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太阳还未升起,东方正泛着鱼肚白。醉仙楼的楼下,已经整合起队伍,这次是由杨都尉带队,他对于鹤郎山熟悉,又有山地作战的经验,最主要的是他本身武艺高强,足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事件。
昨晚上都很兴奋,睡的比较晚,所以几个人都哈欠连连,尽管晨风吹的人打冷哆嗦,让人也清醒了不少,但眼神里还是有些迷离。
人也不多,加上杨都尉一共也就十三人,看着人齐了,杨都尉便率领着这支稀稀散散的队伍出发了。杨都尉本就行伍出身,又是领兵打仗的能手,尽管这几年颓废不堪,但治军还是一向严苛。看着队伍松松垮垮的样子,他心里便很是气愤,真不知道秦郡守上哪里找的这帮杂兵。
相比之下,那带路的小伟子就很不一般,行走间尽显军人本色,一看就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甚得杨都尉赏识。谈话间杨都尉才了解到,这小伟子来头可不简单,竟是蛊面军出身,要知道蛊面军可是大安国三大虎狼之师之一,与东北军和西凉军齐名。蛊面军,主要负责镇守大安国南疆和龙州昭阳,是圣人手下的直接军事力量,也一直被皇室掌控。
而蛊面军中的精锐,便是号称无人能敌的重甲步兵固龙甲兵,简直就是大安征途史上的一代神话,让敌人闻风丧胆,无论是精锐的武器,还是严苛的选拔,都让他在三军中隐隐有做大哥的趋势。
小伟子虽然不是出身固龙甲,但也是轻装步兵的龙头,蛊面军第二步兵团中的一员,自然不是周遭这几个杂兵所能比拟的。而对于出身东北军的杨都尉来说,自然是十分投缘,有很多话可以说。
他们并没有直接上山,而是要先去一趟王母宫,按照王郡尉的指示,他们人少需要到王母宫的营地再挑些人手,不然这么大一片山林,怎么能搜的过来啊。等到了西王母的营地,挑了些人手,杨都尉便率领着这百十号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这时太阳才刚挣脱天际的束缚,蹦了出来。
这进了山,就要看小伟子的本事了,他一路领着众人,七拐八扭的,都快把杨都尉给转糊涂了,感觉跟绕着山转圈子似的。不过这小伟子倒也不赖,不一会儿便找到地方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要说跟来的百十号弟兄了,就连身经百战的杨都尉都大吃一惊。满地的死尸,缺胳膊少腿的更是不计其数,还有不少肠腹都给掏空了的,就连鹤郎山上有名的黄土地都被染成了黑土,这还幸亏是早上,不然等太阳出来了,天一热,这臭味肯定熏的人头疼。最令杨都尉感到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些穿着黑甲的尸体,那狰狞的蛊面,让杨都尉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除了小伟子满不在乎的在这死人堆里搜东西,旁人没一个敢上的,甚至不少人被这犹如炼狱般的场景给恶心的直吐,个别的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了,刚不是杨都尉还在这儿站着,这些人怕是都会跑了。
“杨大人,挖个坑把他们都埋了吧。”小伟子已经搜完了,个别有用的也都揣进了怀里,杨都尉尽管内心很是好奇,但他明白,不该问的不要问,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是麻烦。
“都埋在一起?”
“嗯,埋在一起就行了。还有,把人都散出去,找找这附近还有没有打斗的痕迹。”小伟子还在低头找着什么东西。
在杨都尉的逼迫下,几个胆大的用布蒙住口鼻,开始搬运起尸体。剩下的人,要么挖坑,要么到周边找痕迹。忙忙活活一上午过去了,太阳升的老高,人也累的不行,等到队伍往回走时,哪还有什么力气,东奔西跑的一上午,累的腿肚子都直哆嗦,路上歇息了几次才好歹是回到了晗城里。自从离开军队,哪还有训练啊,养尊处优惯了,不然走了这点路,脚上怎会起了水泡,疼的杨都尉都一瘸一拐的。
再看人家小伟子,依旧活蹦乱跳的,到海公公那儿汇报情况去了。
“去找的怎么样啊。”
“回公公的话,没找到那孩子,但在现场发现了这些。”小伟子从怀里拿出来几个从死人堆里拾到的物件,递给海公公。
海公公拿起一枚上面刻着狼头的铁腰牌,这狼头下面还刻着三个大字很是扎眼,“这幕王府的铁狼卫当真是不一般啊,三四十人便可让三百人的蛊面军有去无回。”海公公笑的很是玩味,不知心里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海公公放下腰牌,又拿起已经断成三节的玉佩,玉佩的沟壑里还残留着血渍,除了北面印着幕凉王府四个字外,和一般的玉佩无二,恐怕是作为让孩子日后回家相认的信物,海公公感觉有些可笑。
“说吧,你到哪儿都看到了什么。”
“小的根据现场的阵势推测,应该是蛊面军在此地包围了铁狼卫,惨胜,并且还刺伤了那孩子一剑,在这玉佩附近还发现了一条红绳子,应该是吊着玉佩挂在脖子上的。”
“那也就是说,这孩子的胸口应该是被刺了一剑。”海公公轻轻摸着这断裂的玉佩,眼珠子一转,不知在想什么。
“海公公当真是。”
“不要在这儿溜须拍马,接着说。”
“那孩子被刺了一剑后,应该是滚下山了,小的沿着山路往下追,在山脚下的山神庙旁发现了一摊血迹,但没找到人。这山神庙最近有人烧过香,小的估计应该就是这烧香的人救了这孩子。”
“那山上的蛊面军为何不追?”
