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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塞翁失马

“你们看,这是什么?”有人也发现了文字,一群人围过去看。

“林三成,冤仇了却就在今日了!”一人拔出剑来,脸色狠绝。

他对面的人则满不在乎,也拔出剑来用衣袖擦了擦发光的剑身,“最讨厌你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啊,要报仇就来吧。”

两剑相击,众人都看向殴斗的那边。秦空和齐朗则一左一右护卫在众人两侧,防止有人转移视线、趁机偷袭。

慕容清一直紧跟在慕容伶旁,王赐民大剌剌坐在地上,不管场中争斗。

叶景林则十分紧张,紧握双拳看向场中,常竹青在旁若有所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又频频回头看向角落那个窝在一旁的人。

“呃”一人中剑缓缓倒下,另一人又在那人身上补了两剑,那人终于没气了。众人一哄而散,这才又重新看向之前石壁所书的文字。

“变了!”

“是变了,刚刚还是陆拾捌,怎地成了陆拾柒?”

“难道是因为刚刚死了一人?”

众人七嘴八舌,忽听有一人高声盖过所有人说道:“那下方的文字便是这间石室的人数,上方的陆则是盗王预定的人数。如若想夺得盗王宝藏,恐怕只有六个人才有资格。”

秦空闻言微微皱眉,本来众人来此是为了寻黄连江,误入盗王墓也只想着活下去。这人却提盗王宝藏,显然是要将所有人都留在这。他居心何为!

秦空探头想找到那说话之人,但人影绰绰,想找到那躲在暗处之人谈何容易!

又有人接道:“死了一个人数字才变小,难道要死到石室中只剩六个人,才能启动机关逃出去吗?”还是有人清醒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秦空暗自松了口气,若是来个大乱斗可就麻烦了。

“正是如此!我们中只能活六个人,否则机关不启,所有人都要饿死在这!”又是刚刚那个人藏在暗处蛊惑人心。

“你说是就是吗?你怎知机关如此!”

“这是西域九密棺术,先是火攻,后是土掩,再是水滑,后是米拖。其中夹杂着钟鸣、雷电、异兽,而后是阵法,最后便是奏对。你们在墓中都经历过部分,可有假!”

众人无人应声,慕容伶已从常竹青那里了解到她遇到了压尸钱,而叶景林则是一直被糯米拖行。虽与秦空等人经历的不同,但钟鸣大家都是听过的。

众人更信了几分,那人接着说:“最后的奏对便是要将这数字合上,盗王老前辈留下的数字为陆,那就是无论墓中进来多少人只有六人能活下来,取得盗王宝藏。”

“呸,什么老前辈,他说陆就是陆,我还不信这件石室中没有其他机关,听你在这里放屁!”太古派一人嚣张说出,离了太古派众人去另一面石壁摸索。

那人冷笑两声。

“是他!”秦空终于循到那说话之人,竟是在边城随侍皇上身边,为自己斟符酒的那个白衣。

如小乙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人,对盗王不敬是死路一条。

太古派弟子刚走到一面石壁前,石壁上悬挂的宝剑忽然掉落插入到那名弟子的脑壳中。

“死,死,死了!”

众人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刚刚只是墓中忽然起风,这劲力竟能将宝剑吹落,甚至准确无误的插入那名弟子的脑壳中,这盗王到底是什么人!

太古派众人远远退后,不敢去为那名弟子收尸,怕盗王迁怒于他们。

如小乙则大声报道:“各位,数字变为陆拾陆了。”

众人脸色灰暗,这是一场屠杀游戏,谁也不愿先开始。

秦空一直观察着如小乙的脸色,齐朗则带着众人向后靠去,王赐民仍坐在原地,不发一言。

“义父,您说所有人进来才可出去,难道真要只剩六人?”慕容清低声问道。

“这关卡是我亲自设计,每个人从侧门进入此室都被计了数。只有六人能活下去,那墓中的宝藏才能有用处。这就是那个老秃驴当时让我设置数字为陆的含义吧。”王赐民缓慢答道。

“姐姐,我,齐先生,大哥,义父,再加上叶景林和常竹青,已经是七人了。难道我们中也要有人牺牲吗?”慕容清默念道。

“去掉叶景林就好,他走不出去。”王赐民淡淡答道。

“义父,您认识他?”慕容清更惊讶了,义父已经被困在这几年了,竟还识得古蜀太子。

“有人买了他的命。”

慕容清为难地看向姐姐,慕容伶也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蹲下身恭敬地问道:“老前辈,若他一定要出去呢?”

