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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问心无愧

第二十四章问心无愧(上)

风铃一口气奔行了数十里,唯恐多情子追来,他又在林间乱窜一气,如此直到天明时分。可他还是不放心,又躲到一片密林之中。想到躲着也没事儿干,随即运功调息起来。

数个时辰之后,还未见多情子的人影,风铃确信将其甩掉了,心里不由暗暗得意。遂走出林中,寻思道:“多情子极其老奸巨猾,一定还在四处找我,这山林之路虽然难行,但量他也难奈何我……”随即又想道:“唉,可怜了思静,可我既打不过多情子,又不能使计将其擒住,能有什么办法救你呢?哎,但愿菩萨能保佑本门弟子……”想到这里,风铃心头忽地涌起一股痛楚。他喃喃道:“你有菩萨保佑,那伊儿、思思又有谁垂怜爱护呢?”他满腹辛酸,脑中一片茫然……

明月仙子黑纱蒙面,静静地坐在香案前,案上有茶,也有琴。这张琴的琴尾留有焦痕,有书曰:“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而此琴并非一般的焦尾琴。大多数的琴有七根弦,这张却有九根,是焦尾琴之极品一一九弦焦尾琴。以明月仙子的身份和地位也只有这样的极品才能与之匹配。明月仙子那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抚琴柔摸,几番回返,却弦未出音。她面前站着三个人,月无血、组长,还有一个却是吕丁。月无血依旧带着面具,不知脸上是何表情。吕丁望着香案的九弦焦尾琴,似乎对它有了兴趣。

琴无音,人无言……

良久,明月仙子温和地望着他二人,柔声道:“无血、吕丁,风铃逃出残血窟,你俩应很高兴才对,怎么还是板着个脸?”她目光柔和地望着二人,两人沉默不答。明月仙子接着道:“整个宫中,你二人我最器重,又知你俩均冷傲自负,哎,不像风铃那般口舌伶俐,洒脱不羁……你俩似乎都把风铃视为知己,是吗?”

吕丁重重点了一下头,冷冷地道:“风铃出谷,我是看见的,请宫主责罚未报之罪……”

明月仙子柔柔一笑,道:“你不仅未报,还杀本宫十名手下……风铃真的那么让你痴迷吗?你的刀法自信可以胜过他吗?”

吕丁怔了一怔,沉声道:“风铃刀法已习得水血精髓,要胜他,只有一半希望。但我不想这一半的希望都消失。”

明月仙子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你并不想帮本宫做事,以后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不与本宫作对就行。”吕丁只是点点头。明月仙子叹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吕丁跪下磕了一个头,方才离去。

明月仙子望着他的背影,似乎很迷恋……

黯然半饷,明月仙子方才道:“组长,你虽未捉住风铃,可你为本宫探得如此重要的消息,也算是大功一件。”

组长赶紧道:“属下无能,不敢居功,还请宫主责罚!”

明月仙子笑道:“你身受重伤,却能在当世两大绝顶高手耳目之下未被察觉,这种能耐,能算得无能?本宫有你这般人才,何惧他人?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本宫自会有重赏。”

“属下多谢宫主!”组长恭身而退。

月无血突然开口道:“吕丁这一出宫,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明月仙子颔首道:“随他好了!本宫最强大的敌人终于出现了,无血……”月无血抬眼望着她,目光冷漠。明月仙子冷冷地道:“他也是你最大的敌人,因为,你父母便是被他所杀的,本宫之所以为你取名无血,便是因为杀你父母的人是一个视血为水的人。”

月无血冷冷地望着她,沉声道:“我第一次和风铃相逢,原本可以卸下他右臂,但忽然飞来一枚铜钱,力道劲疾,我不得不缩手。而铜钱刚好停在风铃的肩胛处,当时我不能肯定是水血,但现在看来,那人是水血无疑了。”

明月仙子移目望着他,柔声道:“无血,你真的恨我吗?”月无血不答。明月仙子又道:“唉,你是幽灵月宫未来宫主,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涉险罢了,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的心意呢?何况那些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外人怎会知道是谁做得呢?”

月无血冷冷地道:“小姨,你怕我下不了手,所以才派血琴四人跟我出宫?既然担心,又何必派我去?既然让我去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而此时的王震天府上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情绪。玉麒子焦急地道:“王兄,你派了几批人到桐柏山中打探消息?”

王震天目光如鹰,沉声道:“从四天前派出的第一批计算,这已经是第五批了。桐柏山距离南阳来回最多两天的时间,更别说快马加鞭了。”

司空道乘忧虑地道:“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家丁神色慌张地冲进来。众人神情一变,王震天急道:“有消息了?”

那个家丁惨然道:“有……有了,都死了,全……都死了……”

王震天、司空道乘、李应真、玉麒子、思玉五人面色骤然大变,王震天大喝道:“什么全都死了?快说清楚。”

家丁身子一震,颤声道:“探……探子回报,不仅五岳剑派,还有血殿、花错门、幽灵月宫的人惨死在谜谷。江湖上都炸开了锅,说是水血和他的徒弟风铃所为。”

王震天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变色道:“怎……怎会这样?”

玉麒子耸然动容,失声道:“水血,真的是水血?”

