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判定一个人的演技，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剧本、导演、环境还有对手演员……等等。
而想要看清两个人的演技对比，会产生误差影响的因素就更多了。如果让江芷语分别和关盈盈演同一个角色，先不谈后演的那一个可能会受到前一个人的影响、时间准备上的不同……如果搭配表演的演员，两场的发挥也并不相同的话，如何能够判定某一位就比另一位的发挥要好呢。
江铭因为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打算用分别表演一场戏的方式来让江芷语和关盈盈分出一个胜负。
关盈盈实际上还算是个有灵性的女演员，只是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遇到合适的导演，自己本身也没有太多想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的打算，她更像是在顺着自己的心意玩闹，这大概和家庭环境也有关。
她有太多退路了。
如果两人分别相比，关盈盈能够找出许许多多借口，什么陪演的人不敬业、江芷语模仿她的表演、江芷语演的太老气啊……之类的借口，不胜枚举。
江铭提出了新的建议。
“两个人演同一场戏，在同一个场景里，你们都是黎离。”
关盈盈皱着眉，没明白江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您就明说是剧本里哪一场不就得了？”
江铭笑笑，上前抽走关盈盈提前捏在手里的剧本，对她既温和又严厉地说：“没有剧本。”
关盈盈的脸皱得更深。
“什么意思？”
江铭把剧本随手扔到地上，对着关盈盈那张表情不快又疑惑的脸解释道：“临场发挥。你是黎离。江芷语是你。你们同时作为黎离要有一段对手戏，你们自己自行设定，明白了吗？”
江芷语点点头，说：“明白了。”
关盈盈本想说“不明白”，结果被江芷语抢了先，先说了明白，这时候她若继续说自己不明白，就显得过于愚笨了。于是，关盈盈神色复杂，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江铭和江芷语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多重注视下，十分勉强地说了一句：“我也明白了。”
江芷语忍不住笑了出来，低着头捂住自己的嘴，没办法地摇摇头，心想：还是年轻，还是幼稚。
还莫名地有点可爱。
江铭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们去准备吧。”
江芷语坐在轮椅上，歪着头看向关盈盈，对方一脸茫然、完全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样子。江芷语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方吓了一跳，从她身边跃出两步，反应过来以后露出嫌恶的表情，大声喊到：“你干什么！”
江芷语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和没有攻击性，“你应该还是没明白江铭导演的意思吧？”
关盈盈像被说中了心事的女高中生一样，脸色一僵，几秒后又恢复，强撑着说：“笑话！怎么可能！”
江芷语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点了点头，刻意拖长了声音说：“哦……那我们去对戏吧？”
关盈盈想了想，一分钟后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江芷语满意地笑笑，自己推着轮椅往休息室走，“那我们去准备一下吧。”
关盈盈不情不愿地跟在江芷语的轮椅后面，撇了撇嘴。
江芷语的助理，李巧然和季欹并排站着，她望着江芷语和关盈盈离开的背影，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小声嘟囔：“其实江铭导演的话，我也没听明白……”
旁边的季欹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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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盈盈原本以为江芷语会在对戏的时候刻意耍些心思，比如戏份的比重安排啊、角色定位啊……等等，因为关盈盈其实没太听懂江铭导演的话，她很担心江芷语会在某些地方耍心机、使绊子，而自己却不知道。
但江芷语目前看起来还没有这个打算。
江芷语看上去十分认真，甚至还帮关盈盈讲解了江铭导演的意思。
“我们就先简单分配一下，你是黎离，而我是你梦中的你自己，所以我也是黎离。那我们能够一起出现的场景就很限定了，就是黎离的梦境。”
江芷语一点一点帮她分析，“所以我们这一场要演的，也是黎离的梦境。你是做梦的人，而我是你梦里的人……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
关盈盈正听的认真，突然被江芷语这么一问，又梗着脖子，说：“当然明白！”
江芷语叹了口气，说：“那就好。我们来定一下，到底是哪一场戏之后的‘梦境’吧？”
关盈盈眨着眼睛，说：“哪一场戏……？江铭导演不是说不跟着剧本走吗？”
江芷语看着她睁大了眼睛，一脸天真茫然的模样，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虽然不是演剧本里已有的戏，但我们的人物不能脱离原来的剧本啊。相当于在原来的剧本中多加了一场戏而已。”
关盈盈下意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江芷语挠挠头，问：“所以哪一场？”
她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来挑，但担心关盈盈又觉得自己是欺负她，选对自己有优势的一场。
关盈盈眨眨眼，跑出门去拿了剧本过来，坐在江芷语面前快速地“哗啦啦”地翻着剧本。
过了十几分钟，关盈盈把剧本拍在江芷语面前，指着其中的一处，说：“就这场吧！”
江芷语看了一眼，挑挑眉，说：“行啊。”
半个小时之后，江铭来休息室找她们。他把门推开一个缝儿，问：“你们好了吗？”
江芷语回：“差不多了。”
江铭点点头，说：“那出来吧？”
“好。”
江芷语推着轮椅出来，关盈盈还看着剧本，慢慢地跟在后面。
拍摄现场围了一圈人，倒也不是让他们投票，但大家都有八卦心理，想看场好戏。
江芷语和关盈盈都不是太在意人多人少的性格，只要不大声喧哗或者突然冲进拍摄场地里就都好说。
关盈盈按照她们之前讨论好的那样，躺到卧室的床上。江芷语推着轮椅到床边，对江铭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江铭点点头，说：“这一场不会拍摄，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江芷语像打暗号一样拍了拍关盈盈身上的被子。
关盈盈缓缓睁开眼，房间内灯光昏暗，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关盈盈转头看向四周，转而看到床边的江芷语，她伸手指着她，半晌后突然说：“我……我为什么在轮椅上？”
这和她们之前说好的台词不一样。
江芷语在心中冷笑一声，拳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捏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