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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停水是不洗脸的正当理由

“转折?是不是范陶前辈棒打鸳鸯?”萧逸竹好奇问道。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走的,对不对?”慧娘眼睛里湿润了起来。

卫檀奴看看他俩,缓缓道:“也是,也不都是……是这样的……”他又重重叹口气,方道:“当年,我害怕范陶先生迁怒慧娘,遂答应王钟亭与他返回宿水。只是,我虽然回去了,但在回去的路上,趁王钟亭不注意,偷偷把朱丸藏在了一个隐秘之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范陶先生发火,呈上朱丸,不正好可以让他消消气吗?”萧逸竹不解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卫檀奴却很平静:“因为,我想自己拥有朱丸。其他人,即使是养我教我的恩师,都休想拿走它!”萧逸竹看见狰狞的厉色从卫檀奴混浊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心知这害他一生的心魔,虽然过去多年,虽然他自己说不再在意,然而,他却仍还未真正放下。萧逸竹不由轻轻一叹,心底一缩。

只听卫檀奴继续讲道:“回到宿水,果不其然,范陶先让我交出朱丸。我只半真半假说,朱丸抢夺的人太多,虽然我曾经拿到过手,但还是被人夺去了。范陶倒没深究,只是教我回去和屠萱儿好好过日子,不必再出去寻访朱丸。”

“这你肯定不干啰?”萧逸竹冷冷道。

“那是当然!”卫檀奴咬咬牙,道:“朱丸已经到手,我岂能轻易放弃?本来我想当天就偷偷溜出去取我的朱丸的,可是却被屠萱儿缠住。我不耐烦,和她吵了一夜,第二天便不辞而别。

“我的不辞而别,在宿水掀起了轩然大波。不仅仅是因为我公然违抗师命,”卫檀奴略沉默片刻,又道:“而是因为,屠萱儿在我走后,便悬梁自尽了。”

“啊!”慧娘忍不住惊呼一声。萧逸竹没说话,只是看着卫檀奴。

在萧逸竹的目光注视下,卫檀奴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道:“我承认,我是对不起她。可,可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是?”

“当初成亲也没人强按着你的头啊!这会子又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可真是……”萧逸竹摇摇头。

卫檀奴满脸沮丧道:“你不知道,我那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屠萱儿死了,我去找我藏好的朱丸,竟也不见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王钟亭当时发现了我私藏朱丸,就跟在我后面、早就悄悄把朱丸取走、给了范陶!”此时,卫檀奴脸上的戾气再也遮掩不住,他满面阴狠之色:“我知道实情后,就回去杀了王钟亭,打伤范陶,抢回了朱丸!”

“之后,你就被逐出宿水了吧?”萧逸竹依旧冷冷的。

卫檀奴胸口急速起伏着,喘着粗气,又道:“是的。范陶把所有的帐都算到我头上,说我欺师灭祖,残害同门,逼死发妻……可是,这些都是我的错吗?我本来和屠萱儿就没什么感情,非要我和她成亲;我本来也没想过找朱丸,又是他们派我出去找朱丸……到了这一步,却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这公平吗?”

“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从没认真反思过吗?”萧逸竹忍不住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卫檀奴依旧振振有词。

“我只问你,你对我,是真的,对不对?”许久不言语的慧娘,忽然开口问道。

卫檀奴一愣,道:“当然!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只对你一人是真的!只不过,造化弄人,我们今生无缘……”

“别说了。”慧娘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到卫檀奴身边,伸手把“月印”递到他的面前,道:“给。”

卫檀奴惊愕地看着慧娘:“这……这个,我已经送给你了的……”

慧娘摇摇头,道:“萱儿姑娘给你的定情之物,还是物归原主吧。”说罢,乔慧娘背起自己的大包袱,道:“歇够了,也该回家了。”竟这样,她迈大步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目送乔慧娘走远了,萧逸竹和卫檀奴还是一脸愕然。萧逸竹喃喃道:“我倒是小看她了……”

卫檀奴眼神有些迷惑:“她……真让我捉摸不透……”

萧逸竹收回目光,看着卫檀奴道:“你刚才这席话,有几句真,几句假?”

卫檀奴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残缺不全的烂牙:“哟,让你听出来啦?呵呵,有关朱丸的事情,都是真的。有关慧娘的嘛,你觉得我能有几分真?”

