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磊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手里还拿着木凳,木凳的一角还残留着些血迹,低着个脑袋,杵在那儿,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另一个显然就是受害者,此时正满脸的委屈,缩着身子,捂着脑袋,手上都沾染着血渍。
吴磊刚进来那会儿,恰好看到班朴一木凳砸了下去,他不禁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制止住。
同时他心里也很纳闷,他不就是慢走了几步,来晚了一会儿嘛,怎么还就打起来了。
吴磊坐在凳子上,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幸灾乐祸的孙启,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笃定,这事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系。
“你赶紧去包扎一下,像个什么样子。”
“哦。”
说着那贼眉鼠眼的人,便捂着脑袋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看了班朴一眼,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班朴是心肝一颤。
他此时甚至有种错觉,就像是一位十八九,正值芳龄的黄花大闺女,被个长相磕碜的采花贼给盯上了似的,让人想想都不寒而颤,胃里还翻江倒海的直恶心。
“班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班朴低着脑袋,手里还拎着那木凳,神情颇为委屈的说道。
“这人也没打声招呼,就直接闯进来了,而且长得还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我担心他打着什么坏主意,会伤害到孙小子,所以就。”
“所以你就拸了他一凳子?”
看着吴磊神情严肃的样子,班朴吓得没敢回声,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吴磊的话。
“那他就没说他是干什么的?”
“说了,他说他是二爷身边的随从。”
“那你还敢打他?”
吴磊突然的质问,吓得班朴身子一哆嗦,腿都软了,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那二爷身边的随从我都认识,而他我却不认得,我,我不敢信他。”
“哈哈哈。”
吴磊突然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也让班朴松了一口气。
“你做的没错,倘若他真是个刺客,你倒是大功一件。不过呢,他并不是,他是我的亲弟弟,今儿个刚到,所以你们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他叫吴谦,往后,你们还得多多相处,因为他是二爷派来和你一起照顾孙启的。不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们这也算是认识了,放心吧,他虽然长得贼眉鼠眼的,但心肠还不错。”
吴磊的这番话,吓得班朴魂都快没了,那人是吴磊的亲弟弟,而他却当着吴磊的面,说那吴谦贼眉鼠眼,还把人家给打的头破血流的,这不给穿小鞋,那就烧高香了。
“行了,你赶紧把凳子放下,好好收拾收拾,听说你今儿个又挨了十军棍,不要紧吧。”
“不要紧,不要紧。”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班朴一瘸一拐的把吴磊送到门口,确认他走远了,才回来喃喃说道。
“真踏马邪门了,这凳子怎么这么结实啊。”
“哈哈哈,你把人家吴都统的亲弟弟给打了,还说人家长得贼眉鼠眼的。”
吴磊在的时候,孙启都没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吴磊再难为班朴,只能等吴磊走了,他才出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使眼色,我能砸他?”
“那也说不好?又不是我让你拿木凳的。”
“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拿木凳还不是为了你啊。”
“是是是,朴大哥最好了。”
班朴把手里的木凳放下,蹒跚着步子找了块抹布,擦了擦凳子上的血迹。
“你说他俩真的是亲兄弟?怎么长的一点也不想啊。吴都统多么英气,再看看他那个弟弟,简直跟个市井无赖似的。”
“哈哈哈,人家哥哥是吴都统,又是师哥身边的随从,你这要是让他听了去,那往后还不给你小鞋穿啊。”
“倒也是,哎,他叫什么来着?”