“依小的推测,应该是出现了第三方势力,他们将余下的蛊面军给残杀了,而且这第三方势力很有可能并不知情那孩子的事,再根据现场只剩下了断剑和残甲推测,有很大可能就是先前在鹤郎山上猖獗的山匪。”
“山匪,可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回公公,暂时没有其他发现。”
“好吧,你去给杂家把秦郡守和杨都尉叫来,然后早点回去歇着吧。”
“喏。”
小伟子走后,海公公不禁盘算起来,有没有可能烧香的就是山匪,他们把那孩子也给带走了,再或者第三方并不是山匪而是想嫁祸给他们,那他们的意图又是什么。如果烧香的不是山匪,那按照大安的习俗,这个天上山祭拜山神的,应该也就是附近的猎户,那这孩子多半是落在他们手里了。
杨都尉此时正脚疼的厉害,可是海公公唤他过去他也不敢推辞,毕竟那可是连郡守大人都敢骂的存在,只能咬牙切齿的嘟囔两句,还得忍着痛,跟在秦郡守屁股后面老老实实的去。
“这一上午让杨都尉受累了。”
杨都尉赶紧站起身来作揖道,“海大人客气了。”
这一声海大人把海公公叫的有些懵,不过片刻便对秦郡守投去赞许的目光,但心中却也隐隐作痛。
“杨都尉坐下吧。今儿个,咳,今天我叫你们来呢,是有要事相问,这鹤郎山附近杨都尉最熟,而且还剿匪有功,但我有几个不解,还望杨都尉能解惑。”
“大人请问,我杨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都尉又赶忙站起身来作揖。
“坐坐坐,不用每次都站起来,整的这么生分,今天就是闲谈,不必多礼。听说杨都尉前些日子,和那帮山匪近距离接触过,甚至还把他们全员围剿,但不知他们用的什么兵器,穿的什么盔甲啊。”
“哎,哪有什么盔甲啊,都是些厚布衣裳,武器也都很寻常,只是些砍刀,唯有那鹤山头用了把大斧子。”
杨都尉倒是真性情,说不多礼就不多礼,一点都不拘束,反倒是一旁的秦郡守暗骂了他句,想制止他,但被海公公悄悄摆手阻止了。
“不知那山匪的老巢可否找到?”
“这几日有事耽搁了,还一直没来得及找。”
“那杨都尉可得抓紧,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哦,对了,还有一事,不知杨都尉可否知道这鹤郎山附近哪有猎户?”
“山子村有几个,何家寨也有几个,张家营子也有,哦,黄兴埠也有几个,不过一个月前被山匪下山屠了村子。至于山北的我就不知道了,从黄兴埠往北都属于王都尉的管辖,他应该清楚。”
海公公不由的有些苦笑,这岂不就是个莽汉嘛,“今日多谢杨都尉解惑,杨都尉先回去休息吧。”
杨都尉告辞,从屋子里出来关上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骂道:“死太监。”
“这林县令选中的人果不寻常,有趣的很啊。靠近山神庙的是哪个村子?”
“是张家营子村,不过根据林县令来报,说是前几日山匪下山袭击了张家营子,现在村子里的人是死的死,逃的逃,整个村子都空了。”
听到张家营子被山匪袭击的消息,海公公不禁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个林县令比他想象中的还不简单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孩子肯定在张家营子待过,而且林县令还知道这孩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