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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追猛打(下)

这少女绿衫粉靴,身形窈窕高挑,小嘴微嘟,肤白如雪,乌发披肩。确是一位旷世绝俗的小美人,那首诗“樱桃小口杏核眼,顾倾人城唇含丹。眉宇不画自横翠,春葱玉指如花兰”完全就是写的她。

勿戒一见不是尼姑,再美的人也不放在心上,遂猛拍桌子叫道:“小娃儿,你敢喊老子是癞蛤蟆?”

那少女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眯着眼笑道:“姑奶奶喊都喊了,你又怎地?”

勿戒一想不错,看来自己又说错了话,他本不擅言辞,这下心里头火了,抓起一只酒碗,喝道:“毙了你这娃儿!”运劲抛出,酒碗飞旋,去势迅疾。许多人惊叫起来,这碗要是砸到了这位娇滴滴的美人身上,后果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谁知,那碗飞来时,少女不惧反笑,纤指在碗沿轻轻一拨,碗竟反飞过来,砸向勿戒。众人都“啊”了一声,这次不是担心是吃惊,想不到这娇滴滴少女竟也是身怀不俗的武功。

当然,勿戒也不慌,毕竟他的功力端是不凡。只见他嘿笑一声,伸手抓住。就在这时,风铃忽然喝道:“小心……”勿戒一怔,碗中的酒忽地喷射出来,冲了他一脸,好不狼狈。勿戒气得哇哇大叫,周围的客人见状笑了起来,只听少女得意地笑道:“臭蛤蟆叫起来了,真是难听!”

勿戒大吼一声,欲扑上去将这丫头撕个粉碎,风铃却喝住他道:“别冲动!”伸手位住他的衣角,勿戒回头,脸形几乎扭曲。风铃温言道:“坐下来喝杯酒,男子汉大丈夫,何必与一个丫头过不去?”勿戒听了美言,愤怒立减不少,他气呼呼地坐下,一仰脖便喝了一大碗酒。

少女又笑道:“好大的嘴,怪不得那么能喝能吹。”

勿戒闻言,怒目横视,欲再发怒,风铃却站起身,道:“姑娘,退一步海阔天空,难道女子的三从四德就不能迁到四书五经上来吗?”

少女脸色陡变,秀眉横竖,娇叱道:“哦,你就是臭蛤蟆的大哥,大臭蛤蟆。嗯,看你脏兮兮的样子,确实臭名远扬。”金弹子忍俊不禁,不想这个年幼貌美的少女,竟是如此的无理。

风铃确实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衫也是脏兮兮的,他咧嘴伸舌,怪声怪气道:“你这丫头好一张利嘴,看将来谁敢娶你?要不找个又脏又臭的傻小子凑合下,到时看你还敢不敢骂那些脸脏衣污的人。”

大凡少女触及未来婚事,都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的,这少女便是。只见她小嘴微翘,嬉笑道:“哦,怪不得你宁愿做蛤蟆,原来是专想吃天鹅肉,好不要脸!”

风铃欲再还口,忽绝胸口气血翻腾,如有一把钳子夹着心脏拉扯一般,疼痛无比,忙捂着胸口,抓起一大碗酒猛灌下去。酒还未下喉,气血猛涌,忽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勿戒一把扶住他,失声道:“大哥,你……你怎么样呢?”

风铃抹了抹满脸的汗珠,摇了摇头,颤声道:“没事,死不了!我这蛤蟆还没吃到天鹅肉呢!”少女初见他喷出一大口血,心中大惊,没想到这蛤蟆此时还出唇相讥,欲再骂个痛快,见他满嘴鲜血,终于不忍,索性吃起饭来。

吕丁神情微变,道:“刚见你的时候,吕某还以为你的伤好了,怎么?”

风铃怔了一怔,苦叹一声,道:“这阵子本有所好转,想必又是因为喝酒触发了体内那股真气,所以……”勿戒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害得大哥……”风铃摆了摆手,道:“怎能这样说呢?”

