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花，卖糖花，老张叔的糖花白花花，娃娃吃了笑哈哈。”
翌日早晨，空青是被街上的小孩子唱童谣给唱醒的，空青从空空的被窝里爬起来，屋里早就没有了川柏的身影。
空青从铺上跳了下来，瞥见木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碗，这个白瓷碗的上面还扣着一个白瓷碗，似乎是怕里面的菜凉了。
“什么东西？”空青跳到木桌上，把盖在上面的白瓷碗掀掉了，一股白色的水汽四散开来，一股香气沁入空青的鼻子里。
“好香啊，不过一点肉都没有……”空青虽然很嫌弃，但还是张开嘴吃了起来。
一碗素面下肚，空青还是觉得不满足，在厨房里上蹿下跳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肉。
“这个川柏，是穷得吃不起肉了吗？”空青“啧啧”道，忽然记起昨日川柏告诉自己，今天要去买鱼。
鱼！
空青一想到肉，又激动了起来，赶紧从灶台往下一蹦，朝着楼下跑去了。
今天的川柏医馆还是如昨日一样，挤满了人，看病的还是女子居多。
空青踱着步子，跳到了空青的几案上，把正在诊脉的老爷子都吓了一跳，空青不以为然，而是翘着尾巴，眨巴着青色的眼睛看着川柏。
川柏的目光落到了空青的身上，双睫微微一扫，将空青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青儿若是再淘气，晌午闭馆的时候，也不带你去买鱼了。”
空青心里一动，他居然还记得！而且晌午还要闭馆！
“各位乡亲，我们看快一点，晌午时，我要去市集。”川柏的声音很温润，大家听了都连连点头，秩序井然地挨个儿看病。
空青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猫脸，下午总算是能吃鱼了。
晌午一到，空青救激动地立着尾巴在医馆里蹦跶着，医馆里的病人也都渐渐散去了，川柏的椅子上又是一沓堆成小山丘一般的香囊。
川柏将香囊收进了几案旁边的一个竹篓子里面，空青发现，那个竹篓子都快要装满了。
“这么多女子送香囊？想当年我在魔界也是很多魔女给我送魔石来着，但加起来也没这个多啊……”空青看着那些香囊感慨着，川柏已经将竹篓子的盖子盖上了。
“买鱼去。”川柏低下头，对着空青说着，就朝医馆门口走去，空青便跟在了川柏的身后。
市集很是热闹，空青以前也来过人界，但是没有过多地停留此地，今天还是头一回见识这么热闹的街景，所以很是兴奋，身后的尾巴都翘得老高。
“卖鱼喽，新鲜的鲈鱼！”
川柏缓缓迈着步子，走到了摊贩面前，空青也凑了上去，这卖鱼的大叔跟前，摆着两个大木盆子，里面游动着鱼儿。
“这鱼怎么卖？”川柏看着卖鱼大叔问道。
“二十文一条。”卖鱼大叔将木盆往后拉了拉，这才抬起头来，看到川柏的那一刹，脸上现出惊骇之色：“公子此颜真是仙人下凡，老夫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郎君！”
周围的卖地瓜的老婆子听了卖鱼大叔的话，顿时笑道：“你不是我们清水城的人，所以不知道我们清水城里最俊的人儿，这可是咱们清水城的川柏大夫！”
“就是，就是！”一旁买菜的几个大婶子也附和着，不远处的少女们都看这川柏掩面笑着，个个眼里都盛满了心仪。
空青看着川柏，这小子的神颜还真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啊……
“行！冲您这俊朗模样，我这鱼啊，十五文给您！”卖鱼大叔说着，伸出手在木盆里抓了一条最肥美的鱼儿，用竹条子把鱼嘴一穿，递到了川柏的手上。
川柏微微一笑，从钱袋里拿出二十文钱，递给卖鱼大叔：“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说着，川柏就迈开步子离开了。
空青看着川柏清冷的背影，头顶上的耳朵微微一动，便跟了上去。
一人一猫在闹市里走着，自然而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川柏是女子们的焦点，空青成了小孩子们的焦点，等到他们走到清水城的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人盯着他们看了，而是在巷子的一旁聚集着，吵闹着的人群里面还不时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
空青侧着头，这些人围在一个府邸的门口，那府邸大门的匾额上面，写着“鞠府”两个字。
“鞠府？”空青看着匾额上面的字，顿时心里一惊，难不成那何山……
“呜呜呜，相公，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了……”一个哀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川柏停住了脚步，往人群处走去。
“这鞠府的何相公真的死了！”
“是啊，听说昨日他去了川柏医馆，川柏大夫说他或不过七日，谁知他今日就……”
“可不是吗，这何山的病啊，没有诊断出来究竟如何，大家都说是因为妖精。”
“什么？这清水城竟有妖……”
“嘘，小声点！”
……
众人的议论声滔滔不绝，鞠府门口挂着白条，鞠家小姐烧着纸钱，在门口痛哭流涕。
川柏的双睫微微一垂，没想到何山去得这么快，他也没有料想到。
空青看着川柏眉头紧蹙，看样子，川柏心里也不是滋味。
忽然，空青嗅到了一股妖气！
空青转过身，朝着那丝气息奔跑过去，果然看见了戴着面纱的荨玫在人群之中，冷眼望着鞠府门口，穿着一身白袍哭泣的鞠小姐。
这时候，荨玫也看到了空青，空青的青色眼珠子闪着光芒，似乎在告诉荨玫可不要忘了要替他办的事情。
荨玫嘴唇微微一动，说了一句唇语，便冷漠地转身离开了，空青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伶仃，这女妖精未免太清瘦了些，不过她刚才所说的唇语空青倒是读懂了。
“放心。”
荨玫说的。
空青满意地点点头，便朝着川柏所在的位置返回，可是空青回到原地的时候，川柏已经没了踪影。
“这小子，莫不是扔下我跑了吧？”空青正有些担心下午吃不到鱼肉了，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青儿。”
空青回过头，看见川柏正站在鞠府对面的菜铺子前，手里多了一把香葱。
“青儿，回家了。”川柏的声音淡淡的，空青甚至看不出他是怎样的情绪。
“川柏大夫的猫儿可真是听话，我家的猫儿啊，天天出去野，上哪儿去了我都不知道捏！”菜铺子的大婶子看着空青笑着说道。
川柏只是冲着大婶子浅浅一笑，便迈开步子离开了。
“谁要跟着他，是他跟着我。”空青想着，快步走到了川柏的前头。
天边乌云密布，北风凛凛，这天儿似乎是又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