孙启不免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说道:“这才多大点功夫啊,您老这记忆力可不咋地了啊。”
班朴尴尬的挠了挠头,憨笑的说道。
“嘿嘿,刚刚光顾着想他是吴都统的弟弟了,没来得及记住。”
“没记住?那等他来了,你自己问问呗。”
“哦。哎,不对啊,你是不是也没记住啊。”
孙启吐了吐舌头,没想到依班朴这脑子,竟然还能想明白过来。
等吴谦上了药,再来的时候,比先前可要小心翼翼的多了,人还没进来,便在外面先喊了起来。
“吴谦求见。”
吴谦?班朴和孙启两人面面相觑,因为他俩都没记住人家的名字,不过一听姓吴,班朴还是赶忙起身,这可慢待不得。
“哟,吴爷您来了。”
一看到班朴,吴谦头皮就发紧,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再挨上一凳子。
“您客气,您客气。”
直到进了屋子坐下,吴谦还不停地盯着那木凳子,以至于说话都绊绊磕磕的。
“吴爷,刚刚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前往别和我这个粗人计较。”
一听班朴这么说,吴谦哪里还敢坐啊,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心里怕的很,毕竟这是个狠主,于是赶忙客气的说道。
“您这说的哪里话啊,刚刚是我唐突了,吓着二位了,在这儿先赔个不是。”
孙启歪头看着这俩货,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着,不禁啧了啧嘴,鄙夷的说道。
“你们俩真虚伪。”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立马吸引了班朴这个强大的火力,于是什么使眼色啊,什么贼眉鼠眼的啊,就全成了孙启的锅了,反倒是他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和吴谦站到了一队。
听着班朴这番不要脸的说辞,孙启可是被气坏了,不过他心思一转,也懒得去辩解什么,毕竟来日方长,这俩可都是照顾他的,他自然有的是方法治他们。
吴谦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听着班朴如此数落孙启,也是乐的不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和班朴两人打成了一片,恨不得称兄道弟,甚至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这俩人都能原地拜起把子来。
突然外面响起了铜锣声,并且人声鼎沸,马蹄声更是不绝于耳。
就在孙启三人还纳闷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见一名百夫长冲了进来,跪地对着孙启说道。
“孙公子,乱匪来袭,二爷命我等掩护公子向东撤三里地。”
一听到乱匪来了,班朴赶紧收拾起东西,吴谦更是准备上前扶起孙启。可是孙启的拗劲也上来了,一手摆开吴谦,自己下了床,看着那名百夫长。
“我不撤,你去告诉师哥,我哪儿也不去,我要上阵杀敌!”
“这。”
这百夫长也颇是为难,毕竟二爷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的,如今孙启根本就不配合,他也一时没了招,不由得看向班朴,班朴好歹也算是孙启的大管家。
班朴给了那百夫长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不必担心。只见班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绳子来,一脸狞笑的走向孙启。
于是乎,在三人齐心协力下,孙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只猪般,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班朴,我日你姥姥的,我与你不共戴天,你给我等着,我非要让你好看,放开我,快放开我,咳咳咳。”
孙启气的不行了,一时激动地又咳嗽了起来,吓得那百夫长赶忙想要给孙启松绑,却被班朴给制止住了。
“班头儿,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先把这倔驴绑走再说,再这样拖下去,非要坏了事不可。”
然后班朴一脸讨好的趴在孙启的耳边说着。
“我的孙大少爷,你就老实点吧,你要是留下来,肯定会让二爷他分心的,到时候万一被那帮乱匪给钻了空子,岂不是害了更多的人?
你就跟着走吧,你这身上本就有伤,能上战场杀什么敌人啊,况且,你这才几岁啊,毛都没长齐呢,等你再大点,我陪着你一起上阵杀敌好不好?”
孙启知道班朴说的是对的,但是心中总是气不过,而且先生的仇,他可忘不了。
见孙启不吭声了,班朴大手一挥,说道。
“还得辛苦你们二位了,把孙大少爷抬走,我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追上去。”
孙启跟个大豆虫似的,顾涌来顾涌去的,但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服软了。
“好好好,我跟你们走,你们把我放下来吧,我不会跑的。”
百夫长与吴谦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俩谁也拿不定主意,万一稍有差池,二爷那儿可不好交代。
正巧,班朴背着大包小包,一瘸一拐的追上来了,看到了两人。
“咦,你们怎么不走了?”
孙启嗷嚎的喊着:“放我下来,我不跑。”
吴谦伸手指了指孙启,摊了摊手,表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抬走,别听他的,如今就怕出意外,保险点好。”
“踏马的班朴,你就是存心的,你这是在报复我,报复我让你挨了十军棍,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不过你也要等到了撤离地再说。”
坐在向东走的马车上,孙启听着西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心里突然感觉很无奈,从未有一刻,如此羡慕长大。
突然他想起陈康他们来了,要是大家都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