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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大妈

乌云遮住了月光,从皇帝住所悄悄离开,大青马已经在原地等着自己了,见林冲回来便小步跑到林冲身边开心地打了个响鼻。

一把揪住腾雾的辔头,林冲闷闷不乐地回了住所。

这一路磨磨蹭蹭,花了足足傍两个月的时间才到了歙州,见了知州知府大大小小一众官员,把禁军护卫等随从留在城内,一群人又换上常服,这才晃晃悠悠朝竹林庄走去。

在车上呆了两月宋佶早就憋不住了,一出歙州城便下了马车,一众人见皇帝走路,便也都纷纷下了马。

“此地怎如此荒凉,偌大一个城,竟见不到些商户百姓。”赵佶不满地道。

高俅捏了临走时知州塞进自己袖子里的厚厚一沓银票,心里十分满意,这才拱了拱手道:“一地有一地的风俗,我等也是初来乍到,不能妄下结论。”

皇帝哼了一声道:“看这厮脑满肠肥的样子,朕就知不是个清正廉洁的人!”

皇帝边走边喷,高俅在一旁陪着笑脸讲些有趣的事逗皇上开心,这样走了半日,众人才到了竹林庄的大石碑前。

“这竹林庄的人也不知来迎接咱们,都该杀头!”高俅低声道。

“来时卿家不是说未曾告知下面的人吗?一方长官尚且不知,他们又如何知道。”

高俅心里一紧,忙道:“看我这脑子,怎么连这茬都忘了!”

皇帝还要问话,一侧的树林却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林冲等人立马拔出刀来凝神戒备。

哗啦一声响从树林里突然跑出数只狂奔的猪崽,几个小孩子也嬉笑打闹着窜了出来。

见一群陌生人站在路口,顿时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你们是要去竹林庄吗?”

高俅道:“正是。”

“前面就是,沿着石板路直走便可。”

高俅还要问话,几个孩子却不理众人,又打闹着去追猪崽了。

赵佶本打算盘问高俅是不是背着自己透露了一行人的消息,不过见了孩子的反应又打消了疑虑。

孩子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一行人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一进庄口就被震撼了双眼。

宽敞无比的路十分干净,路旁是许多精致的小屋子,都整整齐齐的盖在道路两旁,看到赵佶一行人,商贩们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个来我家坐坐,那个去我家尝尝,一时间吵的宋佶等人晕头转向。

被一个大妈连拖带拽地拉进一件店铺,赵佶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张菜单就放在了他们面前。

“客官想吃什么就点,俺家那口子手艺好的很!”大妈指了指一旁炒菜的汉子道。

赵佶拿起菜单看,惊喜地和高俅道:“爱……哎呀,高兄你看,这里竟然有福寿肉!”赵佶把菜单递给高俅,顺便使了个颜色。

高俅意会,摸着胡须道:“那先上个福寿肉,再来个五花肉,嗯,这个炸排骨也要。”

“赵大哥,您还想吃着什么?”

赵佶接过菜单看了片刻又道:“这白切鸡是何物,竟不曾听说过,且上一道来看看。”

大妈笑的眼睛都眯缝了起来,自己这一拉,可是拉来个大买卖。

把菜单递给汉子,大妈则和高俅一众人扯了起来。

“说起这福寿肉就来气,本来是有个顶好听的名字的!”

“哦?说来听听。”赵佶打趣地问道。

“说一次气一次,这福寿肉原名唤作鱼香肉丝,顾名思义,是要把肉丝做出鱼的香味来才算正宗,这可是咱竹林庄叶小官人做出来的菜,不曾想流传出去以后竟然被勒令改名福寿肉,老土的名字,拉低了这道菜的档次,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大妈磕着瓜子吐槽道。

“你说,这名字是不是特别土!”大妈拿着扇子拍了拍一旁只顾喝茶的高俅问道。

见众人都看着他,高俅只好尴尬的回答道:“对,对,土!”

