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从中午扩散开来的。
在这件事中，最被人关注的与其说是江芷语，不如说是德文娱乐公司，而且刚好杨梦溪又主动牵扯了进来。
顾温温和张小萌的录音放出来时，江芷语正在王思琦的办公室里喝茶。她听着对面的人和媒体打电话，手指敲打着桌面，看不出心情好不好地哼着歌。
王思琦挂掉电话，双手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向她，开玩笑道：“想当歌手出道吗？”
江芷语笑了笑，“以后可以考虑。”
王思琦突然问：“你和你的前助理关系不错？”
江芷语想了一会儿，垂下眼说：“一般。”
王思琦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她对你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江芷语摇摇头，说：“她比较有良心而已。”
德文大概没想到，江芷语的底牌是顾温温。昨晚她与顾温温通完话，确认了今天的计划。顾温温在上午十点注册了新的微博账号，首先将自己受张小萌指使去江芷语家偷印章的过程描述了一遍，之后她又上传了自己和张小萌对话的语音。
语音的内容很简单，诱导对话，录音里的顾温温说要澄清自首，她顶多是盗窃罪，张小萌不同意，并说：“虽然是我的命令，但实际做这件事的人是你。你指控我也没有用。你有证据吗？”
张小萌对江芷语有戒心，但对顾温温却没有，十分聪明也只有五分，不够聪明的那部分让江芷语有了可趁之机——顾温温会这么做当然是江芷语的指示。
顾温温的语音被江芷语放出来之后，又主动联系了一次江芷语。她想表达的还是差不多的东西，自己的歉意、不想成为牺牲品、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江芷语如愿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将顾温温叫到医院里来，简潼负责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录音产品。
江芷语的要求很简单，让她把真相说出来，盗窃这一点她可以不追究责任，并且承诺她盗用印章这项罪名，可以全部推给张小萌和德文。
顾温温犹豫了一会儿。
江芷语虽然深陷打人的负面消息中，但表现得并不急切。她说：“你自己考虑吧。就算和杨梦溪的争执视频让我得不到好处，但盗用印章这件事如果我追究法律责任，你还是逃不掉。对我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一点负面新闻而已，人们还能记得多久呢。”
虽然她心里并不这样想，但她需要让顾温温相信她对这件事不在意、她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顾温温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她。
江芷语和她握了下手，“合作愉快。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顾温温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江芷语一字一句地，生怕她没听清楚一样说：“调出我在德文的最后一天，上午到中午的电梯监控视频。”
德文现在一定觉得江芷语在公司内没有任何人脉，也不会知道杨梦溪曾经推了自己一把，把她推进了医院。
所以顾温温能找到视频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顾温温并没有让她失望，她甚至翻出了当时电梯前江芷语和杨梦溪争执的视频，都拷贝了出来，通过邮件传给了江芷语。
在顾温温发声的同时，江芷语上传了自己在电梯里被杨梦溪推出去、以及杨梦溪看见江芷语在电梯前，主动端着咖啡撞上来的视频。
江芷语为了避免别人的质疑，每段视频都是从头到尾，完整、未经过剪辑的。她甚至还在微博上发了自己骨折的片子和医院证明，表示打算起诉杨梦溪诽谤和故意伤害。
而最先发布相关消息的媒体，就是简潼所在的娱乐媒体，她自己新建的大号也有做相关的事件整理。
江芷语买了水军在几个大论坛自导自演，先黑再洗白，将这件事推上了热搜。
这次的锤太实，江芷语不相信对方还能反将一军。
今早，她坐在王思琦的办公室里完成这一切，对方带着欣赏的目光帮她联系了更多的营销号和公关公司，发微博、写通稿，将舆论完全反转。
江芷语转眼间又从阴险狠毒的坏女人变成了难得如此干脆果断的聪慧女性。
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她心机、怀疑她的视频从哪里拿到的、这一切是不是换东家之后的故意炒作。
当然还有杨梦溪粉丝的反扑。
这个时代哪里都不缺洗脑包。还好她的对手杨梦溪只是个三线明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江芷语反而通过这件事吸了一点粉。不知道从哪传出了她为人善良，所以助理才愿意帮她出面澄清的传言。江芷语本人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思琦问：“你的前助理打算怎么处理？她恐怕没办法在业界混了吧？要让她来朝阳吗。”
江芷语想了想，说：“不用了。她今后的人生与我无关，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应当承受的。”
王思琦轻笑一声，马上说：“抱歉。”她向江芷语伸出一只手。
江芷语不解地看着她。
王思琦说：“还没正式说过。”
江芷语：“？”
“欢迎你来朝阳娱乐。”
江芷语失笑，握上了对方的手，说：“谢谢。”
*
江芷语和王思琦一起吃了顿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餐厅时感觉有人在她们。她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况。
《双生》的角色算是保住了。其实签哪个公司倒无所谓，她更想要的是电影资源。说起来她到现在也没明白季欹为何一定要让她进朝阳。
说曹操曹操到，她刚想到季欹这个人，他就打来了电话。
江芷语接通电话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她等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没有挂断才问道：“喂？什么事？”
季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他问：“你是不是……早就有解决办法了。”
江芷语想，他还不笨。
她老实答道：“是。”
季欹说：“恭喜。”
江芷语听他一本正经地说话，有些不习惯，笑着说：“谢谢。”
季欹说：“嗯。我先挂了。”
说完就真的挂了。
这通电话来的没头没脑，江芷语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季欹竟没有问：“为什么？”她以为季欹会有些生气，生气自己明明早就有了解决方法，却一定要拖到初二，让他也难做。
但中间的这段时间，不是留给她自己的，而是留给顾温温的。
顾温温过年回了老家，她想要过一个好年。这是她唯一的要求，江芷语答应了。
她翻开顾温温发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
【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做你的助理很开心。虽然最后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祝你前程似锦，能遇到更优秀、更靠谱的助理。】
她知道，顾温温的这份喜欢，是给以前的江芷语的，而她只给顾温温带来了不快的回忆。
她最终什么也没有回，心里默默说了句：“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