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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好棋手

三个命令刚说完,忽然本来有些沉寂的战场再次沸腾起来。喧闹的声音不是前面正在发生战斗的地方,反而来自身后。

因为身处一片高地,所以视野比别的地方更为辽阔。高地上的众人转身朝后看,发现后方烟尘缭绕,显然正有一大队的骑兵朝着这里奔袭。

遮天汗本来心情大好,这会脸色却又有些低沉下来。他朝着远处看了看,然后对姜铁心说道:“你果然所料不错,这一步棋下对的人是淮恒侯。”

“战场如棋局,有时候占据先机的人,未必就是真的占据先机。之前占据先机的人是大汗,现在却是淮恒侯。如果淮恒侯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说明他还不是真的好棋手。”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一个会说机灵话的人。”

随着喧闹声越来越大,战场上的局势也愈加明显起来。从后方来的不止是淮国的骑兵,跑在最前面的反而是东胡后营的一些逃兵。

这些人已经没有任何组织性,简直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他们奔着东胡的中军就乱哄哄的跑过来,不少人嘴里还叫嚷着快逃,败了之类的话语。

因为得到遮天汗的命令,所以中军一直保持阵型,没有参与对夏温玉败军的绞杀。现在他们集体转向后方,好不容易才重新整好了队形,哪能容得败兵的冲击。

指挥中军的是哲里都,他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哪会容忍败军冲击自己的阵营。他当即就向中军的万夫长哈力伍赤说道:“射箭,敢于冲击中军的一律射杀。”

“是。”

军中向来讲究军令如山,更何况统帅中军的还是遮天汗的长子哲里都,他的军令更加没有人敢于违抗。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本来没有死于淮国人攻击的逃兵,一下子被自己人的弓箭给射死一大片。

不过这一阵箭雨倒是也让他们清醒下来,记起来冲击自家军阵本身就是一条死罪。这些清醒过来的人,纷纷调转马头,向着两侧逃窜。剩下一些头脑依然不清醒的人,只是跟着他们逃跑,倒是也躲过了被射死的劫难。

随着这些逃兵的离开,追击的淮国军队也显露出来。虽然已经追击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们依然保持了较为完整的阵型。现在看到前方的东胡骑兵已经列阵,领兵的人知道失去了衔尾追击的机会。干脆也不继续前进,反而就在阵前重新整队。

姜铁心的记忆里面对淮国的军队印象比东胡要更深一些,此时算是看明白了。他能看明白的事情,遮天汗当然也不会看不到。

“这一次淮恒侯果然是出上老本,连最精锐的选锋军都派出来了。”遮天汗跟高地上的众人问道,“你们觉得我的中军跟选锋军比,谁能赢?”

那些因为遮天汗被刺杀所惊动而跑上高地表忠心的东胡贵人,当然是一个劲的夸赞遮天汗,肯定不会有人说输这个字。不过对于他们的恭敬,遮天汗并没有看在眼里。他只看重两个人的回答,一个是贾先生,另外一个是姜铁心。

不是单单因为这两个人出身于中州,对淮国军队更加了解。更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远超其余的东胡人。

贾先生笑道:“当然是大汗能赢,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淮恒侯确实厉害,他的计策也算得上成功。可是他没有预料到我军的攻击如此迅猛,乃至于夏温玉已经死于乱军之中。现在他只能依靠选锋军跟我军硬碰硬,没办法跟夏温玉两面夹击。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有时候棋差一招就是让人这么无奈。他即使心有不足,也是有心无力的。”

遮天汗赞许的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姜铁心:“铁心,你觉得呢?”

姜铁心这会正在对战局进行思考,竟然没有觉察到遮天汗已经不再称呼自己为中州来的小子之类的诨号,而是正儿八经的叫自己名字。他只是回应道:“我觉得淮恒侯未必会输。”

“你说什么。”

“我宰了你这中州狗。”

东胡贵人乱七八糟的喊叫着,遮天汗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老实下来。姜铁心指着选锋军道:“如此雄军,谁有把握说自己一定能赢?”

选锋军的厉害,东胡人还是知晓的。毕竟百战十年当中,有很多次关键战斗都是选锋军出来一锤定音,要说东胡人不觉得选锋军厉害,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不过他们不会说出来,因为说出来睡在是很丢面子。

遮天汗倒是大度,直接赞许道:“我跟淮恒侯相知已久,自然知晓他的本事。他能将后军都调教到如此程度,选锋军这种精锐自然是非比寻常。不过你觉得淮恒侯未必会输,总有别的理由吧?”

“我倒是说不上来有什么理由,只是一种直觉。表面上看夏温玉确实是死了,但是淮国后军败而不散,终归还是将我们的千军给缠住了。现在我们的后营又被淮恒侯抢先偷袭,只剩下中军来面对选锋军,总归是有些处于劣势。

再加上选锋军偷袭后营之后来袭的消息传开,我方自然会有所触动。同时夏温玉的败军听到消息,反而会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虽然后军依然不足以跟选锋军一起前后夹击,但是对我军的影响总归还是有的。”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战局的把控竟然细致到如此程度。”遮天汗对其他东胡贵人笑道,“本来我对此战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有铁心在,我总归是放心不少。毕竟有他帮着出谋划策,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姜铁心可不想在这个高地上当什么绝世高人,因为他已经从那些东胡贵人的脸上看到毫不遮掩的嫉妒神情。他连忙谦让:“我不久前还只是一个伍长,现在也不过是伯长罢了。实在是称不得大汗的夸赞,实在是称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