赵佶闻言差点把嘴里的茶都喷出来。

见高俅一脸尴尬之色,赵佶咳嗽一声便岔开了话题:“大娘子,你吃的是何物?看起来味道不错啊!”

大妈一拍脑袋道:“嗨!光顾着和你们唠,忘了给你们上零嘴了。”

说罢便急忙去了里屋,端出满满一盘子黑瓜子。

“吃,随便吃,这个不收钱。”

赵佶好奇地拿出来刚要要放进嘴里,却被高俅暗地里拉了拉袖子。

宋佶示意无碍,学着大妈的样子磕了一颗,皱着眉头道:“咸的?”

大妈得意地道:“孤陋寡闻了吧,俺们竹林庄的小天使叶小官人发明了一种制作精盐的方法,俺没文化,也不知有什么功效,反正就是出的盐品质极好,而且一点也不麻烦!”

“什么小天使?”大妈嘴里一会蹦出一个新名字,这让赵佶的脑子有些跟不上。

“俺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小官人让俺们这么叫他,俺们就这么叫呗。”

“这买卖私盐,可是……”高俅皱着眉头道。

不等高俅说完大妈就跳起来怒斥道:“你瞎说甚!小官人可没干这事。”

“我……”高俅无辜地瞪大了眼睛。

“小官人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做得精盐只自己吃从不买卖,那些个贩私盐的来找他,都被小官人差人乱棍打了出去,眼睛肿了老高,我还亲眼见了一次,这么厚!”大妈讲到高兴处,还站起来拿手指比划道。

“小官人不止一次说了,等他金榜题名出人头地了,这法子要当做礼物宋给官家,给万两黄金都不换!”

“哼,这倒还说得过去。”赵佶嘴上哼了一声,心里却十分受用。

“那你怎有?”高俅又问道。

“这个叫补贴!你不懂,我才不告诉你!”大妈白不屑地道。

“你这泼妇!”自从登上高位高俅何时受过这种气,当时就要发作。

“住嘴!”宋佶皱着眉头道。

“官……赵兄,我……”高俅还要说话,见赵佶面上似有些生气,这才讪讪地低下了头。

已经不知多久官家没对他说过重话了,自己做事从来都是让官家顺心顺意的,这突然而来的呵斥让高俅心里有些忐忑。

“大娘子,你若讲给我们,我们就再点些菜,你看,我身后还有这么些人呢。”赵佶笑着指了指背后的人道。

“哎呦,看在您这样的帅哥面上,我就不和这个人置气了!”大妈也看出了这个短须男子似身份不低,也借坡下驴笑着道。

“你!”高俅暗恨,却又不敢扫了官家的兴,只能在心里记了大妈一笔。

“这……这帅哥又是什么意思?”赵佶又疑惑地问道。

“帅哥啊,指的就是像您这样相貌堂堂仪表非凡的男子呀!”大妈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发彩虹屁。

“哈哈!”大妈的话顿时把赵佶逗的哈哈大笑。

“我这精盐只有一小把,是小官人怜惜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生活艰难,教了我们些做咸嘴的方法来吸引顾客,别说,这玩意还真替俺们招来了不少生意!甚至有人来俺店中只为这瓜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原来如此!”赵佶若有所思。

“饭菜好了!”厨房里的汉子闷声喊了一句。

“我去给你们端。”大妈赶忙去洗了洗手,这才端了饭菜过来。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让人食指大动,赵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拿起筷子刚要吃,又被高俅阻拦了。

“官家,我先来!”

这是大太监临出宫前再三嘱咐高俅的,平日里赵佶也会让高俅先试,只这一次,高俅的筷子却被打开了。

“无碍,这店家看起来颇老实,不会出事的。”不等高俅说话,赵佶就快速夹了根鱼香肉丝塞进嘴里。

在众人惊讶、担忧的目光中,赵佶嚼了嚼一口吞入腹中,随即僵在桌前久久没了动静。

高俅额头上顿时出了汗,皇上在外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命也要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