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在人民医院对面的春兰路路口,一家名为“老太婆面食店”的小吃店正式挂牌营业。
小店是易厉害出的本钱,可出力最多的还是老太婆。每天天没亮她就起床,一直忙到打烊。虽然是新店,由于诚信经营老少无欺,做的面食味道又好,价格合理,生意慢慢地有了起色。
这日下午,老太婆、易厉害正忙着,夏雪走了进来。自从“老太婆面食店”营业后,夏雪常来吃早餐。
老太婆招呼说:“夏雪,想吃什么啊,要厉害给你做!”
夏雪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
老太婆过去,拉着她的手,说:“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夏雪哽咽着,说:“我爸快不行了!”
从丽都中西结合医院转到县人民医院,夏雪的父亲又住了近个月的院,结果怎么是这样啊?
“厉害,你陪夏雪去看看!”那语气,老太婆俨然把易厉害当做儿子在使唤。
于是,易厉害放下手头的事,陪着夏雪到了医院。
果然,夏老汉像具骷髅般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气若游丝。不过,他一身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异味。夏母坐在一旁,也是一副病态。很明显,夏雪不但要照料她父亲,还要照料她母亲,真难为她了!
易厉害找来主治医生,问道:“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治医生说:“病人颅内严重感染,转来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控制。我们给他治疗,只是延缓他的死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把我家的钱榨光,就不给我父亲治了。你早就不开贵重药,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告你!”夏雪突然激动起来,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主治医生把易厉害扯到一旁,悄声说:“每次讲这个问题,你爱人就是这个样子。你要好好做做她的工作,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从前天开始,我确实停用了‘白蛋白”这些贵重药品,我这是为你们考虑,因为病人的身体完全不接收了,用了等于白用,何必多花这个冤枉钱。“
主治医生把我当做夏雪的爱人了,易厉害有些尴尬。医生的话虽不近人情,但他相信他的话,感觉他是个好医生。
夏雪还在那里抽泣,相比初识的时候,她清瘦了许多,脸色惨白惨白的。
易厉害一阵同情,想帮她可又不知道如何帮她。是啊,她一个姑娘家,碰到了这样的事,叫她怎么应付?看到一副病态的夏母,易厉害心中一动,走到夏雪面前,试探着说:“夏雪,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得为你母亲考虑。不是医生不愿意治疗,是他们实在想不出法子。你想想,哪个医生不愿自己的病人好起来?”
夏雪依然啜泣着,悲戚戚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易厉害继续劝慰道:“夏雪,你母亲也累病了,你得为你母亲想想。要是把你母亲累垮了,还背一身债回去,你母亲怎么过日子,你自己怎么过日子?”
夏雪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扯着一边哭诉着:“我的脑子乱糟糟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
易厉害急忙抓住她的手,吼道:“夏雪,你得面对现实!”
“呜呜呜——”夏雪大哭着,有气无力地倒在易厉害的怀里。
易厉害有些紧张,但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搂着她,说:“夏雪,这事得尽快找交警,要他们出面处理。”
过了一段时间,夏雪平静了许多,从易厉害的怀里抽出身。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擦了擦哭肿了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厉害,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下子成了夏家的主心骨,易厉害有些不自然。但一想到夏雪家的难处,他又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既然摊上事了,怎不至于不管吧?他想了想,说:“夏雪,我陪你去找下交警,看他们怎么说,好吗?”
夏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负责夏老汉车祸一案的交警叫肖少安,是丽都交警大队一中队队长。因为他忙,易厉害、夏雪等了个多小时才见到他。易厉害把夏老汉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问肖警官怎么办。
肖警官说:“既然是这样的情况,我建议尽快出院,免得你岳老子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是死在医院里面,你岳母一分钱养老金也得不到。”
这话很刺耳,但很在理,即便易厉害是夏老汉的女婿,他也会接受这个建议。夏老汉的大女儿已经离婚,带着一个四岁的儿子,靠做小生意为生,自身难保,更不用说供养她母亲了;小女儿夏雪还没成家,靠打工为生,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夏母如果能多带一些保险赔偿金回去养老,那是最好不过的安排。
想到这,易厉害自作主张地说:“肖警官,我们听从你的安排,你说怎么处理就怎处理。”
肖警官说:“明天上午九点,我约上保险公司的人,就你岳父的赔偿进行协商。协商好了,就此结案,协商不好,你们去法院打官司。”
这样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好受。虽不好受,可也只能听着,还得去照办。得到夏雪的同意后,易厉害向肖警官表示,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这里来。
为了捍卫夏雪一家的权益,回去之后,易厉害就去了网吧,查了大量与车祸赔偿有关的资料,还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了有关车祸赔偿的问题。听说误工补助、往返车费也在赔偿之列,他又去汽车站讨了几百块钱的车票。做了这些准备工作,易厉害感觉还有什么没有做好,又坐在角落里想了一会。
老太婆得知情况,说:“厉害,古人打官司请专门的状师,现在也有这样的状师,要不,你去请一个?”
易厉害听了,手一拍,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当即,他出了店子,到外面打听哪里有这样的状师请。
功夫不负有心人,易厉害还真访到了这样的状师。这个状师姓张,是个退休老师,爱打抱不平,喜欢为小老百姓打官司。
听易厉害讲了情况之后,张状师说:“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夏老汉是否喝酒,如果喝了酒,主动权在对方,如果没喝酒,主动权在你们这方。根据你提供的情况,估计警察那里没有夏老汉酒后骑摩托车的证据。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只有办案的交警才清楚。”
“张状师,你是说,真正左右这个案子的人不是我们,也不是对方,而是办案的交警?”易厉害听了,提出自己的观点。
张状师点了点头,说:“对,每个交通事故案件,主动权都在交警。尤其是你岳父这样的案子,自己一方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目击者愿意出来作证,只能是交警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听。我建议啊,好好找一下办案的交警,或许能改变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