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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沉冤终得雪

杨明转过身来,发现来人是一名二十多岁,体态微胖,身穿碧青色长衫的小吏,只见他步履疾疾,如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杨明所在的牢房之外。

杨明看他行色如此匆忙的模样,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王兄,今日怎么如此惊慌?莫不是你屁股后头着火了吗?”

“你呀你,每次见你都这般不正经,真是有辱斯文。”来人似乎跟杨明很熟,丝毫没有因为杨明的打趣而恼怒。

原来此人是杨明新结交的一个好友,兵府书吏王原昭。

这三天里,虽然有形形色色许多人来审问杨明,但在他们身旁,均是这个王原昭陪同并做记录,故而一来二去,两人便混熟了。

关于韩立林的事情,杨明也是通过这王原昭的讲述才知晓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王兄,你这么急着来见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杨明也是被困得实在无聊了,所以才拿这王原昭开涮一番,不过他也知道,王原昭如此急着来见他,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嘿嘿,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似是一路疾走有些发热了,这王原昭用他的袖口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咧嘴笑道:“你交给我的那份地图,我已经送上去了,现在公文正式下发,说是可以将你们暂时放出去,不必呆在这牢中了。”

“此话当真?”听到王原昭这番话,杨明原本无精打采的神情瞬间兴奋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光是擦汗仿佛仍止不住汗水的渗透,于是王原昭一边用他那宽大的袖袍扇风,一边对杨明笑道:“我也是昨天夜里刚接到的文书,这不,立马就赶来通知你了。”

经过这些天的审问,已经可以断定杨明等人跟韩立林投降之事并无关联。

投降之时众人也不在场。

之后杨明又委托王原昭将那份半路截来的地图,以及那些护纳勒奸细的尸首呈报上去,这才使得他们洗脱了‘叛贼’的罪名。

尤其是得知敢死队的事件之后,也令连日来审问他们的大小官员为之动容,从最初的蔑视,逐渐转变到之后的崇敬。

故而杨明等人虽然身陷牢狱,但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折磨,不仅没有被用刑,反而还将他们安排在最好的牢房之内,每日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即使现在还不能对外面明说,但这里的人已然将杨明他们当作英雄一般看待了。

王原昭也是一样,他在听闻了杨明等人的遭遇之后,为他们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大为震撼。

于是这些日子里,他积极为杨明运作,不但说尽了好话,还动用一切关系将杨明截获的地图和敌军尸首转呈上去,这才使得杨明他们得以洗脱冤名,可以从大牢里出去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速速打开牢房,放杨大百夫长出去。”

扇了一会儿风之后,王原昭身上的燥热感消退了不少,于是他重新摆出威仪,向不远处的狱头呼喝道。

这里每一个狱卒都听说了杨明他们的事迹,打心眼里对他们佩服的不行,也都盼望着杨明等人可以早日沉冤得雪,所以此时听到王原昭的呼喝声后,非但没有任何恼怒,反而极其兴奋的走上前来,打开了困住杨明整整三日的牢门。

“吱呀!”

随着一道略显刺耳的开门声响起,杨明的世界瞬间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只要他想,那么他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杨大百夫长,这是我等准备的一些小小心意,恭贺您今日出狱之喜,还望您能够笑纳。”

打开牢门之后,狱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招了招手,顿时便有另一名狱卒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只见食盒内有香酥鸭、八宝鱼、红烧肉、狮子头、珍酿丸子等可口佳肴,以及一瓶上好白酒,俱都整齐地码放在牢房内的方桌之上。

“狱头大哥,让你如此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啊。”看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杨明被感动了。

他是知道的,这些狱卒们每月也没有多少俸禄,置备这么一桌酒菜,定也是大出血了。

“嗨,您这话可就见外了,跟你们的遭遇比起来,我们破点财又算得了什么呢?您是我们大隋的英雄,我们哥几个从心底里佩服你们,所以您就别推辞了,尽管安心吃喝。您吃好喝好喽,就是我们的荣幸。”

这狱头不是什么善心之人,也不可能对所有犯人都这般优待,惟有杨明,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送上最高的敬意,而这,也是他唯一所能做的了。

杨明见状,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客套了几句后,狱头便极其识相地退了出去,把此地让给了杨明以及王原昭。

“杨兄,真是可以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狱卒能对犯人如此热忱呢。这么多好酒好菜伺候着,怕是你都要乐不思蜀了吧。要不索性再住上几天,如何?”

等到狱头离开之后,王原昭笑着走了进来,并将他头上的官帽随手搁放在方桌之上。

“王兄,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杨明自然知道这王原昭是在拿他打趣,报先前的调侃之仇,于是摇头苦笑一番。

接着杨明又招呼他道:“既然这里有好酒好菜,那么我就借花献佛,请王兄共饮一杯,如何?”

“哈哈,那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得出来,这王原昭是个直爽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日内就跟杨明做上好朋友,所以面对杨明的邀请,他并没有丝毫犹豫,落落大方的应承下来。

而当王原昭坐定之后,杨明便拿起酒壶,将王原昭和他自己的酒杯全部倒满。

“那么这第一杯酒,就祝贺杨兄你终于沉冤得雪,苦尽甘来了。”王原昭端起酒杯,笑着向杨明祝贺道。

可这时杨明的神色却是一脸严肃,只见他站起身来,语气肃然道:“不,这第一杯酒应该敬那些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壮士们,他们才是真的英雄。”

说罢,杨明便将他手中的美酒敬重地泼洒在了地上,以慰死去的英灵们。

王原昭见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满怀肃然之情站起身来,同样将手中的美酒洒在地上,恭敬道:“敬英雄!”

确实,这场战争中有太多人死去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被敬重。

短暂的哀悼之后,沉重的气氛这才变得活泼了一些,杨明再次将两人的酒杯斟满,站起身来对王原昭说道:“这第二杯酒,我要敬王兄你,要不是王兄连日来的奔波,我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被放出去,这份恩情,我杨明没齿难忘!”

“欸,杨兄过誉了,在下只是做了一些分内的事情罢了,真正厉害的,还是杨兄你们啊。就凭你们截获的那份关塞布防图,便已经挽救了不知多少我大隋将士的性命,这杯酒,应当由我敬你才是啊。”王原昭也站了起来,向杨明推让道。

“这样好了,我们共饮此杯,如何?”见到王原昭这般推辞,杨明如此提议道。

“好,那咱们就共饮此杯。”

王原昭也是兴致高昂,拿起酒杯与杨明轻轻触碰一下后,便一饮而尽了。

饮毕,两人倒悬酒杯,均空空如也。

见此情景,杨明与王原昭相望一眼,接着便齐齐大笑了起来。

兴致被推上了高锋,杨明手中不停,又拿起酒壶与王原昭痛饮了数杯。

只是酒过三巡之后,杨明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退散了,只见他若有所思,沉声说道:“王兄,这酒也喝过了,现在你总可以把刚才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告诉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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