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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毒残窟(中)

忽然,田思思大叫道:“小心!”那些毒虫忽地发起疯来,俱不畏死地扑向风铃,但却对旁边的任何人不理会。风铃刀闪身移,一刀挑净石梁上的毒虫,人立石梁之端,将面前的毒或拍死或挑开或荡飞。瞬间又有数百只毒虫攻来,却无一只毒虫伤到他。月无血叹道:“水大刀客的刀法果然冠绝武林!”

那组长仍在吹哨,哨声中颇含有规律的节奏,毒虫狂涌过来,声势吓人,如同涛涛江水,连绵不绝。风铃暗呼“不妙”,心道:“如此多的毒虫,哪时方能杀尽,自己又哪来这么多的力气?”他心念一动,刀势加快加猛,数不清的毒虫被挑向那组长和幽灵月宫的人。

可奇怪的是,那些毒虫飞到他们身上时,他们竟毫不异动,人人均如木偶直立。在那组长的哨声中,这些毒虫或跳,或飞,或爬离开了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人被咬一口。这些毒虫并不比另外的虫子温柔,它们一离身便又扑向风铃。田思思拔剑欲冲过去和风铃一并挡虫,花伊伊的白绫却已飞出,风铃陡觉腰间一紧,便被拉回窟口。霎时,立有数百只飞虫迎面扑来,田仲、田思思同时舞动,哪有飞虫可以近身?

就在此刻,一哨声由高陡低,仿佛一根钢针被抛到天空忽地不见了般。飞虫全数退到石梁的另一端,爬到石梁上的蜘蛛、蝎子等物也静伏不动。众人一怔,只见彩影一晃,又一只彩蚁赶到,还带来了数不清的小蚂蚁。这只彩蚁较先前那只更大更雄壮,乃是一只蚁后,被风铃拍死的彩蚁极有可能是蚁王。这只蚁后失去丈夫,其怒恨不言而喻,眼珠中透射的杀机更让人恐怖。田仲四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仿佛置身于森冷的地狱中受到那阴风侵袭般。哨声又渐渐高声起来,那声音如同二杯热酒,如同烈火,如同仇恨,将人体的血激得沸腾起来,蚁的血也会沸腾。只听这蚁后“呜叽”一声,一线墨雾冲射过来。

“有毒……”风铃大叫一声,刀势一扬,那墨雾沾刀即化为气,风铃急把刀甩出,大叫道:“刀好烫……”蚁后连叫几声,只见漫天的毒针飞射过来。田仲长剑猛拍,急喝道:“你们先进窟,我殿后……”三人不再犹豫,闪身飞入。田仲一剑挑六方,细小的飞针也休想冲入剑幕,随后电纵而入。

石窟极高极深,四人在窟狂奔,耳听身后那尖厉的叫声也跟了上来,幸好定空、向啸冲、曲风等人早已进入了窟中深处。转过数道弯,又迎向一个极窄的入口,仅可容一人经过。田仲转身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三丈远处的毒虫被掀得溃烂,蚁后这才静趴不动。风铃、田思思、花伊伊这时已拐进,田仲剑气一拖,闪身入内,风铃三人却紧贴弯壁而立,田仲会意,和风铃并排站在前面。

那蚁后非常精灵,刚到入口半丈之外,似乎嗅到什么异物,便不再前行。田仲自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子斜抛而出。这一把碎银贯注了内家真气,如同一个炸弹在毒虫群中炸开了花,死的没有数百也有几十。蚁后“呜叽”“呜叽”连叫,只听嗡嗡声大作,地面又有嘈杂的爬响声。风铃拿了田思思的长剑,喝道:“我护上……”田仲回复道:我护下。”剑光一闪,蝎子、蜘蛛之物死伤一大片,但这拐口虽窄却极高,风铃剑气只能达二丈有余,但却有极细小的虫越过剑风飞了进来。

风铃又大喝道:“走……”花伊伊白绫一拂,飞过来的小虫嗡嗡地又往上飞了数尺。趁这瞬间,四人又展开轻功疾奔。风铃心下盘算:“这许多虫涌来,能挡住多久?但这些虫似乎只想咬死我一人而己,嗯……”前面赫然宽敞起来,只是越往里面就越来越冷,越来越暗。但这窟内弯弯绕绕,却无岔路。突然,田思思大叫起来:“风大哥,快看,前方有光亮……”四人信心陡增,浑身充满力量,脚程更快了。

这光辉透过黑暗,弯弯绕绕,犹见那光能之强烈。被光源照着的地方,长有极其清新嫩绿的植物,清净的空气让四人胸口烦恶尽去,脑间也清醒许多。经过了九重弯,一个巨洞赫在眼前,洞中明亮,远胜白昼。想必这便是残血窟的尽头。

一进洞,田仲四人便见定空师太、向啸冲、花金等近百人全在这洞中,可洞内却十分寂静。近百人只望着洞顶,连田仲四人进来,也无人警觉。四人刚入洞口三丈,也震呆了。这洞的亮,可谓璀璨,只因洞中有一种东西——宝珠!