思玉急忙上去抓住家丁的手,失声道:“师父师姐她们全……全都……”

家丁面如死灰,愣了一愣,才道:“小的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其它地方的探子也传回相同的消息,小的才敢前来告诉老爷。”思玉听完之后,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其他三人赶紧上前,司空道乘叫道:“思玉,思玉,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思玉才幽幽醒来。思玉望着四人怔了半晌,许久才颤声道:“死了?她们死了?她们都死了……”随即哇地一声哭起,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玉麒子也失声道:“死了,他们都死了?将近二十条人命啊……这叫我如何向本门的列祖列宗们交代啊?”

李应真面容惨变,嘶声道:“唉,我何尝不是?华山一共去了三十人,我……”衡山派掌门司空道乘怔了一怔,苦叹一声,黯然无语。

王震天全身发抖,厉声道:“各位师兄,我王震天也有过错,我王震天愧对五岳剑派,震天只好以死弥补我的过错……”说完举起右掌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老爷,不要啊……”家丁大叫一声,司空道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王震天的右手,喝道:“王兄,你这是何必呢?你死了能替他们报仇?”王震天望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人,随手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喀嚓”一响,桌子碎成几十块。王震天目眦尽裂,切齿道:“各位师兄,我王震天誓死为各位死去的同道报仇,不亲自手刃水血,我王震天誓不为人……”

司空道乘转身问道:“你刚才说血殿、花错门、幽灵月宫也有人惨死在谜谷?”家丁点点头。司空道乘道:“探子还回报了什么消息?”

家丁想了想,道:“江湖传言,水血为了削弱五岳剑派的实力,用计困住定空师太等人,然后诱使其他四派前去解救。”

玉麒子怒目一瞪,不解地道:“可为何血殿、花错门、幽灵月宫的人也到了那里?”

家丁道:“听说是因为水血的徒弟风铃。”

王震天不解道:“为什么?”

家丁道:“不久之前,这个风铃突然出现,引起各个门派的注意。这几派都想通过风铃找出水血,解开十八年前北往群豪失踪之迷,随即派人跟踪风铃到了谜谷,这才……听说血殿的少殿主,花错门的少门主都惨死在窟中。”众人又是骇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王震天才道:“你下去吧!”等家丁下去之后,王震天道:“看来那晚出现在府上的黑衣人就是水血了。”

玉麒子怒道:“哼,不管他武功有多厉害,老夫若不把水血千刀万剐,愧对死去的同门。”

司空道乘嘶声道:“十八年前,近千群豪失踪,就只有水血一人活了下来。现如今,水血竟敢做出惨绝人寰的事情,这是与整个武林公然为敌,难道他不怕?”

玉麒子似乎听出了司空道乘话里隐藏的信息,变色道:“十八年前,江湖就有传闻说水血得到无极刀叶,你的意思是?”司空道乘点了点头。

王震天脸色铁青,怒道:“就算他真的有无极刀叶,我王震天也不怕他。若他再像十八年前一样消失,我王震天这次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

李应真厉声道:“对,我们立即赶回本派,组织人手捉拿水血和风铃,势必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王震天眼中射出了凶光,喝道:“好,我立即飞鸽传书少林的玄苦方丈和武当的青木道长,要他们协助捉拿水血、风铃。之后我亲自前往嵩山,向清海师兄说明此事。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为死去的师兄弟们报仇。”众人点点头。

逃出多情子的魔爪之后,风铃选择了昼伏夜行。他知道幽灵月宫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一定加派了人手四处寻找自己,可他哪里知道找他的人何止幽灵月宫?但为了救出窟中的人,他是不会让自己被抓去。他尽量避免去人多的市镇,尽量挑选荒辟的山路行走。

这几日来,他一直被几个问题困扰着:自己是怎么出的谜谷?那条玉蛇会把他们吃了吗?那晚,为何月无血前后的差别这么大?为何吕丁会替幽灵月宫办事?为何多情子没有追上自己?这些问题在风铃脑海中交织,不得而解。尤其是“玉蛇会不会吃了花伊伊、田思思”这个问题再他脑海中反复出现,让他苦不堪言。

这一日,风铃虽然赶了一夜的路,但被这些问题困扰的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他暗忖道:“自己都是尽量挑选荒辟的路走,应该不会遇到幽灵月宫的人。”随即找了一条小溪,洗了把脸,向北赶去。

行了数里地,忽听得左边传来一声惊呼,更有人大声喊叫。风铃心中一凛,抢上几步,循声奔去,忽然又停了下来,神情失落,喃喃自语:“风铃啊风铃,你有何能耐,连你的那些朋友都未救出一个,他们的生死亦不得知,你去也枉然,何必徒自丢丑?”他本豪气冲天,遇事不怕,只是连遇惊险,身心受到重创,残血窟中凄惨一幕涌现脑际,而他又束手无措,反倒连累了花伊伊、田思思。往日的英勇不由受挫,意志亦十分消沉。于是长叹一声,徐徐而行。

可呼叫声越来越厉,甚至夹杂了一个幼稚女孩的声音。风铃心一惊,凝神静听,只闻那女孩哭道:“哇,救人啊,爸爸……”这小女孩哭声有着魔力,风铃飞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