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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纸鸢

经历了漫长而有湿冷的连绵阴雨数日之后,紫宸城乌蒙蒙的天空终于绽出了一方方碧蓝碧蓝,和熙的日光几乎要把人暖化。绿油油的城墙下,容乾抬着头,踮着脚倒退着,嘴里还抱怨着:“什么纸鸢,扎了个美人儿,跟仙女似的,有什么用?焯弟的虎头比它飞的高多了。回头非得打烂五福的屁股,扎了些什么呀!”

上官麒靠过来,拉了拉线笑道:“不过放着玩儿的玩意儿,殿下当真了就不好玩了,既不喜欢,倒不如放了它去,权当放晦气了。”

容乾道:“好吧,就当把晦气放了。五福,拿剪子来,今儿要不是上官替你说话,你的屁股指定要开花儿了,还不谢谢上官少爷。”

五福的腰低成了直角,头也不敢抬,两只手举过头顶,小着声儿:“谢太子,谢上官小少爷,奴才有罪。”

容乾接过上官麒递上的银剪,一下剪断了线,那纸鸢飘悠悠的,一会儿便不见了。上官麒直直的望着,嘴里只说:“不知落到哪里去了,会不会落在树上,被刮破了。多可惜呀!

容乾正欲接话。只听背后有人呜呜的哭了起来。转过身去,原来容俨不知何时来了,脚下一只雄鹰纸鸢被踩的稀碎,线也皱成一团。容俨满脸是泪,一旁的容焯满不在乎,满眼只看着自己的虎头纸鸢在空中肆意飞扬。

容乾几步跨过去,扬手“啪”的一声,跟着容俨的太监德贵的脸豋时紫涨起来,鲜明的映出五个指印来,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鸣道:“老奴皮糙肉厚,别硌了太子殿下的手,奴才自个儿扇,别脏了您的手。只是老奴真真不知所犯何错,请太子殿下明示。”

说完,便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脸来。上官麒别过脸去,不愿看着德贵的样子,倒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因为他曾听宫人们提起过:德贵本非善类,入宫多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多少,溜须拍马,暗地里使阴招倒是学的样样精通。本想着自己资历高,能分个好差事的,却不想最后被分到了长春宫。一个正主儿早就驾鹤西去的冷宫,对着一个背后被人叫做扫把星的不得宠的皇子,满肚子的怨气与牢骚,根本不尽心。今天的事儿,他一句话不为自己的主子说,一句也不安慰自己的主子,反倒为自己叫起屈来,实在让上官麒看不过眼。扭过身来,暗暗拉住了容俨的小手,容俨微微抬头,是上官麒浅浅如樱花灿烂的笑意,泪珠儿慢慢划过嘴角,随后无声是笑了出来,一树的樱花灿烂。

容乾余怒未消,一手指着德贵道:“混账东西,难道本宫很还错怪你了不成?服侍不好主子,还敢叫屈吗?”

德贵磕头如捣蒜,嘴里只道:“老奴无能,老奴蠢顿,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太子殿下开恩,饶了奴才一命吧。”

容乾道:“想要活命,就自己去正掖庭领板子去,二十板子实打实的,少一下都不成!”

德贵一口一个谢恩,捂着脸踉踉跄跄的拐着走了。容焯见德贵走远了,便上前施礼问道:“参见太子殿下,王兄处置老奴,臣弟不敢妄加品论。不过,此事因我而起,臣弟亦不能免责,还请王兄责罚,以宽慰五弟,方能以儆效尤。”

容乾扶起容焯道:“自家兄弟,什么责罚不责罚的,口角而已,当不得真。宫人们不懂事儿,理应受罚。母后今早儿还说让你常到凤仪殿去,老是见不着你,还挺想你呢。再过几日,就是恭弟的生辰了,倒是你们可一定得来。”

容焯道:“到时一定会去,还要为恭弟准备一份大礼呢。那么俨弟呢?到时谁跟你去呢?可别忘了备礼吆。”

不知为何,上官麒回了一句道:“蜀王殿下有心,关怀王弟。吴王殿下自然也有心,不劳殿下挂心。”

容焯眯着眼笑道:“本宫竟不知道,小小的侍读也这样威风起来,可以教训皇子了吗?”

容乾道:“上官是我的侍读,他有什么做的不好,自然有我处置,二弟尽可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