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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洗尽彷徨意修真(四)

“师父我知错了,知错了,我真知错了。”阿木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蓝色绸裤被扯了下来,露出两瓣圆溜溜的屁股,被打得红彤彤紫中带青。

“给我继续打!”菩提祖师高坐台上,厉声命令站在一旁手持戒尺的青囊子。

青囊子见阿木那一对被打了五十戒尺,已经紫茄子一般的屁股,实在忍不下心动手,“师......师父,饶了阿木吧。”

菩提祖师鼻子里哼了一声,陡地竖起眉毛。

青囊子慑于师父威严,立马垂下了脑袋,攥着手中戒尺,朝阿木屁股上噼里啪啦一阵猛打,把阿木打得吱呀乱叫。

惨叫过处,祖师又说道:“休要手下留情,给为师狠狠地打,不然连你一同处罚。”

虽然心疼师弟,但青囊子亦不敢留手,用足力气将阿木的屁股打得血肉模糊。

祖师高高在上,掐着白须怒道:“你这小厮,胆敢去西天雷音寺闹事,还把我的青牛坐骑弄丢了,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啊呦!啊呦!”阿木一边哭一边叫,一边辩解道:“师父饶命啊,师父饶命啊,徒儿去雷音寺只是为了把龙胆要回来,徒儿一片丹心,望请师父体谅。”

听到阿木的悲鸣,祖师多少有些心软,念道:“若不是看在你千辛万苦把龙胆夺了回来,我早将你逐出师门了。你可知道那青牛受我仙训多年,多少有些本事,若是它在外头生了邪心,必成个为害四方的妖怪。”

阿木咬着牙忍受剧痛,只恨自己那日从雷音寺逃出的时候,因为惊吓过度,忙不迭地驾云逃了回来,竟把一路相伴的青牛忘在那里。

他回到方寸山后,为了不叫师父失望,便把那猴胆充当龙胆交给师父,说起来可真是万幸,因为两只胆极其相似,祖师又对阿木极是信任,并没有发现异样。此时的阿木如何又能想到,正因为这个谎言,改变了他日后的命途。

阿木扯了个谎,说自己在雷音寺恰巧碰见释厄,趁夜一起潜入了雷音寺,悄悄将龙胆偷了回来。其间被人发现,追了一路,危险万分之下因为着急,才把青牛弄丢了。

岂料师父菩提祖师闻言非但没有赞他勇气可嘉,反而怒不可遏地治了他擅闯雷音寺和丢失坐骑两大罪状。

“好了,停手罢!”菩提祖师示意青囊子放下手中戒尺。

青囊子终于松了口气,想将阿木扶起来,却发现他双腿不断打颤,已然站不起来了。

“多谢师父恕罪,多谢师父恕罪。”

阿木如蒙大赦,还以为自己脱离了苦难,却又听师父说道:“你弄丢了为师坐骑,罚你十天不许吃饭!”

“啊?”阿木胖胖的脸蛋血色全无,不能吃饭对于他来说,是比千刀万剐更加痛苦的惩罚,他滚着泪水哀求道:“师父!师父!我知错了!饶命啊!”

菩提祖师最疼爱阿木,见他悲戚戚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动摇,面上却不动声色,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万万收不回来。

巧在此时,堂外忽然闪进一个身着蓝衣的清瘦男子,一脸喜色说道:“阿木,你有救了。”

阿木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五师兄叶辰。

未等阿木问明原因,叶辰便向菩提祖师说道:“师父,小师弟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丫头。”

“啊?那小姐姐竟然没死?”阿木闻言大吃一惊,激动得站起身来,却忽觉屁股上火辣辣一阵剧痛,“噗通”一声又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啊呦......啊呦......”

叶辰笑道:“不但小师弟回来了,他还把你弄丢的青牛骑了回来,师父,青牛既找回来了,就别罚阿木了。”

原来释厄与傻英日前得了舍利子后便一同向山下走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却发现雷音古刹正在前方不远,原来他们二人所处的地方竟是雷音寺的后山。二人虽然脱难,但并不知道佛法中有一门星移斗转,可以暗中变换万物之方位,他们本来处在雷音寺中,正是被这门奇异的佛法调转出来。

他们不敢再进雷音寺,绕道而行,却正巧发现了在寺外不远处拴着的青牛。

释厄之前坐过青牛,拉着傻英上了牛背。而那青牛也认得释厄,便服从他的命令,带他们一起飞了回来。

菩提祖师不置可否,捋须沉吟半晌,淡淡说道:“把他们带进来罢。”