金弹子道:“‘小医柬手’离此地只不过五六百里,风兄不妨去看看。”

风铃点点头,抱拳道:“不好意思,在下今日不能尽两位的酒性子,改日补过。”

吕丁和金弹子闻言,起身抱拳道:“好,后会有期!”然后下楼出店,朝东行去。

二人又歇息了片刻,勿戒见风铃脸色好转,低声道:“大哥,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人多眼杂的地方……”话犹未了,只听背后一个声音道:“勿戒,没想到你也变得聪明了。”勿戒身子一震,急忙转身,巧儒正笑吟吟地盯着他们,他缓缓道:“风铃,你想走吗?”

勿戒眼睛一瞪,怒道:“想走又咋的,不想走你他娘的能咋的,凭你也拦得住我兄弟俩?”

巧儒阴测测地笑道:“你仍旧那么蠢,看来蠢人永远都不会聪明起来的。”他话音刚落,几声怪叫,又飘出三个人来,挡住了楼口,守住了两侧。这三个自然是疯尼、贪道、长须翁了。

疯尼黑黄的牙齿露在外,怪腔怪调地道:“不想死的和不相干的人,都给老娘滚出去,免得碍手碍脚。”楼上楼下的人一见这架式,哪敢停留,纷纷下楼。

风铃醉着眼斜看着她,冷冷道:“看来唯有把你冻起来,才不会拿臭嘴来吓人。”

疯尼怪眼一瞪,厉喝道:“你这女娃儿怎么还呆在上面?”

留在楼上不相干的人只剩美丽少女,只听她淡淡道:“本姑娘还没吃饱,自然不会走。想不到这年头尼姑出了家倒比没出家的还凶悍,什么空门,我看是凶门,越修越凶!”

疯尼勃然大怒,长剑一挑,欲冲过去,巧儒喝道:“守在那儿,别让这小子跑了。”疯尼一怔,四人每人守着一个方位,确是不可莽撞,但又咽不下那口气,长须翁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忽怪笑道:“嘿嘿,这女娃儿长得真不赖,正好献给帮主,他老人家一定欢喜得不得了。”

啪!少女使劲摔破了一个饭碗,起身怒道:“遭打!”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这条软鞭乃银丝缠成,鞭端有一枚小小金球,模样甚是美观,她将软鞭在空中挥了个圈子,光灿四射,变幻奇丽。少女瞪着长须翁,冷冷地道:“你这糟老头嘴又臭又烂,我要教训你。”

闻言,疯尼嘿嘿笑道:“嗯,这女娃儿性子烈着呢,颇合老婆子的口味。”少女瞪了她一眼,却挥鞭往长须翁头顶击落。

这软鞭展开来有一尺一丈来长,竟从长须翁飞卷而出的长须绕将过去,鞭头弯转,金球径自击向他背心上的大椎穴。一招出手,贪道、疯尼均是大惊,不想这女娃儿竟是个高手。巧儒憋了一肚子气,他早已看出这女子不简单,偏偏长须翁出言不逊,给得罪了。长须翁身矮会跳,短小的身子飞旋而起,须游全身,将那鞭头挤开二寸。少女笑道:“嗯,看不出这长须还有些邪门……”跟着手腕一沉,金球忽地转向,打向长须翁右肩的巨骨穴。

风铃暗惊:“这女子功力好生难得,以软鞭鞭梢打穴,已是武学中十分难得的功夫。何况中途变招,将一条又长又软的兵器使得宛如手指一般,毒打穴道,竟无厘毫之差,诡异百变,迅疾无捷,实难捉摸,让人防不胜防。”

长须翁大怒道:“好刁蛮的丫头……”手指轻弹,嗡地一声,将金球荡了开去,随即挺身而上,欲乘势捉住这丫头。谁知,猛觉胡子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力道牵扯,嘭!额头撞上一台柱,顿时眼冒金花,头昏脑胀。少女嬉笑道:“知道厉害吧!”手一抖,鞭与须分,长须翁被抛回空中,他急忙气沉丹田,吸一口气,吐一口气,竟轻飘飘地立在地上,但额肿眼青,已吃了大亏。

