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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老王

一个围在胖汉子旁边争着要烧烤的人突然耸了耸鼻子,奇怪地道:“怪哉,怎地一股辛辣的味道?”

闻着味儿扭过头去,却看到角落里的几个书生围了一桌正在闷头狂吃。

看到众人看了过来,一位书生转了转眼珠,皱着眉头一拍桌子道:“恁的难吃,不知为何味道怪的很!”

其余几人一愣,瞬间意会,极度夸张地摇头叹息道:“就是就是,一点也不合俺口味,吃的俺都快吐出来了……欸!你给我留点这个,我还没吃几口呢!”

众人尽皆汗颜,磨着牙围了过来,几个相熟的拿了筷子不顾桌上几人幽怨的眼神,夹了块肉放进嘴里,随即睁大了眼睛和众人道:“这个好吃!你们也来尝尝。”说罢连吃好几块,有点停不下来。

自从进了这竹林庄,众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更好吃。

虽然这庄子很干净,很整齐,庄上的人也很风趣,很随和,但是在接二连三的美食组合拳下,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只能甘拜下风,毕竟大吃货帝国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事实证明,能从最北端红到最南端,横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依旧人气居高不下的美食,放在古代,杀伤力一样十足。

“只是今日吃的甚饱,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食量,实在放不下更多美味佳肴了。”几位书生拍着肚子颇为遗憾。

“有什么遗憾,今日吃不下,明日再吃便可。”一道稚嫩却颇为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和方腊呆久了,叶泽的声音里也带上了江湖豪侠独有的气息。

古语道: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叶泽自从来到大宋,几乎每日都与方腊三人混在一起,潜移默化间就学到了很多东西。

方腊的豪爽,元觉的深沉,以及石宝的天真,在叶泽身上都能找到印记。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学习模仿能力特别强,这在他上辈子的时候就显露出来了。

在孤儿院,他是一众孩子中最乖巧的一个,来了学校,他是老师眼中最听话的学生,在苏妍心中,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在同事眼里,他是最温柔的帮手,可惜这一切,在那个晚上戛然而止。

虽然故意压了嗓子,但发出的声音依然带着掩饰不住的稚嫩。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叶泽在众书生眼中神秘的形象,当然也和古代儿童成熟年龄较早有关。

现代人这个年龄还在和父母撒娇,古代人就已经要成家立业为人父母了。

况且古代神童虽少,但并不大代表没有,伤仲永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叶泽摇着扇子从昏黄的余晖中走了进来,角落里身着黑衣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赶忙捅了捅一旁发愣的姐姐道:“大姐,坏人来了,你发话,我便上前一脚踢翻他。”

“休要胡闹。”燕娘皱着眉头赶忙一把抓住自己的妹子,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出什么祸事。

众人见主人公出现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尽皆埋怨道:“小官人,怎地这么晚才回来,教我等一顿好等。”

叶泽躬身道了个歉:“我只想着去游山玩水听风赏竹,却把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幸好擦着黄昏回来了,不然大伙可就要等到明天了。”

身边的一位书生边大口撸串边问道:“这些只是小事,只要有羽笔,便是等个三五日又有何妨。”

叶泽笑道:“羽笔自然是有的,只是……”

众人见叶泽支支吾吾,以为出了什么事,便焦急的问道:“只是如何?”

叶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只是数量有限,又来了这么许多人,我却不知该怎么分了。”

“这有甚难。”头领突然高声喊了一句,沉默了一晚上,他终于找到了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天地宝物有德者居之,若真的想要,便竞价买,谁出的钱多,谁便拿走。”头领摇头晃脑得意地说道。

“又解决了一个难题,大家一定对我刮目相看,完美!”头领偷笑了一下。

不远处的叶泽感动的快哭了,自己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再提出这个想法的,没想到就这样被头领直接说了出来。

瓦房内的书生杀人的心都要有了,嘎吱嘎吱把筷子咬的直响。

小年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缩了缩脖子心道今晚要离头领远一点,免得染上血光之灾。

不等众人说话,叶泽便赶忙道:“既然如此,那便就用这位哥哥的意见了,这羽笔只有五根,希望大家慎重考虑。”

