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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残酷的现实如何面对

跟在成快脚身边的两个家丁从附近找来了木柴点燃,他们在火把的映照下,吃力地劝住了快脚。成快脚想起了在家里还生死未卜的肖五子就强忍哭泣,抱起肖七子的尸体走向了马车。他感觉怀里的肖七如同一个空了的躯壳,抱在怀中轻飘飘的。快脚抱着肖七子坐上了马车,一路上他再也没有改变过姿势,仿佛肖七子正在熟睡,生怕自己一动惊醒了肖七子。

成快脚他们被迫在城外过了一夜,家丁哄骗大车店里的老板说送病人进城,就要了两间房子。成快脚一直抱着肖七子不肯与他分开。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急吼吼地进了城直奔曾宅。

一名家丁提前跑回了曾宅报信,家丁仔细向曾册汇报了他们这一行的情况。曾册听说成快脚的状态立即沉着脸命令家丁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肖七子已死的消息。他亲自迎出去将成快脚他们挡在宅子外面。家丁紧急在附近找了处空院安置了快脚和肖七。

曾册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当他看见肖七子蜷缩的尸体时,心头如同被利刃划过一般撕痛。这具身体的情绪如滔天巨浪一般令他抖动不已。他从成快脚手中接过了尸体用力搂抱着,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化开冰冻的生命。

成快脚在看见曾册的时候就又开始大放悲声,他抱着曾册和肖七子用力摇晃着,像是要把逝去的时光摇晃回来。

过了许久,曾册才将肖七的尸体放到床上,他的眼中没有泪水,他克制着情绪说:“快脚,七子的事不能让五子知道。”

成快脚听从了曾册的劝告,他安排家丁在城外找了个地势高些的树林将肖七子葬了。曾册和成快脚为肖七子立起一块原石,上面没有加工,也没有刻字。但曾册和快脚都把思念寄托在这块石头身上,他俩要让这块石头替自己守候着这位最小的兄弟。

肖五的身体恢复得挺快,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曾册为什么不去赵各庄。曾册和快脚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当天就去过了,那个坟窝早就空了,听赵各庄的人说他们见过肖七子,跟村里要过饭后朝南走了。

肖五子听了就着急要去寻找。曾册告诉他说,自己已经去过衙门和牙人处打听过,他们都没有见过肖七子。曾册安慰肖五子说肖七子可能已经跑回大宋了。成快脚也跟着在一旁使劲点头做了人证。肖五这才心里平静些,他每天都听从曾册的安排,按时吃药睡觉,盼望自己马上就能恢复体力赶路。

医生前来复诊,见肖五子恢复的极快,也不由感叹少年的生命力旺盛。他又给肖五开了几副中药,嘱咐让肖五继续静养,不要惊扰,不出半月人就能恢复到病前的状态。

曾册和成快脚每天都陪在肖五子身边,等肖五子能下地走动后,曾册才把他和快脚如何从宋国易州来到辽国涿州的经历简单告诉了他。肖五听得心情起伏,情绪激动。肖五子说只要他的身体恢复,他马上就回到宋国去找肖七子。说肖七子老实腼腆,跟生人说话总是脸红,害怕他受气挨饿。言语间全是关切。

曾册听从医生的话,一再安慰肖五子说肖七子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堪,专挑些以前肖七子聪明的事例反驳肖五子的观点。每当听到曾册夸奖肖七子的时候,肖五都是一脸幸福地听着,偶尔他还会脸红,就像曾册夸的是他本人一般。

成快脚的心理素质远不及曾册,每当他听见肖五说到肖七的名字时,快脚都脸色发白,手会不自主的抖动,说话做事反应都慢了半拍。等肖五不在跟前时,快脚就会搂着曾册的肩膀哽咽着说他受不了。

肖五子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说起他们的经历。他说那天在他们藏身的破庙里正在做早饭,突然听见外面人喊马嘶,等他们冲出破庙时发现村子和破庙已经被鞑子包围了。他和喜哥还抄起棍棒跟鞑子骑兵打了起来,想掩护关小乙和肖七子逃命,但他们哪里是骑兵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得头破血流。兄弟四个谁也没跑掉。

他们沿途被鞑子骑兵像牲口一样驱赶着越过了宋境,一直来到这涿州城外,他们被鞑子按照男女老幼分开。有牙人像买牲口一样交钱买人。他们起初还梦想着能被卖到一起将来彼此有个照应。但是谁也不会在乎奴隶的想法。喜哥儿最早被人看中买走。他们几个拉着喜哥不肯放手。结果关小乙被打得昏死过去。他们兄弟也受了伤。后来关小乙也这么被卖掉了。等到最后卖肖五子兄弟时,肖五子见弟弟绝望的眼神就豁出性命说要跟弟弟在一起,否则他们就拼死也不分开。