萧逸竹很是不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和她相遇也算是缘分,又何苦现在继续骗她的感情呢?”

“切,”卫檀奴不屑一哂,道:“不骗她,又怎么把‘月印’拿回来呢?这块玉可是无价之宝啊,当年给了她,我可是肉疼了许久呢……不过,”卫檀奴凑到萧逸竹脸跟前,嘿嘿笑道:“我这一身撩妹的功夫,就算毁了容,也还没废掉吧?我说,要不要我教你几招?省的你一把年纪还是光棍一条,连一个送到嘴边的唐薇都搞不定……”

“我不明白的是,”萧逸竹没理会卫檀奴的调侃,只皱眉把他推开一些,问道:“慧娘怎么看也是一个普通农妇,就算她帮你拿到了朱丸,依你的性子,逢场作戏也就罢了,怎么会好心救她,还把‘月印’送给了她?就连这会子,还骗她说什么她是你唯一付出真心的……”

“唉,你怎么不问我,当时一听说津阳,就吓得大惊失色呢?”卫檀奴道。

“是啊,当时听说在津阳,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呢?”萧逸竹看着卫檀奴,道:“难道你真是因为欠了慧娘的情心怀愧疚?不会吧?”

卫檀奴挥手往空中虚挥一下,道:“我愧疚?嗐,别扯了。我问你,你刚才看见她身上背的那个大包袱了没?”

“看见了,那又怎样?”

“怎样?哼,”卫檀奴冷笑道:“那包袱里面装的可不是粮食农具,那里头装了一头猪。”

“什么?猪?”萧逸竹莫名其妙,但回头想想也能想通,也许人家刚好要去卖猪呢?只是,慧娘再怎样也是女流之辈,她能背得动猪?而且,那包袱并未打开,卫檀奴怎么知道装的是猪呢?

卫檀奴好像看透了萧逸竹的心思,道:“你在想我怎样知道的,对不对?很简单,那头猪,自打我们相识,她就带在身边了。嗯,不错,她也是个豢兽耍。”看着吃惊的萧逸竹,卫檀奴道:“她那个乔家班,实际上就是个杂耍班,唱戏都是副业。那个乔班主,是不折不扣的豢兽耍传人,慧娘是他的入室弟子,我那点豢兽耍本事,也还是跟慧娘偷学的。”

卫檀奴顿顿,又道:“慧娘那头猪,是她打小训练出来的,比人还精!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怕到津阳吗,就是因为这头猪。我和慧娘好的时候,这猪就横竖瞧我不顺眼,背地里没少让我吃苦头,后来我离开津阳之后,还听说慧娘放出话来,要让她的猪把我咬死!你别笑,今儿她是没放猪出来,要是放出来,你一见那猪,你就不会笑我了,那猪真的杀过人!”

萧逸竹忍了笑,道:“就算那猪是‘武林高猪’,算算到现在已是三十多年了,你见过有猪活这么长年纪吗?行,就算它活了三十多年,如此高龄的猪,吃肉都嫌老,你还怕它咬你?”

卫檀奴不服气道:“你小子是见识浅薄!没听说‘人老精马老滑’嘛,猪老了也会成精的……”

萧逸竹兀自嘿嘿笑个不停,卫檀奴一撇嘴不再理他,自己小心装了“月印”,催促萧逸竹:“我说,咱们赶紧上路,早点儿离开津阳,别等乔慧娘后悔了又追来抢咱的玉。”

“她放猪来抢吗?”萧逸竹取笑道。

卫檀奴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发作,却呆在地上一动不动。萧逸竹奇道:“老前辈,怎么了?被我气中风了?”

“少打岔,”卫檀奴难得一脸正色:“仔细听,有人从后面追来了,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这个速度,绝非常人!”

萧逸竹凝神谛听,果然能感觉的到,周围气场的微微变化:似乎是暴雨来临之前,气压降低,空气不安地聚在一起,几乎要结成块!

是谁?难道是一路尾随而来?

未及多想,萧逸竹只觉一丝风从头顶划过,穿过大树繁茂的枝桠,“消失了?”卫檀奴和萧逸竹对视一眼。

两人正要起身查看,却听头顶树上传来几声夜猫子般的诡异笑声,随即便是好像锈蚀的铁管中铁锈被刮下的粗粝之声响起:“卷角叶,叶知秋,你好大的架子!非要师兄亲自来请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