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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狡猾的凶手

宋慈与何荣此时正站在张俞被杀的那个房间里,看着面前的那扇窗户。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客栈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

何荣虽然没有看到那血腥的场面,但听了宋慈的讲述,还是心有余悸。

“元升,你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这窗户下面的栓似乎没有放好啊!而且还一边长一边短。”

“没错,你仔细看一下这张桌子上,还有地上。”宋慈指着窗户旁边的那张桌子说道。

何荣弯腰看了起来。

“嗯,我看到了。”

宋慈欣慰地笑了笑,说道:“凶手虽然十分小心,没让自己的脚沾上血迹,而且事后还进行了清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轻微的脚印。”

宋慈指着窗户下面的卡槽和栓,继续说道:“窗户虽然关得严丝合缝,但关窗户的栓没有按到最底下去,而且还是一边长一边短,这是因为这个窗户是被人从外面栓上的。”

“从外面栓上?”

“不错。”

“他怎么才能从外面把窗户栓上呢?”

“凶手从窗户出去后,用一只手攀住窗户外面的台子边缘,再把脚支撑好,然后先把栓轻轻地放在一扇窗户的卡槽里,并且让栓露在这扇窗户外面的部分长一些,但要保证栓不会掉下来,然后先把这扇放着栓的窗户推过去,再把另一扇窗户也推过去,但要留一条缝,然后用匕首或者类似的比较窄的东西将栓露在外面的部分挑高,高过另一扇窗户上卡槽的最上沿,然后将两扇窗户一起推上,同时退出匕首,这样栓就会落到两扇窗户的卡槽中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

“但是,这样栓就不太可能正好平直地落在卡槽中,会有一些倾斜,而且由于没有按压的力量,栓就不可能会落到卡槽的底部,并且两边窗户上栓的长短也很难做到一致。”

“可为什么凶手进来的时候,张俞没有喊叫呢?”

“你仔细闻一闻,这里除了残存的血腥味之外,还有什么气味吗?”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闻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但我确实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这是一种来自暹罗的香。我当时在建阳行医时,有个人晚上多梦,无法入睡,就来找我看病,可我却无能为力,他就又去找了另一个郎中,那郎中就让他点这种香,之后他就每晚都能睡着了。我知道后不以为然,就自己亲自试了试,果然点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睡着了,睡着之后如果不使劲叫是叫不醒的。不过我认为这种香对人是有害处的,还是不建议病人使用,当然他最后并没有听我的。这种香气味很淡,没有闻过的人是不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

宋慈接着说道:“凶手用刀尖或是什么细窄的东西将窗户的栓稍稍顶起,使窗户底下露出一个小空隙,然后将点着的香从那里插进去。”

何荣走到窗户边,对着两扇窗户的中间闻了闻,果然那里还有比较浓的气味。

“张俞知道自己关好了窗户,而门那里是可以进来的,恰恰由于他十分紧张,所以他紧盯着门那里,却没有注意到窗户这边的变化。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凶手算好时间进来,他先把窗户拉上,也可能根本就没有管窗户,然后把张俞拉到了床边,让他脚朝里,头胸部则在床外,之后一刀刺入了他的胸膛,所以地上流了许多的血,而床上却没有。凶手杀了张俞后,把他的尸体放到了床底下,又用一条比较厚的毯子铺到了地上,盖住了地上的血迹。这时凶手正好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于是他便顺势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当时窗户没有关,他既然是从窗户进来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从窗户逃走呢?”

“因为他知道陈恒肯定是会上楼来看的,他早就计划好了要骗过喝了酒的陈恒,他不想在清理痕迹时或者自己正从窗户逃走的时候,陈恒正好走进来,那样他不想让陈恒知道的东西就会被陈恒发觉。但是他做得再精细,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陈恒现在已经发现不了这些了,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凶手就这么有把握能骗过陈恒?”

“是的,他非常有把握,而且我在去往通判廓舍的路上被他偷袭,他看到了我目的地的方向,知道我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回来。”

“凶手还偷袭过你?”

“是的,有人对我放冷箭,还是四棱箭头的!”

“那宋兄你可要小心啊!”

“你放心,他现在已经不在暗处了,我会时刻提防着他!”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还没有想好,张俞所说的话,和府衙所丢的东西,让我觉得凶手是在隐藏着什么,这案子的背后恐怕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我还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人之后来到了何荣的房间聊了一会儿策问,之后宋慈走出去,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时,宋慈有些口渴,想喝点水,就走到了楼下。他刚走下楼,邓忠就气喘吁吁地地闯进了客店。

“宋兄,你要救救他呀!”邓忠拉住宋慈的胳膊,焦急地说道。

“你说的是陈恒?”

“正是陈兄呀,我刚刚才知道他被关起来了!我知道你和临安府的连通判是亲戚,求你请他救救陈兄吧!”

宋慈盯着邓忠说:“陈恒杀了人,你让我怎么救他?”

“哎呀宋兄!陈兄他虽然有时候心神不定,喜欢喝一点小酒,性子有些鲁莽,但是他可不是坏人呀,他是我的好兄弟,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呀!”

宋慈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放心吧,如果陈恒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我也很怀疑,因为我之前遭到了凶手的袭击,我隐约看到那凶手的长相,好像是住在风仪客栈的一个人。”

“真的?”邓忠问道,“那就赶快把凶手抓起来,也好救救陈兄呀!”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我和府衙的吴大人明天就会去风仪客栈调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把真凶绳之以法!”宋慈的眼中似乎冒着火焰。

“那我就先在这里替陈兄谢谢你了!”

邓忠走了,宋慈看着他的背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