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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下)

一面白旗上立在后院之中,旗子上写着“师父,救命”四个大黑字。旗杆旁放了一张小桌,一张躺椅,一壶茶。风铃躺着,轻抿一口茶,优哉游哉地望着天上飘动的白云。

不知道等了多久,忽地,人影一晃,咔擦一声,旗杆断了,上面部分向风铃砸了下来。风铃一闪,刚好避开。一人轻巧地落入院中,这人肯定是水血。

风铃笑道:“你来了。”水血转过身去,怒视着风铃,许久才道:“看来你没事。”风铃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有没有事儿,还要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水血轻哦一声,风铃接着道:“江湖传言,你练功之前要洗血澡……”水血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声音依旧冰冷无情。只听他道:“你见到我洗血澡?”风铃摇摇头,道:“你有太多秘密我不知道。但连三色毒手都这么说了,我相信江湖传言不假。”水血嘿嘿一笑,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风铃道:“师父,我要血澡的配方!”水血目光一凛,道:“这可是你懂事以来,第一次叫我师父,我很欣慰,也很意外……”风铃也嘿嘿一笑,道:“叫一声师父也吃不了亏嘛!”水血道:“为什么?”风铃道:“为了救那些人。”水血冷哼了一声,道:“你觉得你叫一声师父,我就会把配方给你?那些人在我眼里不值一文,我凭什么救他们?”风铃点头道:“师父,他们生死在你眼里不值一文,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而对你来说我,我的死生比谁都重要。你要是不给我血澡的配方,我只好放完自己的血救他们。到时候,你就别想得到无极刀叶和麒麟火鳖了。”

水血盯着风铃,眼睛露出凶光,厉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制服你,然后再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风铃笑道:“当然信,因为你是我师父,我了解你!”水血沉声道:“还想要吗?”风铃点点头,道:“想!若此时能够剜出无极刀叶,我真想用这条胳膊来跟你换配方。”水血凝视着风铃,忽然笑起来,半饷,才道:“好!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父,我也该有所表示,我可以给你点其他东西。”水血从怀中摸出一袋东西,扔给风铃,道:“这是你们走后,我在那死人身上摸到的,或许对于你有点儿用。”然后又哼了一声,道:“就算老夫给了你血澡的配方,你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将所需的东西备齐。”

风铃没有立马去捡,若有所思的盯着水血,道:“为何江湖上只传你一人洗血澡?看青藤毒怪提到血澡时的样子很是羡慕。”水血得意地道:“那是自然!老夫不让你知晓是为你好,血澡配方是老夫在一本失传的内功秘籍上发现的,但血澡非一般人能洗。倘若功力和心智没达到一定境界,反而会走火入魔,亦疯亦痴。洗血澡虽能提升功力,可也会增添暴戾之气,这也是我的刀法残暴的缘由。”风铃满脸骇色,心道:“幸好没偷窥到,否则……”他抬头,嘴上却道:“你怎舍得我变得又痴又傻呢?我成了傻子,这十几年谁给你洗衣做饭、端茶递水伺候你老人家?不过还得谢谢你,师父!”水血冷冷道:“你我师徒二人就不用客气了。记住你的承诺。”话犹未了,飞身离去。

风铃回到大堂,花伊伊、田思思围了过来,田思思急道:“风大哥,拿到配方了吗?”风铃摇摇头,花伊伊急道:“那该如何是好啊?”风铃忽笑了笑,道:“我有这个……”然后把手中的袋子在二人眼前晃了晃,花伊伊好奇地道:“这是什么?”风铃道:“师父说这是他在我们离开后,在僵尸身上找到的。”田思思道:“说不定里面就有解药。”风铃点点头。这时奇大夫走了进来,风铃把袋子递给他,道:“王大叔,药澡配方没拿到。听我师父说,那个血澡很是邪门,最好别洗。但他给了我这个,里面或许有解药。”奇大夫道:“好,我拿去研究研究。”奇大夫走后,花伊伊忧虑地道:“要是里面没有解药呢?你真的会……”风铃摇摇头,苦笑道:“若无解药,也只好这这么办了。”二女顿时满脸忧虑,欲言又止。

寥寥远天净,溪路何空蒙。云尽山色暝,萧条东南风。田十七望着迷谷没有说话,他身后站着一个老者,这老者安静地望着远山,同样未说一句话。

良久,田十七开口了。他道:“二弟,你立刻回血殿将外出的属下召回总堂。”那么,他身后的老者自然是“云中仙鹤”田仲。田仲沉声道:“大哥,何事如此紧张?”田十七道:“现如今,中原武林就以我血殿、花错门、幽灵月宫、少林、武当实力最胜,尤其以幽灵月宫实力最强。这几日大哥隐约感觉血殿将会成为明月仙子下一个目标。因此你速回血殿,加强戒备,严阵以待。”田仲面色骤然大变,惊道:“大哥,为何有此感觉?”田十七叹了一口气,道:“二弟,明月仙子明知风铃出了鬼谷,就会来救你们。为何不派人前来截杀你们?难道她不怕你们被救出之后,阴谋暴露于天下?”田仲点点头,神色复杂,道:“说来奇怪,这几日桐柏山附近也未发现幽灵月宫之人。”田十七默然不语,田仲道:“大哥,我这就返回血殿。巧儒四人怎么处置?”

