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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学无术

第二天,亚利醒来后,就给雷鸣打电话,问他绪敏回复了没有,雷鸣就说,绪敏正陪着陶光潜办事,等他一回来,就可以见面,亚利就问他啥时候回来,雷鸣就说说不准,让他安心休息两天,应该就回来了。

亚利挂了电话,就叨咕这雷鸣不靠谱,想着这两天在安州,得找个什么事情干干。谁知道,还没有想好午饭在哪里吃,就接到了龚伟的电话,说接到集团通知,新书记来上任了,让他回去。亚利想了想,就说我在安州有事,让龚伟先安排好新书记的生活,其他的等回去再说,龚伟就说不行,新书记来上任,是集团组织部徐部长亲自送来的,你不回来怎么能行?

亚利听说徐谦要来,只得回去,给雷鸣打了个电话,让他约好时间后再通知自己。徐谦是亚利非常尊敬的领导,也是亚利在北京总部上班时的忘年交,一个很有趣的老头。

亚利亲自去接的机,看见徐谦瘦小的身影,亚利举手大叫徐老总,老头也看见了他,向他举了一下手,就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亚利看向徐谦的身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身材瘦小,微微有些谢顶,手里提溜着两个大箱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徐谦的和他自己的,看着他挺费劲,亚利赶紧招呼司机小王去接。

老徐谦却不管这些,没理会亚利伸出来的手,张口就说:“亚利啊,送小王来上任其实不需要我来的,你知道吗?”

亚利也没客气,说道:“不需要您不是也来了吗?是想我了?”

“一方面吧,我来主要是让你履行承诺来了,平阳海鲜宴,你可是吹嘘了几回了的。”徐谦背着手往前走,他的速度很快,亚利只得吩咐小王照顾好新来的王书记,自己小跑着跟上了徐谦。

新上任的书记叫王康寿,原来在华丰南方公司,在平阳区域公司干部见面会上,徐谦宣布了他的任命之后,王康寿马上就进入了角色,和龚伟张罗起晚上的平阳海宴起来,亚利一看就笑了,和徐谦说,这个书记行,自己这几个月被迎来送往给折腾坏了,这下子有救了,老头却骂他,说他是懒散成性。

晚上一坐上桌,徐谦就夸起了王康寿,刚来就安排得很好,老头很高兴,吃了一会又捎带着骂亚利,说他在北京净吹牛了,平阳海宴没有他吹得那么好吃,嘴下却不停,吃得不亦乐乎,老头自己不喝酒,也不许别人喝酒,大家一边吃,一边听老头说起这些菜的好坏,看来他还真是一个美食家。菜上了一半,他叫过王康寿,吩咐他不许再上菜了,理由是好东西不能一次吃多了,接着,老头又指挥众人,把桌子上的菜重新搭配组合,弄了十几个盘子的菜,说了一番哪个壮阳,哪个补阴的说明,就看着席上个人,分个男女老少的,各自分配了两三个盘子,吩咐大家一定要吃完,不许浪费,他自己也抱着两个盘子,吃得汁水淋漓。

亚利和徐谦很熟,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什么,其他陪客的公司高管们就有点傻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陪着一个厅级干部吃饭,真是大开眼界了,亚利知道,他们当面不敢说,背后肯定将老头这吃法当成笑话去说。

吃完饭,亚利就说,徐老总啊,我在北京还和您吹过,说平阳海边的夜风最好,这酒店的外面就是海滩,我陪你去感受感受?老头点头同意,亚利就招手让服务员拿过一床小薄被,陪着老头去了沙滩。早有人在沙滩上摆了两张躺椅,亚利待徐谦躺好,用小薄被给他盖住腹部,自己也躺在旁边的躺椅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老徐谦躺在沙滩上,周遭空无一人,轻柔的海风吹过,他居然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亚利就笑话老头,说他怎么还好这一口,徐谦就问他,能听出来唱得是什么?亚利摇头不知,老头就骂他,不学无术,不知道揣摩领导的喜好,亚利也不争辩,老头看亚利这个恬淡的性子,不由叹气,问道:“小子!你真是一点敏感性都没有,你说,我这次是干吗来了?”亚利接着摇头。

“我八年前就来华丰当组织部长了,你这次任命为总经理,除了诸葛总赏识你,很多人反对,他们认为你没有狼性,只能做技术。”徐谦看亚利在仔细听,接着说:“你知道,诸葛总是比较爱惜羽毛的,看这么多人反对,就和我说,要不就算了吧,我没同意,请诸葛总一定要坚持,你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我也知道,你虽然不太热衷于钻营,但你也不会任人宰割。现在,你已经是总经理了,而我还有半年就退休了,诸葛总还有一年,你的任期是五年,所以,我在退休前,来平阳看看你,你得尽快在平阳站稳脚跟啊。”

亚利这会儿全明白了,自己有意无意躲开的公司内的斗争,其实是躲不开的,现在已经到了自己去面对的时刻,他能行吗?他不行又能怎么样呢。看着老徐谦这么在意自己的前途,亚利也是一阵感动,口气却和平时一样:“徐老总,你放心吧,好好感受一下平阳海边的夜风,我的事我有数,我也不是菜鸽子。”

老头又躺下哼哼唧唧去了,亚利抱着头数星星,却数不下去了,内部的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有时候,他不愿意想,要是没有这些事,安安心心地做事,该有多好!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以业绩来说话,看来还得去安州,和美达的肖绪敏好好谈谈,辛婷说得对,只要自己能让肖绪敏看到价值,肖绪敏就没有理由不接受自己,美达可是私企,在这些工程业务上,其实要比国企简单多了。

绪敏接到了雷鸣的消息,说是有个朋友,是央企工程公司的老总,想和绪敏见见面,看是否能有合作的地方。绪敏当然知道雷鸣的意思,这些工程公司老总,也不知有多少,都想和他见一面,绪敏当然也不会反对,尤其是,雷鸣介绍的这个老总还是央企的。

绪敏其实不太赞成将工程交给当地的公司去做,因为当地公司不但规模小,更主要的是,安州当地的人情风很重,做事不讲原则,讲人情,绪敏亲自去办过一次规划许可,资料齐全,明明直接到大厅里就可以直接办了,可他的经办人员却非得带着他,去找了行政大厅的主任,主任出来吩咐大厅的人,把这事办了,经办人员很得意,觉得这回可是让领导看着了,我到哪儿都可以开后门。绪敏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把那个经办人员问候了一番,而安州人却特别喜欢这个调调,屁大一点事,都会有一帮人来游说,安州人还美其名曰这是文化,真是让绪敏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