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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变化

漆黑的冬夜降临,但在成千上万根火把的映照下,砦墙两侧如同白昼一般。

在令人不安的气氛中,汉魏两军将士都在好奇彭越到底有什么打算,包括傅宽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水匪头子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转性,肯定有什么后招没使出来。

没让所有人等太久,就在大家猜测彭越是打算用偷袭,还是正面突破的时候,扈辄护着一杆赤色大纛,在万众瞩目下,朝着砦墙慢慢行来。

“快看,王上,是王上,王上万年!”

砦墙上下,有眼尖的汉军将士认出了那是汉王的大纛,突然大叫起来,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象征着刘邦亲临的赤色大纛,就这么被扈辄摆放在了砦墙下方。

本来还在思考待会儿如何火并的众人,不住地打量着此物,发现确实是汉王的赤色大纛,纷纷松开本已持满的强弓,移开对准魏军的劲弩,防止箭矢朝向大纛,免得触犯大不敬。

“傅将军,你不是要等固陵的回复吗?现在汉王亲自来了,你怎么倒不说话了?!”扈辄昂首挺胸看着砦墙上正僵立着的傅宽,狐假虎威道。

少顷,待傅宽缓过神来,随即走下砦墙,来到两军之间,再三确认过是王上那件如假包换的真货以后,立即向大纛……以及护卫大纛的扈辄行礼。

“哈哈哈,傅将军还有什么要验证的么?”扈辄难掩一脸的兴奋之色,得势不饶人地道。

“不敢,既是汉王有命,末将愿为建成侯差遣,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傅宽面无表情地道。

“扈辄,大纛传令,大军全速进发,一举消灭楚军!”彭越命令道。

“唯!”扈辄依令行事,指挥各军行动。

“傅将军!”彭越转头对着傅宽道。

“末将在!”

“汉营的兄弟们这些天也怪辛苦的,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有敌军来犯了,就让大家都好好歇歇吧!”

“唯……”

虽然不知道彭越为何突发善心,莫名其妙地关怀起别军将士的安康了,不过此人生性孤傲,从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问他这种事纯属多余。而且傅宽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将士熬了这么多天,身体就快扛不住了!

经过多日激战,汉军的死伤已然过半,各营建制已经濒临瓦解,亟需重组,如果此时再向东进攻,与楚军之间的差距会持续增大,不仅帮不了魏军,还随时可能被楚军主力碾压至死。

因而此时只能看着讨人嫌的扈辄,耀武扬威地领着魏军将士从自己面前经过,只有少数魏卒留下换防,“好心”替汉军执勤。傅宽道了声谢后,与汉军将士一起,拖着满身的疲惫返回帐中,紧绷多日的身体一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是如此的不堪重负,一头栽倒于地,不省人事。

身边同样精疲力尽的亲随赶紧上前,背起人事不知的傅宽,走进了大帐。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将他安置在了榻上,然后也转身回去歇息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汉营众人迎来期盼多日的休整时,外头站岗执勤的魏卒却一个个悄然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因为难得的心情愉快,汉军众人不知不觉间已酣然入睡,其中,多日来衣不解带,一直未曾卸甲的傅宽睡得尤为死沉。

而在一片朦胧中,他走上了一条流光溢彩的宫城大道,然后沿着它步入了巍峨壮丽、万绿围绕,如天上仙宫一般的都城咸阳,与往日称兄道弟的周勃、灌婴、樊哙、柴武等人一起,拥戴汉王刘邦登基称帝。而他则在山呼万岁之后,和军中袍泽一起,受爵封侯,昭告天下,衣锦还乡!

可就在此时,大地忽然开始摇晃,冲天的火光四起,咸阳就如当初楚军进城后那样,在熊熊的烈焰中化为灰烬,在地动山摇中变成一片废墟。

“我的汉国,我的大汉……”

被噩梦祸害得不轻的傅宽在榻上不停地叫着,最后甚至开始大喊起来,然而四周似乎仍在地震山摇,无尽的黑暗降临,让他感到惶恐,濒临崩溃。

“傅宽,傅将军……”

黑夜里,好像有人在用力呼唤着他,大声狂呼着他的名字。

“将军醒醒,快醒醒……”

傅宽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轮圆月高高升起,星汉灿烂,原来只是一场噩梦,但耳畔还在呼啸着之前的喊声,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却又清晰无比。

傅宽使尽全身的力气睁大双眼,忍受着大脑被细针反复刺穿一般的莫大痛苦,终于从梦中挣脱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切,甚至可以一清二楚地瞧见面前之人的明眸,听到他们的呼唤,蓦然,傅宽仿佛觉得自己还没有走出方才的噩梦。

“醒了,将军他人醒了……”傅宽的耳畔传来了万分激动又略带几分惶然的声音:“周将军,傅将军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总算活过来了,还以为被那帮水匪下了什么药呢!”一个爽朗的声音淡淡地道。

“不能怪他,那水匪头子的手段太特么阴险了,瞒着友军保存实力,光是这几天来的鏖战,就已经快把他们折磨死了,现在他能睁开眼已经算是奇迹了,那可恨的水匪!”

“本来还想让蛊逢大师出手解决钟离昧,现在怕是连灌婴他们也堪忧了。”

“谁知道他们这么下作?!连这种鸡鸣狗盗的手段都想得出来,他姓彭的好歹是一方诸侯,也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

“耻笑?呵呵,那群水怪还怕这个?他们跟楚军游斗了那么些年,正面开打过几回?就知道乘虚而入,姓彭的水匪头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招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魑魅魍魉,一有便宜捡就冒出来了。”

“也怪啊,平时只听说他们在江河湖海里来去如风,没想到上了岸,竟然也能跑这么快,那脚力都要赶上老灌的骑营了!”

……

水匪?蛊逢?姓彭的?骑营?

正在被剧痛折磨得头疼欲裂的傅宽听着熟悉口音,以及令其难以置信的谈话内容,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并逐渐在脑中汇聚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