贪道见状,忙道:“你这女娃,是出自何门何派,尊师又是谁?”他见这少女功力了得,于是想探得一些情况,好拿应付对策。

少女咯咯娇笑道:“本来想告诉你,可见你们个个讨厌,比臭蛤蟆还臭,我宁愿告知臭蛤蟆,也不会告诉你们。”风铃向她连连鼓眼,但此刻又不愿和她发生争执,勿戒却气愤地道:“喂,你别臭蛤蟆上臭蛤蟆下的叫个不停,要走,没人拦你。”

少女嘴唇一撇,笑道:“我走可以,但要带走这臭蛤蟆!”她手指着风铃,俨然一副老气横秋的神情。

长须翁对这丫头早憋了一肚子火,大声叫道:“你这娃儿是寻死吗?”少女接口道:“你这老头是寻撞头柱吗?”意即笑他刚才头撞台柱。

巧儒摆手制止长须翁示意他不要再争下去,望着少女道:“这臭小子咱们是志在必得,只是望姑娘不要从中作梗玩闹。”随即沉喝道:“还等什么,拿下风铃,击杀勿戒……”疯尼、贪道、长须翁得令,各展杀手,掩攻过去。少女见巧儒说得客气,一时也不好与他们为难了,站在一旁嬉笑观看。

疯尼长剑最先攻到,涮!涮!涮!涮!一瞬间便刺出四剑,剑剑不离勿戒要害。当!当!当!当!勿戒自右袖中抖出铁钵,迅疾荡升。他功力雄浑,疯尼手臂已感酸麻,向后退了一步。他的铜钵被花铜一掌拍烂之后,在路上做了一个铁钵,虽然比不上铜钵,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贪道拂尘攻到,一招“萍渡秋水”,直取勿戒面门。长须翁弹跳而起,竟不用须,骄指电点,戮向勿戒膻中要穴。勿戒急忙用铁钵荡开,劲风过去,拂尘全散,勿戒左掌一划,拍向长须翁胸口,他手臂较长,竟后发先至,长须翁身在半空,不及闪避,变指为掌,与之相对。两掌相接,但觉对方内力雄浑,胸口气血翻腾,借势跃开,那长须翁反冲而出。适时,疯尼长剑急颤,剑影分荡,罩住了勿戒胸前三处要害。

这下三面楚歌,勿戒手忙脚乱,荡开了长剑,却被长须扫中胳膊,疼痛难当。少女秀眉微皱,巧儒却冷眼旁观。勿戒一发痛,凶性大起,狂吼一声,铁钵飞出,直取疯尼,跟着双掌齐挥,拍向长须翁和贪道。疯尼大惊,横剑来挡,“哐当”一声,铁钵撞中剑背,竟将长剑震断,余力未衰,又将疯尼震得连退三步,痛得她尖声怪叫。铁钵反旋而回,贪道忌惮勿戒功力了得,掌劲雄浑,侧身微闪。长须翁长须倏出,将勿戒手臂缠了个结结实实,勿戒伸手抓住铁钵,疾速抛出,长须翁灵动异常,忙起身跳开。就在他身子离地的一刹那,须劲略衰,勿戒运劲一抖,长须翁重摔在桌上。喀吱!桌子固然成为碎块,酒坛、碗筷、剩菜残汤,一古脑儿将长须翁埋了个严实。勿戒庞大的身躯竟也重跌在地,原来贪道的拂尘、疯尼的双掌,趁这当儿,也一古脑儿击中了他。

风铃一惊,心知自己若再不出手,勿戒性命难误。一个翻滚,抓起勿戒,同时飞踢一脚,将长须翁踢开,向最近的一个窗口急冲。因为这是二人能冲出酒楼,逃生的唯一机会,可是,眼前人影一晃,巧儒已挡在窗口前。他单掌平推,顿时一股忽来的力道将两人震得连退三步,几个踉跄,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