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马车始终没在明代发展起来,这成本高的吓人。
反观牛车与人力车,虽然速度很慢,可它便宜啊!
造车也便宜,使用成本也便宜,而且还没有马匹那么娇气,使用不当就会将马匹使唤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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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师已晚,独自歇息一晚。
次日一早召来魏忠贤,通知户部工部将禁军制造装备的银子拨给内库。
为什么要户部工部一起出银子?
还是大明的奇葩财政制度的锅。
装备制造归工部管,可工部显然没这么多银子。
户部也有理由,你工部有收入,这银子肯定不能由户部全出。
两边一扯皮,就成了制造武器铠甲两家一起出钱。
如果是拨发粮饷,还要加上个兵部一起扯皮。
装备按照工部制造价格计算就行,也不计较多少了,虽然肯定是有的赚。
比如铠甲,工部定价4两,可军器厂的胸甲加头盔即使考虑到一些损耗,顶了天用三十斤熟铁,一些个人工,机械折旧,造价只有工部一半多点。
奥妙在哪?
明代有多个资料记载,打制铠甲武器需要十斤生铁折为三斤,甚至有折为一斤的。
这就是猫腻所在。
朱由检一直就不明白,十斤生铁锻打为一斤,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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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领命,也没在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拟定文书发给内阁,等着走程序即可。
铁矿与军服之事他早已知晓,无需再说。
下午时,郭允厚要求觐见。
“陛下,臣得知您发旨要将军械银拨入内库?”行过礼,郭允厚直截了当发问。
“没错。
各军自行打制武器铠甲,以前也有惯例。”朱由检一头雾水。
“惯例可没有皇帝自家打制武器铠甲,然后再来向国库要银子的说法。”郭允厚嘲笑道:“陛下您就不怕落个贪鄙的名声?”
“可朕打制这些也要花银子。”朱由检辩解道。
“您内库本来就有银子。”
“内库银子还有别的用处。”
“臣敢问,用在何处?”
“朕重新打造水师,即墨建水寨、打造战船、招募水手,这些可都没向户部要一文钱。”
“哦!”郭允厚倒是知道水师的事,而且运来的粮食还存在户部的库房呢。
事实上,朝廷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只不过大伙都在观望而已。
也不是没有疑问。
郭允厚有些狐疑的问道:“可水寨为什么设在即墨?
臣还听说,购买的都是商船,臣怎么觉得,陛下是在准备做生意呢?”
“朕倒是想设在登州,可登州水寨进不去大船。
购买商船是因为朕要重新改装一些战舰。”
“臣自己是没有问题了。”郭允厚不再质疑:“只是,臣劝陛下,装备之事还是再考虑考虑。”
又提醒道:“工部与兵部绝不会轻易让步的。”
郭允厚没有说太明白。
其实,这事不仅仅是调拨一些装备银钱而已。
这一举动在事实上打破了朝廷对军器铠甲制造的垄断,直接砍断了工部、兵部、户部的一条利益链。
虽然现在也有一些军镇自行制造武器,可那都是要经过朝廷授权的,并由朝廷调度银子。
而且也仅限于刀剑火统等轻武器。
现在是皇帝直接出面,完全甩开了官员系统。
就连调拨银子时的三成惯例也鸡飞蛋打了——收皇帝三成惯例的胆子,估计没几个人有。
而且,不同于宫内各制造局以宫内自用为主,这次是对整个禁军系统军器购买做出改变。
一旦皇帝开了这个口子,必然会形成新的制度或惯例。
到时候,朝廷百万大军的军器制造就与他们再无一文钱的关系。
这如何能忍?
只不过,郭允厚自衬不是什么直臣,也没有为皇帝死而后已的觉悟,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像这样提点皇帝几句,他觉得已经很对得起这份薪俸了,甚至可以说是物超所值了。
与百官作对?
对不住皇帝您了,臣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
臣这小身板有些单薄,您自个扛着吧!
说曹操曹操到。
王之心进来禀告:“陛下,一些御史在宫门外求见。”
如果不是郭允厚提醒,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来的。
想了一会,其中关节也大概明白了。
很恼怒!
既然如此,干脆都叫到一起说清楚:“召阁老九卿与这些御史一起觐见,这里地方小,去左顺门。”
“郭尚书有没有什么建议?”
郭允厚没有再多说:“臣没有意见了。”
朱由检没有说话,起身移步左顺门。
老滑头!
本来想将他收为心腹干将的,看来是不堪用了。
说起来,朝政方面,只有王在晋是表明了态度,可以做为心腹使用。
魏忠贤勉强可用——能力不够。
其余人还需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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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陆续来到,也知道皇帝召集了诸大臣觐见,先来者也只是行礼后就侍立在旁。
看了看都已到齐,朱由检道:“今日只有一事,朕欲将禁军制造军器铠甲的银子拨入内库,朕亲自监督制造采买。”
“陛下,不可。”御史王犇出列道:“军器铠甲,军中利器,国之重器,岂可操之于外人之手?”
“陛下,国家自有法度,私造军器铠甲乃是大罪。
臣请问,是谁敢私造武器铠甲?”又一御史开口。
数个御史开口,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违法了。
朱由检这个闹心啊!
“臣有话说。”右副都御史沈讯开口了:“国朝法度森严,臣请陛下发旨,由都察院会同刑部查明是谁在私造武器,再交由法司严惩。”
朱由检冷笑:“是朕制造的,怎么,沈御史打算治朕的罪吗?”
沈讯听了不仅没害怕,反而精神一振,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微微一笑,朗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这大明是陛下的大明。
如今陛下自家制造的武器铠甲,却向自家伸手要银子,岂不可笑!
陛下欲遗笑万年乎!”
朱由检愣了,好像有些道理。
众御史随即一一口诛笔伐。
“太祖曾有言曰‘人君以四海为家,固天下之财为天下之用,何以公私之别?’,陛下以天下之财制器具,再索天下之财为已用,陛下岂可贪财若此!”
“陛下如此行事,后人谈起时须逃不了贪鄙二字。”
“人君贪财至此者,自古以来闻所未闻!”
...
魏忠贤在旁边懵了,这是咋地了?
心里暗暗发狠,事后一定要请示皇帝好好的煞一煞这股歪风。
诏狱也很久没用过了,好像是时候用一用了。
其实还是那句话,以前是文官狗斗,他魏公公说话能顶事,现在是侵夺文官利益,他魏公公的话也白搭。
诸位阁老大臣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置身事外。
朱由检满心的恼怒,却被众人说的哑口无言。
任他们闹腾,只当听不见,抓住事情的本质即可。
耐心等到无人再说,朱由检道:“既然如此,朕的内库因禁军装备开支巨大,已无力承担,命户部从太仓拨银40万两入内库。”
天下都是朕的,内库、外库都是朕的,那么朕就从自家调拨些银子。
又有些恼怒,魏忠贤是干什么的?
留着你就是掌控朝政的,结果这一点小事朝廷就炸营了。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