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头已经中午,吃完阳春面的谢方,便高高兴兴的回屋睡觉去了。不说谢方,单说胡氏,自己把谢方没有喝掉的白粥喝掉,自己又依样做了碗阳春面,让在前面忙了半晌的谢有得吃饭,谢有得看到面条有些高兴,有次他去买扑那买酒,路上是见别人吃过的,可为了省钱,自己只匆匆吃了点干粮便过去了,看自己家里的能做面条,卖相也好,便不客气拿过碗,风卷残云般几口便吃掉了。
“石头爹,你猜这面条是谁较我做的?”胡氏笑道。“不是你跟隔壁学的?”谢有得有些疑惑。
“不是,想不到吧,是石头交我做的,他还说,要是有鸡汤做底汤就好了!”
听到这些,谢有得有些惭愧了,他认为这阳春面是石头和铁蛋出去玩的时候,看外面有卖偷偷看的,而家里穷,很少带孩子出去吃饭,自打石头出生家里吃鸡的次数,用手指头掰着都能数的清,自己这个做爹爹的不称职啊,再说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想到这,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贯钱交给胡氏,让买只鸡来,晚上给孩子做鸡汤阳春面。
胡氏开始有些犹豫,这世道不太平,现在市面一只鸡也得十文钱了,虽说不多,但也是能多买些米面,但想想儿子期盼的眼神,神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接过钱便出去了。
晚上,如谢方所盼望的,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痛痛快快的吃了炖鸡和鸡汤阳春面,谢有得吃了三碗,谢方吃了一碗,胡氏开始不舍得吃,后来经不住劝,也吃了两碗,那炖鸡胡氏只拿了一小半,给父子俩碗里各放了一根鸡腿,自己只吃了点碎肉、碎骨头,看父子俩狼吐虎咽的吃完,笑着收拾碗筷出去了。
“爹爹,家里以后能不能常吃炖鸡和阳春面啊!”谢有得听了儿子的话,有些为难,但看见儿子期盼的眼神,连说“好好”,殊不知这些都被谢方看去了,父子俩闲聊了一会,谢方便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胡氏回来了,两口子坐在桌前,闲聊起来,“石头爹,看今天石头吃饭,这些年有些对不住这孩子,家里还是穷啊,看想想办法多赚几个子,让石头常吃些爱吃的,那该多好啊!”
“石头娘,看是石头吃饭,我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你也知道,咱家虽说卖酒,但连个脚店也算不上,摊子小,这两年年景不好,买酒的比之前少些了,家里这些年慢打慢算也就存了一两二钱银子,石头娘,你先拿去花,石头长身体要紧,要是孩子身体好些,前几天也不会生那场大病啊!”听丈夫这么说,胡氏点头答应了。
说起这宋朝的酒,谢方穿越前也知道一些,南宋的酒还只是酿造酒,而蒸馏酒要到元朝才出现。因为酒是宋朝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宋太祖建隆二年,朝廷尝试统一管理酒和酒曲,太宗淳化五年,朝廷“诏征天下酒榷”,到真宗景德四年,真正开始实施榷酤制度。榷酤制度既禁百姓造曲,又禁百姓酿酒出售,其目的是最大限度的为朝廷获取高额利润。
榷酤制度由官设“酒务”造曲酿酒,酒户只能从酒务批发酒零售,后来由于官营酒厂日益严重的腐败问题,朝廷开始实施“买扑制度”,把酒务、坊场通过竞标形式转为官监民营。到了神宗熙宁五年,朝廷全面放开酒类专营,“遍卖天下酒场”,出现前所未有的酒业买扑经营局面。
买扑必须向官方买曲,然后自酿自销,规模比较大,而像谢有得这样的,只能从买扑处买酒,然后贩卖,由于处于生态链的最底层,因此利润低的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他之前说的“钱都让朝廷和买扑挣去了”也就不奇怪了。
再说谢方,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自责,自己今天有点任性了,就因为自己的嘴馋,让父母忙了半天,家里本来钱也不多,却用来买鸡买面,想想穿越前自己也是个普通的农村孩子,等到过年才有炖肉、炖鸡吃,虽说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家里过上了好日子,但不能忘本啊。“靠!自己怎么也是穿越来了,得想个办法让家里脱贫致富,得想个好办法啊!”突然想起穿越前到绍兴出差时城里飘来的臭豆腐的味道,“有了,就这么办,哈哈!”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谢方兴奋的对父母说“爹爹娘娘,俺想起来了,俺之前发烧的时候,有个白胡子老爷爷跟俺做了好多从没见过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要不俺较你们做,咱们先做臭豆腐!”。听了这话,谢有得和胡氏有些愣神,胡氏还摸了摸谢方的头,“没有发烧啊,咋还说起胡话来了!”。
“臭豆腐!”这可是谢有得第一次听说,“爹,娘,俺也不知道行不行,也不这样,爹你准备几个不用的酒坛子,娘出门弄点粗的苋菜杆和豆腐,先让我做做看。”看谢方胸有成竹的样子,夫妻二人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分头准备去了。
上午的时候,材料都准备好了,谢方和胡氏先把苋菜除去叶子,只留较为粗壮的茎杆,再切成手指长的一段一段,洗净,放入酒坛内铺满干净的清水,水没过苋菜梗即可,然后把酒坛封口,放在屋外阳光下暴晒,时值初夏,天渐渐热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谢方有些得意道。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胡氏和谢方打开酒坛,看到原先的清水里冒起白色泡泡,谢方让胡氏捞起苋菜梗,胡氏见苋菜梗已经发霉便要扔掉,谢方连忙制止,“娘娘,这个可以吃的,改天我教您做!”“这个可以吃?”胡氏有些疑惑,但看谢方自信的样子,便把苋菜梗收拾到一边。现在坛子里剩下的泡泡水便是制作绍兴臭豆腐的母液,谢方让胡氏把昨天买的豆腐碾碎倒入母液,然后把酒坛放到厨房一角,“娘娘,放着就行了,三天后你再去多买些豆腐来,咱们做又臭又香的臭豆腐!”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开坛的时候到了,谢方还是有些紧张的,这种做臭豆腐的方法,穿越前的自己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按照现在的气候环境应该没问题,“希望一切顺利的吧!”,当看到酒坛里面的汤水由红色变成了淡绿色,但接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成了!”,谢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谢方让胡氏将买来的豆腐用石板轻轻压的结实些,切成小块,放到母液里面,等浸泡了一天,胡氏将臭豆腐捞出,放到菜籽油里面去炸,随着锅里不绝的“滋啦”声,转眼一盘臭豆腐已经出锅了,没等凉透,谢方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当臭豆腐进到嘴里咬下,那边熟悉的臭中带有奇香的味道扑来,谢方的眼泪几乎流了下来,“这是熟悉的味道,这是前世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