叶辰应声而去,过不多时,引着释厄进入厅堂,第一次与菩提祖师会面。

然而一进厅堂,释厄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祖师身上,而是被趴在地上,一屁股红血的阿木吸去了注意力。

“阿......阿木,你怎么了。”

“啊呦......啊呦......好师弟,你可回来了,万幸你没死。”

菩提祖师的目光同样没有放在释厄身上,反倒是集中在被释厄架着的傻英身上,见她面色憔悴,气若游丝,明显是身负重伤。

祖师三步两走下了高台,走到傻英身旁,一手牵起她无力的纤掌,另一手往脉上一搭,眉梢一挑,立刻对青囊子说道:“伤入骨髓!青儿,你快将她带去医房治伤,片刻耽误不得!”

青囊子连忙点了点头,从释厄怀中把已经昏昏沉沉说不出话的傻英拖走。

虽然青囊子是个好色之徒,但其医术之高明是毋庸置疑的,释厄将傻英交到他手上,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老人:

祖师慈眉善目,白发竖冠,长须垂在胸前,身着一袭绿袍,看上去与一般老人无异,细致看去,还不如之前碰到的子沐大师有仙气。释厄实难想象这样貌不惊人的老者能有多大的本事,但只看他教出的几个徒弟,心里还是佩服的。

“弟子释厄,拜见师父。”释厄双膝跪地,虔诚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头。

菩提祖师心中多少有些吃惊,他早听叶辰说九凤被封印在了释厄的身上,以为他早就火气攻心死了,不想此时竟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一定是得了什么方法,能够控制九凤不伤害自己,但各中因由,祖师却未发问,只是伸手将跪在地上的释厄拉了起来,对他上下一番细看,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欢还是厌恶。看了半晌才淡淡说道:“事情原委,你师兄已经告诉我了,你胆子够大,竟敢独自前去西天找如来!”说时将他手臂拉过来看,九道凤纹赫然在现。

此话一出,释厄心里突突一阵跳,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心想若不是几个师兄推卸责任,甚至为了谁去西天闹得大打出手,自己又何必犯险去找如来?

“师父......”

他想尝试着为自己辩解,然而一语未完,又被祖师打断:“你可知道为师曾经立下过门规,弟子未经我的允许不得出山?”话语之中平添几分怒气,明显是在责备释厄。

“我......我......”释厄心中着实委屈,却又说不出来,自己明明是大义凛然替几位师兄下山的,本是做了件好事,不想却犯了师父的忌讳。此时自己若是辩解,倒有出卖几位师兄的嫌疑。

“你那几个师兄也是胆大妄为,竟敢擅自将九凤放出来,还封印到你的身上,若不是念情势所逼,我一定重重地连他们一起处罚!”

释厄垂下了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九师兄不幸丢了性命,十一师兄又下落不明......”

菩提祖师从释厄赤红色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尽的哀伤,足以证明他是真心为钟离申的死而难过,心中甚是宽慰:“小妖精与申儿不过相交几日,竟能真心为他哀悼,足见其心地纯良。看来,这个徒弟没有收错。”

“你且不要难过,你九师兄注定命中有那一道劫数,如何也逃不过去的。而你那十一师兄,他的命还长得很呢,不必为他担心。”

释厄闻言心头一动,觉得师父的话说出来虽然平淡,却带有一种强大的说服力,就像是在听天地间的大道真理,不曾令人怀疑。

“师父,你怎么知道,你能未卜先知么?”

菩提祖师不答他的话,反而厉声说道:“你擅自出山,刚一入门便违反门规,为师就罚你到方寸山顶的洗尘峰去闭关思过,没有为师的命令,不得出来!”

释厄本来点了点头,师父的话他不敢不听,可猛然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急忙说道:“不成不成,师父,我答应了傻英和她一起去救她娘呢?能不能等我办完了事再关我?”

“傻英?”

“就是与我一起来的女妖。”

“你不说我倒忘了,那小丫头是谁?”祖师问道。

“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朋友,她娘被困在南赡部洲的云台上万劫湖,我答应与她一起前去营救!”

祖师眉头一挑,脸上绷不住地想笑,摇着头说:“你这小妖精,可知道那云台山万劫湖是什么地方?”

“不......不知道。”

祖师鼻孔出气,怒道:“既不知道,你便答应别人前去?那万劫湖由九曜之一的水德星君鲁雄看管,凭你们两个小妖精,也敢前去挑战?真是天大的笑话!”

释厄闻言不敢反驳,心中却有些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