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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说的兄妹

铃铛一连值了几天的夜班,终于值完了。赵护士来看她看了好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铃铛躲躲闪闪的眼神令她开始怀疑是否铃铛知道了什么。

沈光楣也一连几天没有出现在医院里,黄兴也没有出现,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铃铛,你休息几天吧,总是帮我们值班,你也快累倒了。”一个护士关切地看着铃铛,她的脸色很差。

铃铛犹豫几秒,也就没有拒绝了。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放入衣橱里,神色倦怠地揉揉自己迷离的眼睛。她收拾东西往回走,出了医院,不由自主地往门口东张西望,下意识地寻找什么,却只能收回失落的眼睛。

原来对她来说,爱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接受一个人的爱也是很不容易的。她缓慢地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一阵阵失落,似乎开了一个洞,怎么填都填满不了。

她也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太过虚无,她走得很慢,走了很久,抬腿进门都嫌费力。“玉莲,我回来了。”

“玉莲。”铃铛进屋寻找玉莲的身影,家里一尘不染,收拾得很干净,却不见玉莲。铃铛搬出一块小板凳坐在屋外,手拖着下巴盯着天井那处凝神出望。人心静的时候好像什么都能注意到,什么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蝉鸣,沾染了泥土的水井,还有水井周围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她突然想起了孔俊义姑母的家,这样一对比似乎自己家里缺了什么。

是少了一些生气,铃铛自言自语道:“看来家里真的需要一些花花草草。”

玉莲急切地跑回家里,气踹嘘嘘,靠在门上,“铃铛。”铃铛被这么一叫,回过神来,“玉莲,出什么事了,你跑得这么急?”玉莲冲到水井旁边,用木瓢舀起一大碗水就咕咕往嘴里灌。

“你慢点儿。”铃铛关切地说道,“出什么事儿了嘛?”

玉莲把水咽下去,她感觉嗓子里都快冒青烟了。“那个什么,黄兴在操场上和沈大哥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啊?怎么回事儿?”

玉莲拉起铃铛的手,“边走边说吧。”两个人连忙跑去空军飞行队训练基地。到了那儿一看,一队人都围着,里面的情形都看不清楚,谁也插不上手。铃铛看见孔俊义也站在一旁,担忧地皱着眉。

“孔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孔俊义闻声回过头,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还不是为了你。”

铃铛疑惑地看着孔俊义,“什么叫为了我?黄兴?”她下意识地看向玉莲,谁知玉莲脸上并没有丝毫的醋意,“怎么回事?”铃铛看两个人扭作一团在地上打着,黄沙裹了一层,她着急地上前拨开两个人,“别打了!你们干嘛呢?”铃铛又急又恼,沈光楣和黄兴一见铃铛来了,便不好意思再打下去。两个人摊在一边,都搭拢着脑袋,不肯先说话。

“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情的人就只有孔俊义,沈光楣,黄兴以及玉莲,其他人都是被这动静给惊了过来围观看热闹。铃铛来之前,他们也拉过架,不过只要有人靠近,他俩就会一致对外,丝毫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孔俊义让队员们先自行训练,剩下他们四个人站在那儿,一时寂静无声。铃铛各自瞅了瞅,三个人似乎都不愿意先开口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沈光楣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尘土,深深地看了铃铛一眼,那眼神里充满着不安,无可奈何和愧疚。他欲言又止,清秀的脸庞此时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黄兴也甚是狼狈。沈光楣始终一言不发,他转过身朝自己的座机走去,他的身影也被拉得很长很长,铃铛想说点什么,却也没有叫住他。

黄兴也'蹭'地一下站起来,气愤地拍了两下自己身上的灰。一张嘴就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玉莲过去挽着他的手,关心地问道:“还好吗?”黄兴忍住疼,满不在乎道:“没事儿。”

“铃铛,我给你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啊。”黄兴道。铃铛怔怔地看着黄兴,孔俊义干咳了一声,“还是我来说吧。”

“本来呢,这家伙是训练得好好的。我和光楣在说事,被他听到了,他性子急,就冲进来了。光楣这两天心情也不是太好,被他这么一闹,就打了一架。”孔俊义说得十分言简意赅,递了几个眼色给黄兴,黄兴心下气不过无视了他警告的眼神。

铃铛好奇道:“你们都说是为了我,我怎么没听出来是为了我?”

“铃铛,是这样。我去找队长说训练的事,在门外听到他俩正在谈论关于你的事。所以我才····”黄兴正欲全盘托出,孔俊义在边上一个劲儿干咳,黄兴直言道:“哎呀,她早晚得知道。”

“队长,应该是喜欢你的。但是他居然想把你嫁给别人,给你介绍个婆家。我一时冲动就想揍他,你的婚姻大事应该你自己做主,他干涉不说,明明自己喜欢,还推给别人,你说是不是欠揍。”

黄兴一股脑全给倒出来了,孔俊义死活没拦住。铃铛听得一愣一愣,她茫然地看着远处沈光楣孤独的身影,不知所措。“你们,我,我去找他单独谈谈。”

短短两三百米的距离,铃铛觉得好远,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好累,她不想要这么累。沈光楣察觉到她的靠近,埋下头,尽可能掩饰住自己张皇失措的神色。“沈大哥,有些事,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铃铛鼓起勇气道:“沈大哥,我之前是很喜欢你。”沈光楣的瞳孔骤然一缩,抬起头凝望着铃铛,两人四目相对,他还是躲开了她坦然地注视。

“沈大哥,不如我们做兄妹吧。反正我也是一直一直沈大哥地叫着,你觉得呢?”

“···铃铛,我。”沈光楣深情地看着她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嘴角上扬起来像一轮弯弯的月亮。“铃铛,我···”沈光楣的心里堵起了一道墙,有些话到了嘴边始终开不了口。

铃铛的两边碎发散落,只需被风轻轻一吹便能飘舞。她释怀地笑道:“沈大哥,你不是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凤生吗?咱们以后是兄妹了,那我可以姓沈了,是不是?”

沈光楣一时哑口无言,他鼓起勇气用力抓住铃铛的肩膀,道:“可是我不想你只是妹妹。”

铃铛望着沈光楣,沈光楣感受到她强烈的目光,铃铛眼角一滴苦涩的泪落到嘴边。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传到沈光楣的耳朵里,“那是你说的兄妹。”

铃铛抚摸着这架属于沈光楣的坐机,眼里充满爱怜。冰冰凉凉的金属,大大小小凹陷的坑,那些痕迹还没有被就此抹去。“大哥,我不会是你的负担,永远也不会是。”

沈光楣攥紧了拳头,眉头紧锁,按捺住自己想要抱住她的冲动。“你,怎么会是我的负担呢?有你在,我会飞得很安心,我会找到回来的路。”

铃铛吸吸发红的鼻子,隐隐约约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哭腔道:“可你始终是放心不下我。大哥,若是我这样做,你会安心一些,那我做就是了。可是,大哥,我是绝对不会嫁给别人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铃铛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沈光楣再也忍不住趴在飞机上失声痛哭。

他心里有个地方疼得厉害,疼得说不出话,他用力按住自己发疼的心,谁能来帮帮他!他和黄兴不一样,黄兴可以恣意潇洒,但是他肩上的担子,对父亲的责任,对队员的责任,他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铃铛要怎么办。铃铛没有他,以后要怎么活。沈光楣满眼绝望地望着明净发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