田十七思索片刻,道:“先带回血殿,如能招安,便好生款待。要是冥顽不灵,除掉他们,以免后患无穷。”田仲道了声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缓了缓道:“思儿呢?”田十七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跟风铃在一起。水血在暗中保护风铃,我想思儿应该没什么事情。”田仲立即道:“好,那我立即回去。”田仲说完转身离开了。

风铃经过花伊伊的房间,见里面的灯还亮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花伊伊道:“风大哥,进来吧!”风铃打开门,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说话间,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花伊伊笑道:“知道就是知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来,喝口茶!”风铃接过茶盅,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花伊伊面露忧色,道:“我在担心爹爹和四位叔叔……”风铃安慰道:“信阳一带有你们花错门的分堂吗?要不你写封信,找人带给他们。”花伊伊点点头,沉默不语。风铃见状,也沉默起来。

许久,花伊伊抬头望着风铃,低声道:“风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知伊伊?”花伊伊心思细腻,没用“瞒着”二字,怕风铃多心。

风铃微微一怔,连忙笑道:“没……没有啊!怎么会呢?”却不敢看花伊伊的眼睛。花伊伊接着道:“早上听你提到用自己的血救过一个朋友,那日在屋外怎没听你提起过呢?”风铃“嗯”了一声,道:“哦,那天是……是怕说了之后,让你担心。我……我并没有存心要瞒着你。”花伊伊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那个朋友是女的吧?”闻言,风铃默了半饷,才点头道:“伊伊,我……我其实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花伊伊道:“我懂得!风大哥,我只是不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风铃点点头,失声道:“不会的!”他把盅里的茶一口喝完,低声道:“伊伊,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王大叔。”花伊伊轻嗯一声,风铃逃了出来。其实他也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花伊伊实情。虽然他明白,这件事花伊伊早晚知道,可他不愿见她伤心。风铃也明白,自己告诉她,或者她从别处知道,结果截然不同,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说与她听,更没有勇气面对她。

风铃刚到大堂便撞到奇大夫,奇大夫惊喜地道:“袋里的药真厉害,可以说是立马见效。不出两日,他们身上的伤口就会痊愈。”风铃一点儿也不意外,见他手里还提着那个袋子,遂道:“王大叔,让我瞧瞧里面还有什么稀罕宝贝。”风铃拿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没有标记的小盒子。打开一看,一个红瓶子、一个绿瓶子。风铃好奇地拿出瓶子,只见红瓶子上写着“金蟾衣”,绿瓶子上写着“龟息散”。风铃道:“王大叔,这金蟾衣是个啥玩意儿?”奇大夫见他拿着那两个瓶子,赶紧放下手中称,从他手中夺过瓶子,急道:“这两个东西碰不得……”这时,花伊伊、田思思走了进来,田思思道:“王大叔,你怕把臭蛤蟆毒死了?没事儿,他都死里逃生好几次了,想必阎王爷嫌他臭,以后都不敢要他了。”

奇大夫笑道:“你这小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田思思凑过身来瞧了瞧,道:“奇大夫,瞧你样儿就像捧个宝贝似的。”

奇大夫笑道:“那是自然。这金蟾乃是天山一种剧毒蟾蜍,金蟾衣就是金蟾褪的皮,红瓶子里面装的粉末是蟾衣晒干之后碾成的。只要人碰到一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比‘见血封喉’还厉害;这绿瓶子里装的龟息散,人吃一点,就是如同真死了一般,心跳停止气息全无,几天几夜才能醒来。你们说奇不奇怪?”

风铃倒是对龟息散有所耳闻,只是这金蟾还是头一回听说。便笑道:“奇了,怪了!没想到我们齐大夫也知道不少啊!”花伊伊道:“龟息散我知道,江湖中能炼出此药的人少之又少,是不可多得珍品。”齐大夫奸笑道:“所以老头子得留下来好好研究研究。”说话间,将瓶子小心翼翼装进盒子中。见状,风铃急道:“奇大夫,这两瓶药还是送给我吧,说不定我日后有用。尤其是这瓶龟息散,装死逃生还是挺有用的。”田思思白了他一眼,叱道:“死里逃生好几次了,还想死啊?真不知道你脑子想的什么。”风铃叹了口气,道:“只要无极刀叶还在,我就还是个宝贝,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花伊伊安慰道:“风大哥,水前辈武功卓越,有他暗中保护你,你有什么担忧的呢?”风铃随即笑道:“对啊,我应该相信自己的师父。”这会儿,陈大婶喊道:“吃午饭了!”奇大夫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来,把盒子随手放在柜台上,道:“对,赶紧吃饭,吃了之后还有事情安排你们做呢!”说话,当先去了后厅,风铃顺手将盒子放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