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苏杭。”
“性别？”
“……”
“男。”
苏杭抬头瞄了给他做笔录的警官一眼，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看就是特别正义，特别严肃，特别古板的那种人。旋即他低下头，想到有些艺术作品里对这类人的描述，老老实实的说道。
“户籍地址？”
“北江省XX市XX县……”
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指望人家给咱小老百姓伸张正义，苏杭体验着体内未耗尽的那股气在四肢百骸里到处乱窜，强压着时不时闪过的暴力念头，语气淡然的回答着。
“你把晚上的情况再说一遍！”
“我舅舅是守墓人苏强，我这几天刚从厂里辞职，在他那住几天。晚上我睡不着，去边上散步，碰到这群人埋伏我，没想到我练过武，被我夺过棍棒，反打他们一顿，最后我就报警了。”
“这条手臂上的伤口便是证据。”
记笔录的国字脸警官经验丰富，调亮了灯光，抬起苏杭软绵绵垂着的右手，仔细打量了下，点点头，继续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你知不知道？”
“他们上午到村里来进行拆迁丈量，跟我舅的一个朋友吵起来，动手打他，我上去劝架，推了他们主管几下，害他丢了面子，他就气不过，晚上找人来报复我。”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他们告诉你的。”
“他们动手前骂了几句，听的出来是有人指使的，没直接说是谁。我估计就是那个主管，而且他们穿的衣服都跟上午催债公司的人一样。”
“你觉得就因为这事，他们出动这么多人，要把你打残废？”
“我认为他们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杀鸡给猴子看，让村民知道得罪他们的下场，好主动签字腾房……”
“好了，别说了，你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动，等下我再来问你。”
初步了解事情经过后，面容威严的国字脸警官收起资料，合上门走了出去，把苏杭一人留在空旷的会客室。
涉及到十几个人的打架斗殴，案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对他是没那么客气的。只是看在他是报案人，又是初步得到的口供上的受害者，才没有跟那几个幸存者一样享受小黑屋的待遇。
“哎！不知道会不会通知舅舅，应该会吧。”
靠在凉冰冰的铁艺椅子上，苏杭伸了个懒腰，瞥了几眼房间里的摄像头，神情轻松。他以前在厂里跟人打架斗殴，派出所早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不过这么郑重其事的，还是第一次。
“就是这个家伙，七八个人持棍都打不过？我看没什么特别的啊，听说为首的还是他们公司里的棍手？”
会议室里，几个民警凑在一块，对着电脑屏幕里百无聊赖的苏杭的监控画面聊道。
“根据初步得到的结论，是的，就是他。那几个嫌疑人说他脚力特别强，甚至一脚把那个棍手踢出好几米远，跟武打片里似的，你敢信？”
“得了，咱又不是没练过搏击的，除非人家摆好了姿势，配合你发劲那才有可能。可人是来打架的，又不是配合他拍电影，哪有可能在实战中打出这种效果？”
国字脸警察边上坐着的是脸蛋圆嘟嘟的胖警察，个头稍矮，年纪也小些，看样子就30出头，说起话来洋洋洒洒的。
“那这小子怎么处理？就算他是受害人，重度残废4个，轻度残废1个，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换了谁在那个情况下，都留不住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胖警官抹着自己肉乎乎的下巴说道，碎碎叨叨的。
“让他舅舅带他回去呗。”
国字脸警官语气轻松的说道。
“啊？放人？他这妥妥的防卫过当啊！”
胖警官大吃一惊，4个重度残废，那可不是小事！更何况打的还是黑水公司的人。
黑水公司是市里有名的安保公司，承接各种正规业务，有时候市里举办什么大型活动，缺乏警力，也会喊他们来搭把手，是一家明星企业，和多家机关单位都保持着密切联系。
“他是受害者，证据确凿，我们还能冤枉好人吗？最高院前阵子网上曝出的各种防卫过当案件的解释你看了没有。”
“还有，市局前几天下发的那个文件精神你领会了没有？”
“小李啊，你太年轻了。如果你是黑水的人，看见这个苏杭打了同伙，还在外面逍遥快活，你会怎么办？”
国字脸摇了摇头。
……
派出所门口，苏强着急的在原地踱来踱去，右手指间掐着根燃了半截的烟，烟雾袅袅，没有心思抽。
苏杭可是他姐唯一一个儿子，从小宝贝的很。既然在他边上打工，他就要对他尽到长辈的责任。若是坐了牢，或是被人打伤进了医院，落下什么后遗症，自己可怎么和姐姐交待啊！
“杭杭啊，怎么回事？怎么得罪的这些人啊？”
“你身体没事吧？听说好几个人打你一个！”
见到苏杭在警务人员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从门里走了出来，苏强急忙迎了上去，对着民警点头哈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硬壳中华烟给人递过去。
警官挥了挥手，婉拒苏强的好意，交待了几句便走回所里去了。苏强陪着笑脸听完吩咐，连忙拉过苏杭，把他从头道脚仔仔细细打量了几遍，确定没有缺少任何零件，才长吁了一口气。
“咋了，老舅，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
苏杭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是以前的他，非得吹嘘一番自己的无敌功夫，辉煌战绩不可。如今感悟着还在体内运转，不曾消停的神秘能量，他深知人外有人的道理，也清楚没准明天他就又是一个普通人了，所以神色很是淡然。
“我问你话呢，你咋得罪的那些人啊？你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吗！”
带着苏杭走到自己的电瓶车边上，苏强面色凝重的说道。
“晕，我哪里知道。中午看见他们在山猪家吵架，我上去理论了几句，他们辩论不过我，就气的想打我吧，简直没有王法。”
苏杭无所谓道。
“你身份证拿来。”
已是午夜时分，苏强是在苏杭出去大半个小时之后，才接到派出所要求协助调查的电话，赶紧骑着电驴过来了。载着苏杭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里，他锁好门，神情很是严肃。
“干嘛？”
苏杭不解。
“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买火车票，你赶紧回北江去，免得他们过几天又来找你麻烦。”
苏强的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