时期,这些思想在当时恶劣的环境下,又增加了自己的东西,这时清谈讨论的主要问题包括“本末有无”之辨、“自然名教”之辩、“言意”之辩与“才性”之辩等。这些正好与这些文人士族的心态一般无二。名士大多尊崇儒学,但精神世界确实老庄更为重要,甚至用老庄思想来改造儒学。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外儒内法便可窥见,圣人思想或许真的只是他们的工具③。老庄虚无之论为核心的清谈盛行天下,在那些士族日常生活到宾朋相聚,都以清谈为事,清谈已成为他们的癖好,生活中已经不可或缺,他们沉溺此中,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到了两晋时代,士族文人的精神世界从汉魏士人的天下、国家退向家族,从外部世界走向自我的内在世界。士族阶层奢华的生活和看重社会声誉促使他们在艺术上精益求精。将最精粹道家思想,用最精粹的语言和文字表达出来。士族文人追求自身才华和价值的展现。它既是一种审美的快感,也是一种生命的境界。

清谈可谓是魏晋风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文人的风雅只有文人才懂,文人的气度只有文人才有。清谈蔚然成风,也造就了一些不务实的哗众取宠者,这些人甚至混入朝堂成了史官清谈误国中浓重的一笔。或许正因为无关政治,而要恰恰用成为政治工具,不存在完全脱离政治的文化,任何文化都要为政治服务,不能服务于政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清谈误国”最后就成了司马氏掩饰自己政治无能的挡箭牌了。魏晋名士中,除了“竹林七贤”外,还有阮籍、王导和谢安等人,他们都是著名的爱国贤人志士、也是当时崇尚清谈的名士。我们找到的“清谈误国”多是基于《三国志》④这样的史料,而《三国志》官方史书,三国归晋,想必不用细说便知其中真味。像嵇康一样的名士代表了一个时代的风骨。

注1:百家争鸣各学派争的是政治主张和理念,清谈是谈对文化都儒家思想的自身见解,更多是从文化角度出发引入道家思想来解释典籍,不涉政治,所以文化上达到一种新的高度。

注2:三国是杀戮时代,所以社会上阴谋、权术、奸诈成为主流,传统的道德被扭曲,即使是世家大族,都会主动或被动的卷入残酷的政局,死于非命。正始十年,司马氏夺权,将曹爽一党尽数害,名士何晏、丁谧、李胜、毕轨被夷三族,史称天下名士去其半。司马为进一步巩固政权,军事上铲除敌对势力,政治上残害名士,嵇康、潘岳、张华、陆机、陆云、郭璞等名士先后遭到杀害,所以名士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寻求精神解脱。

注3:符合统治者需求的才会成为政治主导思想,就是文化必须服务于政治。

注4:《三国志》西晋陈寿所著,记载魏、蜀、吴纪传体国别史。晋承魏,尊魏为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