成堆成堆,如一座座小山的宝珠极有规律地排列着,每一颗宝珠都是奇大无比,最小的也有猫眼般大。每堆宝珠都是彩光四射,尽括世上所有色彩……可整个洞内让人看来却只有月光般的皓白之色,只因这洞顶吊有一颗水缸般直径大小的明珠,这颗明珠有如一轮明月,甚至可说是太阳,全然将其余的色彩掩盖了下去。

这洞足可容纳五千人,然而几乎全被明珠堆满,剩下的空隙只能容三百来人。但这近百名高手却未敢轻取一颗宝珠,只因有一条长达数丈,通体玉白,鳞片突兀的巨蛇……这也许不叫“蛇”,因为没人见过这样的蛇,这么大的蛇。它头顶长着角,犹如雪亮的玉冠,瞪着淡红的眼珠,盘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饼,高昂着头,望着众人,就像一个王者望着他的众生。

风铃向后瞥了一眼,见蚁后毒虫没跟来心底松了一个口气。又四下一扫,未寻到多情子,而巧儒四人却在。很快,他的目光很快便凝固了……玉蛇眼珠的亮点直射向他,风铃的目光与之相触,就再也移不开一丝一毫。

突然,玉蛇嚎叫了一声,众人神色大变,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有些胆小的身子也已颤抖起来。风铃摘下头盔,喘了口气。田思思、花伊伊也除下头盔,放下长发,她二人肤色本就极白,经珠光一照,更增明媚。

玉蛇又怪叫一声,花银望了众人一眼,喝道:“大伙儿合力杀了这条巨蛇,这些珠宝就是我们……”面对如此多的珠宝,能不心动贪念的人有几个?语犹未了,身后已有人接口说道,是定空师太的声音。只听她朗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财能迷失人的心志,望……”但花银那一句话早已点燃人们心中贪欲之火,哪个还听她的?早有几个鲁莽之人手持锋利兵器,自四个方位砍了过去。

玉蛇似乎也感觉到了对方来意似乎不善,凄叫一声,向他们疾扑过去。玉蛇嘴一张,大得惊人,当前二人躲避不及,被玉蛇一口吞下。另外九人的利器趁机力劈蛇身。噗噗噗噗!蛇鳞坚硬无比,九人中有二把戒刀、一柄利剑、四柄重斧,还有雷霆挡,更有粗柱般的狼牙棒。但所有兵器一触蛇身即被弹回,刃口皆卷,也有断裂。九人惊魂未定之下急忙退回来,但哪退得及?那蛇尾已经狂扫过来,只见白亮的寒光一闪,九人魂断当场。

好凶悍的异物,人人触目心惊……

花银更是心胆俱寒,但他善于心计,大喝道:“这蛇吃了一痛,还能经受几击?”他的话音立被惊呼声淹没,数十人向后狂退,只因玉蛇一尾扫死九人,随即蛇头前伸,那被吞下的二人自它的口中又吐了出来,带着万钧劲风,势如奔雷。二个人体如同飞锤,加之众人心慌腿软,撞倒了一大片,竟有一二十人之多。

风铃惊慌之中犹不失心计,叫道:“随我来!”迅疾跃过慌乱人群,藏于一堆珠宝后,田思思、花伊伊也跟了过来,三人陡觉一股奇寒之气透入身体,体内的血液似乎要凝结了。

田仲却没有动,他摘下头盔运劲抛出,喀!正中玉蛇的蛇身。玉蛇受到一击,呻吟了一声,身体又缩成一团。众人大喜,将小心和恐惧又收了起来,又持利器一步一步迎了上去。花银却悄悄后退了几步,花铜十分气恼,但又不好说什么,扶着受伤的花金到一边。花锡也顾念大哥的伤势,拾起一根粗铜棒护在花金的身前。定空师太心境空空,对世俗贪、杀最是看得开,她也站到了一边,门下的弟子跟在她的身后,却剩下了七人。向啸冲、曲风站在定空师太前面,两人手持长剑,静观其变,虽然衣衫破烂,脸有血污,但这么一站,神威凛凛,不失一代英杰气派。

风铃忍不住想呼二人过来,但转念一想:“他二人自有主意,何须我多事?”花伊伊抵受不住寒气倾袭,只觉风铃的呼吸甚是热烈,不由自主地偎依过去。她本来就是属于那种娇弱文柔的女孩,风铃触及她的娇躯,虽隔着衣衫,但仍感到她在发抖,怜爱之心顿起,竟忘了男女有别,轻揽她的腰肢,把她搂抱在胸前,好让她得到一丝温暖。田思思眼角瞥见,心里酸楚无限,神色也黯然了许多,可风铃和花伊伊却未觉察。

这时,人蛇僵持了一会,又有几个胆气较足的大汉欺身而上。见玉蛇的头部却往后缩了一缩,大汉们心下暗喜,劲力加至极限,全力砍杀过去。噗哧噗哧,十来种重兵凌厉地招呼在蛇身上。这八个大汉只是陡然觉得所施力道如石沉大海,顿时感觉不妙,但他们还未退及一步,玉蛇霍地往前一窜一扭,竟将八名大汉全部缠往。

这八名大汉中有三人属花错门,五人属血殿,田仲对部下爱如亲子,见状,急忙飞身而上,一剑疾刺蛇冠。他剑法轻快,剑气凌厉,这玉蛇似乎有些畏惧,蛇首往旁一移,蛇信疾吐,长达一尺有余,如一柄钢又直取田仲咽喉。田仲身在半空,长剑横扫,眼见扫中玉蛇腥红的信子,众人都狂喜不已。剑信一粘,那蛇信运力角度极其巧妙,刚好避开剑刃,同时田仲陡然感到力道泄滑,体内真气像是通过长剑全被玉蛇吸纳。“这蛇会吸功大法?”这个念头在田仲心中一闪而过。他也是一代豪杰,急止运力。可就在那一刹那间,一股倏生的力道如千里之堤决溃,力道迅猛,令人匪夷所思。田仲虽然觉察有异,但亦来不及运力抵抗,身形立如枯叶飘坠下来。在众人惊恐声中,田仲重跌地上,连吐两口鲜血。田思思见状,面容惨变,嘶声道:“二叔?”急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