鞑子兵疯狂的殴打两兄弟,但最终还是怕打死了人卖不到钱不得不同意让他们兄弟还在一起。买主带着他们一直往北走。因为有肖五子的照顾,肖七子一直就很缺乏自立能力。已经十五岁的他还不敢在没有哥哥的世界中生活。肖家兄弟表面上装得十分温顺,对主人的态度毕恭毕敬。为了得到更多的食物保持体力,肖五子尽量讨好主人和他的家丁们。

终于在那个开始下雪的夜晚,肖五子带着肖七子逃出了主人的宿营地。他们身上揣着几天偷偷攒起来的肉干和面饼,而且有大雪覆盖了他们的足印,肖五子觉得他们兄弟必定能逃回大宋。

然而纷飞的大雪不仅替他们阻挡了追兵,也阻挡了他们自己回乡的道路。没膝的大雪让兄弟两人迷失了方向,而且很快干粮也所剩不多了。雪后的严寒更是直接威胁到他们的生命。肖五最后不得不用树枝挖开了一个坟包。因为农田地表都被冻得如铁般硬实,只有坟包的土还松软些。肖五子让肖七子在这个雪窝子里等他,他要冒险到村子里去讨饭。临行前他把身上所有的干粮都给了弟弟,嘱咐他千万别睡着,困了就起身走走。

肖五子进了赵各庄村向一家农户讨饭,结果农户稳住他后招来了几名大汉将他绑了送到衙门。肖五担心弟弟会被冻死就拼命挣扎,结果被打得昏死过去。等肖五子醒来时,他已经被关进了涿州大牢,他向差役们哭诉让他们去救救自己的弟弟。可差役们谁也不听他的哭喊,还让同监室的人打他。肖五子在牢中仅仅过了两天,一口饭没吃着,反复遭受毒打,加之替肖七子着急才一下昏死过去。

肖五子讲完他的经历后,就会心满意足地眯起眼来说:“我还是太小看七子了,他长大了,自己知道照顾自己了。我回去找见他一定要好好夸奖他一番。”

望着眼前还沉浸在幸福幻梦中的肖五子,曾册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心如刀绞。他已经没有勇气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了。

就在曾册为肖五治疗康复的时候,曾福领来了一位军官,那军官见到曾册后就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将军请官人去一趟,跟我们走吧。”

曾册打量着来人问:“请问你们将军是……”

军官道:“涿州防御史皮雄。”

曾册曾册见来人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知道跟他那里也打听不出更多消息,于是就跟成快脚打了个招呼匆匆出门。曾册来到宅子门外心里不由一惊。只见宅子门外已经放上了岗哨,曾册已经通过牙婆与城里的保正结识,也送了银子,办下了辽国的商户户籍。这两天他一直在忙肖氏兄弟的事,根本就没出过门,皮雄派兵来请,还把他的宅子围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曾册一路也想不出答案,索性听天由命,到了衙门再见机行事。曾册这次又被带到了上回见皮雄的厅里。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后皮雄才出来。这次皮雄与前次的态度大为不同,只见他脸若冰霜地直接坐下,挥手朝后面一招,一个中年人被带进厅来,曾册一看顿时浑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一般。

来人竟然是田乔。

皮雄冷眼斜视着曾册问:“不用我提醒你他是谁了吧?”

曾册让自己表现得尽量平静,上前朝田乔唱诺道:“曾册见过田兄了。”

田乔此时有些慌乱地想起身,但又看向皮雄,身体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皮雄非常干脆地对曾册说:“没里安的那些财货都是我的,正月十五日是太平王妃的庆寿盛典,本将要用这钱为王妃祝寿。你们下去商量一下筹备的事项吧。”

说完皮雄就拂袖而去,厅里只剩下曾册和田乔了。此时的田乔无助地看着曾册,额头竟然渗出汗来。曾册强作镇定起身道:“田兄既然来了,曾册就在城中为田兄接风吧。请。”

说罢,曾册迈腿朝外就走,曾册想试试他们是否还有人身自由。让他稍稍安心一些的是厅前的卫士并没有阻拦他,也没看见有人在暗中监视他。只是那田乔吓得脸色发青没敢跟上。曾册就回身高声叫道:“田兄,还不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