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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异变

司天监,从事王叹之端坐在日冕前,聚精会神地看着。

“叹之,这月影时辰之法,可熟悉了?”司天监同知邢昭走了过来,看着王叹之认真的样子,感到很欣慰。

“刑公,”王叹之没有回头起身施礼,“这月影日影辨法,如果天有异象,持续很长时间,该如何测算?”

“待到天象稳定,影时便出现。”刑昭说道。

王叹之摇了摇头,“我是说那种,几天几夜都不曾恢复的异象。是否会使日冕测算造成偏差?”

一旁的人来了兴趣,“叹之,你又在杞人忧天了。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你的意思是日冕并非发生偏差,而是这天象,从此变了?”一位老者缓缓站了起来,语气凝重的说道。

“是,学生愚钝,只看到这些皮毛。”王叹之低低说道。

“天行异象,日月离位。”老者有些震惊的说出这八个字。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一变。

这可不是好事。

这话也不是随便能说的。

经过几位老者的查看和推论,王叹之的发现非同小可,邢昭急忙去天官那里去禀报。

天官正盘坐在望天台上,邢昭在台下呼唤,“老天官,天象有变。”

须发皆白的老天官睁开双眼,混浊的眸子望着满天星斗,与明月争辉。

“无妨,日月不曾离位,不久后有天石将落,取纸笔来。”老天官动了几下嘴唇,苍老的声音传入邢昭耳中。

“是,学生这就去取纸笔。”邢昭小跑着去取来了纸笔。

“我写下方位,你亲自去上报给陛下,天石所落方位应疏散民众,以免误伤人命。”老天官握起了笔,轻声嘱咐道。

“学生记住了。”邢昭给老天官按着纸张,望天台上风吹的紧,老天官的须发却纹丝不动。

“好,即刻便去。如果陛下不在,给申姜看。”老天官嘱咐完,又闭上了双目仰面朝天不再发一言。

邢昭拿着天象图,心中暗暗嘀咕,皇帝正在崇武门与民同乐,怎么会不在。

牢城营。

无夜卫接管了牢城营外围防事,千户吕绍正在营中刑卷房中查看犯人名目。

牢城营守将张国镗陪着这位无夜卫的大人,虽然吕绍再职务上上低了一级,但人家是皇帝的耳目。

“张将军,”吕绍眉头拧成一团,“今夜有二百三十五个江湖门派人士被送到牢城营中,是否分开关押?”

张国镗小心陪着笑脸,“吕千户,我已统一将人犯按门派分别关在地牢里了。”

吕绍点头说道:“确实,地牢只有一个出口,方便监押。”

“吕千户,但牢城营虽然曾有过关押江湖人士先例,这样规模的实是首次。这些人神通广大,恐怕明天他们就要筹划如何挣脱囹圄。”张国镗面露忧色,“地牢虽然结实,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吕绍深表同意,“张将军所担忧的,也是我在想的。实不相瞒,上面洪大人让我来驻防,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在我看来,只要你我齐心协力保今夜无事,明天无夜卫的三千铁牢会收留他们的。张将军,你在内主事,我在外盯防,有事互相帮衬,如何?”

毕竟张国镗是牢城营的主将,隶属刑部,吕绍也无权管辖他,何况张国镗还是个正五品武德将军。

吕绍所说,让张国镗放心不少,至少明天这群棘手的麻烦就交给无夜卫处理了,而这位无夜卫千户,真是平易近人,令张国镗好感大增。

“如此甚好,那我立刻加上营中守备,多派些岗哨来。”张国镗朗声笑道。

“最好在地牢牢门前放置鹿角,抽调射术最好的营兵驻防。”吕绍建议道。

张国镗抱拳道:“还是千户缜密,我这就去办。千户请自便。”

吕绍点点头,继续翻看人犯名目及卷宗。

营门前,无夜卫百户督促着军士搬运鹿角。

一袭紫衣在鹿角前站定,无人能看清他的面目。

“何人?”百户心生警觉,上前问道:“可有令牌?”

紫衣人并未说话,只是打量着围墙上的哨塔。

百户攥紧了刀柄,一挥手十几名军士上前围住了紫衣人。

见紫衣人陷入包围之中并没有任何动作,百户松了口气,大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紫衣人仿佛刚发现面前有人,他往后退了半步,发出一声叹息,杀气凛然弥漫而出。

“拿下!拿下!”百户是一名二品武者,他感受到紫衣人的杀意,如刀般透过肌肤刮在他的骨头上,让他难以忍受,不禁大声喝道。

几名军士将手中长棍向紫衣人关节处击打,试图控制住他。

而紫衣人身前一丈范围温度猛然降到冰点以下,军士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动作几近停滞,显些握不住兵器。

“桀桀…”紫衣人笑了起来,如同见到腐肉的夜枭一般,让人闻之毛发倒竖,不寒而栗。

“弓弩手,弓弩手!”百户大惊失色,他连连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冰冷杀意的范围。

弓弦震动,机栝声不绝于耳,根根箭矢覆盖向紫衣人。

无夜卫所用是四石强弩,三十步内可力透重甲。

紫衣人离营门不过五六丈的距离,只见他身形一晃,口中轻吟:“崆峒杀气黑,少海旌旗黄。”

蓦然生出一层黑气笼罩双足,一步踏出,营门前的鹿角障碍被踢地粉碎,木屑纷飞。

接着双足交替踢向百户的面门,百户来不及拔刀,就地往一侧滚去,顺势拔刀往后一撩,劈了个空。

抬头一看,紫衣人正现在他身前,语气带着不屑,“凭你,还不配死在我手。”

虽然紫衣人面目模糊,被一层紫气萦绕着朦朦胧胧,百户还是从中感到了犹如实质般的杀气,仿佛刺破他的肌肤,那种近在咫尺的死亡,让百户浑身颤抖起来,他打着哆嗦举起手中军刀,也只能勉强举起,作为身经百战的无夜卫军官,此刻连劈刀的勇气都没有。

“弱者,你连死亡的勇气都没有。”紫衣人轻蔑一笑,撕裂般的笑声深深地印在了百户心中,那是永远抹不掉的恐惧。

两人对视着,百户觉得过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的四肢都变得僵硬无力,手中刀铿然落地。

紫衣人桀桀笑着,满意地离去。

“嘭!”一声巨响,黑气如同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了千斤重的营门上,两扇营门如同废纸般四分五裂,重重砸在地上,飞尘弥漫。

“桀桀…”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袭紫衣站在营门口,放声狂笑着。

那笑声犹如破碎的风箱一般,让人听了难受至极。

狂笑停息,军士们再看的时候,营门处空无一人。

有杀气萦绕,那种冷意仿若就在鼻尖,让人毛发倒竖,遍体生寒。

“列阵!列阵!”张国镗从营房中冲了出来,大声吼道:“点起火把,严阵以待,所有人向牢门处集…”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传来,张国镗口喷鲜血,飞出三丈多远,没了声息。

营中的大旗晃了两晃,竟凭空折断,一人多粗的榉木向下砸落…

牢城营乱了…

主将被杀,哨塔上没有任何的警示,显然哨兵们已遭毒手。

而军士们慌乱间点起火把的时候,便成了黑暗中最显眼的靶子。

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骨节碎裂的沉闷声此起彼伏,整座牢城营陷入永夜。

地牢中,作乱京城的各派人士,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开始躁动起来。

“桀桀…”

阴森的邪笑,回荡在空落落的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