头领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笑着答道:“无妨无妨,都是我应该做的,若觉得这个方法不好,我还有个主意,我们不如……呜!”头领话没说完便被小年轻捂住了嘴,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将其劈晕。

“额,那个,我家老大喝多了。”小年轻满头大汗,朝着众人拱拱手尴尬地说道。

嘎吱,嘎吱,接二连三的筷子被折成了两段。

叶泽笑道:“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拿羽笔来。”说罢便匆匆忙忙朝自己的院子走了。

饿狼般的眼神笼罩向五位游侠,小年轻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滴。

“太可气了!害我们平白花费那么多钱!”黑衣小姑娘唯恐天下不断,大喊一句,率先一脚踢向头领。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比较内敛含蓄的,喜欢把自己的想法憋在肚子里,许多流传千古的名词也都和忍字有关,忍一时风平浪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是一旦众人内心的愤怒被勾引起来,就会迅速感染,造成连锁效应,这时候只需要一根火柴,一个带头的人,就会迅速成为燎原之势。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朝代农民造反,只需要一个人揭竿而起喊出口号,立刻就会“呼应者遮天蔽日不计其数。”

黑衣小姑娘这么一下,正好引的众人怒气爆发,再也不顾什么君子风度,咬着牙挽起衣服袖子,你一脚我一脚,只顾往头领身上踩,连带着小年轻四个人也被踹了好几脚。

劫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可怜的游侠头领刚被同伴打晕,就被众人给踹醒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铺天盖地的鞋底子又让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狠狠地发泄了一通,见五位游侠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众人这才罢手。

叶泽也正好拿了羽毛笔过来,见书生们个个衣衫凌乱满脸潮红都在整理衣服,甚至还有几位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正在互相帮对方擦脸系腰带。

叶泽感觉气氛有点不对,立马转头往外面走。

“那什么,你们继续,我啥都没看见。”

**这种古怪的风俗兴于魏晋南北朝,到了盛唐开始逐渐销声匿迹,虽然中间也出过太子和称心这档子糟心事,但是总体逐渐走向衰弱,只是到了宋代,**之风又开始死灰复燃。

“我真傻,真的,”叶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单知道少年人和成年人之间有这种肮脏的事,我不知道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也有这种事。”

“叶小官人误会了!”一个胖书生见叶泽要走,赶忙赤着脚跑了过来,满脸黑线地一把拉住叶泽解释道:“我们没做那等肮脏的事!”

叶泽半信半疑地被拉了进去,见众人都整理完毕,这才狐疑地问道:“你们刚刚在干嘛?”

“咳咳,没事,有只绿头大苍蝇嗡嗡乱叫,烦得很,我等便合力将其拍死。”

“哦,原来如此。”叶泽一副我懂的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黑衣小姑娘翻着白眼喊了一句。

叶泽听到有人说话便扭过头去准备嘲讽两句,只是这一看过去,两只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两个清秀少年一高一低并排坐着,一个遍体雪白劲装,一个一身黑色短衫,一个气质高冷,一个古灵精怪,两人皆明眉皓齿,两双眸子钟天地灵秀,明净清澈又妩媚多情,男子的装扮,却显的比女子还要娇柔秀丽。

“咕咚!”叶泽咽了一大口唾沫,随即呆滞地抬起手,拍了自己两个巴掌。

“叶泽,你醒醒,你是个男的!你不能对着男人咽口水。”叶泽不断地暗示自己,但眼睛却像扎了根一般移不开。

“叶兄,你认识这两位兄台么,有门路么,介绍认识一下。”一道猥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叶泽吓了一跳。

却是刚刚拉着他的胖书生,正一脸猪哥的表情望着那两个清秀少年。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别看了!”叶泽一个侧身挡住胖子的目光,跳起来就是一脚。

“卖笔了!”叶泽没好气地喊了一句,这才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红的,白的,绿的,紫的,黄的,你们自己看想要哪款,我推荐绿的,非常适合大家,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嘛,多有意境,多有纪念意义,老王出品,必属精品。”

“老王是谁?”有书生好奇地问道。

“老王啊,就是这制笔的人,我的手下,你要是喜欢,可以连老王一起买回去。”

书生哦了一句拱手道:“那便算了,既是叶小官人的人,我又怎好夺人所爱,便让这老王常伴小官人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