王赐民哼了一声,两条小辫翘起盘绕,不作回答。

“我先杀了你这个混蛋。”一人当先挺剑直刺向空古派一名年轻弟子,那人脸色惊慌,却隐有愧色。

“二弟,我来帮你。”那人身后的帮手也加入了战团。

空古派也上了一人援手,双方不断加码,战势越扩越大。

其他人也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乱打一器。刀光剑影,侧壁数字不停闪烁,已到了四十以下。

“怎么办?”齐朗问秦空。

秦空看到如小乙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确信。

“噔。”一把长剑被慕容清挑开,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七人,上前挑衅。这还不算,解决了仇家的空古派也向此地逼来,高古派和太古派则左顾右盼,急于脱身前来。

“好啊,翠微剑诀你们还妄想得到!”秦空被四人围攻,不肯向他们展示翠微剑法,只用见清剑法来还击,自是应付得十分吃力。

慕容清和齐朗在旁帮手,慕容伶在后不断射出暗器,也使几名弟子失去了战力退了下去。

彼时别派之人已差不多被屠杀一半,与真古四派及秦空一行人成三足鼎立之势。

计蒙因苍古派只有自己一人。所以一直退后保存实力,并未进攻。被忽略的不止他一人,叶景林与常竹青已在秦空等人混战时被人悄悄拉走,王赐民抬眼看去,见到那人比划的价码又闭上了眼睛,任由二人被救走。

秦空忽使出一招翠微剑法,众人赶忙凝神细看,只随意抵挡了一招。哪知这是诱招,秦空启动飞天诀脱离战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在一旁看好戏的如小乙。

“盗王在这里,对吗?”秦空低声问道。

如小乙缩着脖子,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有人一万金买你死。”

“是我那无耻的父皇吗?”

如小乙抬起头来,看着秦空反而起了较量之意:“出去后一定要去古蜀都城郊外的青林书院,身世…。”

如小乙还未说完,秦空背后的袭击已来。他恼怒地转过身来挡走一剑,再回头手上抓着的只是衣服了,他恨恨地将衣服抛在地上。

如小乙睁开眼,看着四周华丽的摆设,知道自己的灵魂虚对已经结束。他揉了揉发酸的双腿,从床上下来,倒了杯茶给自己,阴鸷的眼色看向窗外,“古徐的较量已经结束,你确实是个好对手,接下来,就看你在古蜀还能否有好运吧。”

秦空一声怒喝:“如果想活的话,都停下来!”

众人一怔,都停了打斗。这短暂的安静,秦空已经一路穿行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中。他向齐朗微微点头,齐朗了然,站在了王赐民的身后。

秦空剑指王赐民:“请盗王老前辈放行。”秦空与齐朗已一前一后封住了王赐民的退路。

慕容清拦住秦空:“你干什么!”

秦空紧盯着王赐民,冷冷地说:“他就是盗王,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慕容清也拔剑:“那又怎样!义父救我许多次,我绝不允许你伤他!”

“我不会伤他,只希望他可以指条出路。”

慕容清可怜兮兮看向王赐民,“义父,你当真是盗王?”

“哈哈哈哈哈!”王赐民没看慕容清,只眼盯着秦空,杀意毕显:“你真当你可以伤我!”

只一眼杀气袭来,秦空被气势所摄撞到了墙上,狼狈摔下。

“义父,求您饶他一命。”慕容清又挡在了秦空前面。

盗王这才冷哼了一声,收起杀意。他转过身来,扫视眼前众人,说道:“都别藏着掖着了,滚出来吧。”

无人应声。

盗王小辫一扬,一掌打向东南角,一人应声倒地,脸面尽破。

众人看向被盗王打倒的人,那人易容被破,更引人注目的是只有一只耳朵。

“你是岳千影派来的吧,想掘我盗王宝藏还太嫩了点。”盗王一语道破那人身份,那人头更低了。

盗王又几掌挥出,又是几人被点破身份,子夜派的人,漆吴派的人,大道国的人,倒一个不少。

慕容伶已经来到了最先被打倒的那人身边,她目中含泪,手朝那人耳朵探去,但又急忙缩回,怕伤了他的心。

“王爷。”慕容伶低低叫道。

那人抬头,神情苦涩:“我已不是王爷了。”声音宛若受伤的小兽,却在死命地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你还怨我吗?”慕容伶声音颤动。

“经历了这许多事,还说那些干什么?”尽然的手抚上了慕容伶的肩膀。

那一幕是深情款款,这边却仍是剑拔弩张,众人盯着盗王,显然没人能打得过他。

盗王轻轻拉起慕容清,低声告诫道:“你要小心,他绝非善类。尤其是在他练功的时候,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慕容清脸上露出迷惘,不过还是急忙道谢,显然盗王准备放了他们。

“都听好了。”盗王清清嗓子,“我可以放你们出盗王墓,不过总要留下几个人质。我知道你们是何门何派,每派都留下一个人吧。”

众人本来欣喜不已,一听到要留下人质,又互相试探。计蒙心中苦涩,苍古派只有他一人,他是注定要留下了。

没多久,各派“推选”出的人质都站到了一边,他们都是些没根底的人。盗王满意地看着众人,走到先前写有文字处,一掌抹灭了数字,随即石壁轰然打开,露出了向上的石级。

众人争先恐后沿着石级登出,秦空等人留在了最后。

盗王看着之前被击倒的几人,宣判道:“至于你们,就别想着出去了,在这安享晚年吧。”

几名探子都很年轻,盗王这话意思就是他们永远也出不去了。尽然听闻,也低下头去。

“清儿,出去吧。”盗王温声道。

“义父,您不走吗?”

“我已在墓中待了百年,也分不清是墓拴住了我,还是我拴住了墓。再说盗王宝藏我也没遇到合适的人传递,待有缘人取之,我自出墓找你会合。”

慕容清虽与盗王相处了短短几个时辰,但盗王救她是实实在在的,为她担心也是真的,她不忍盗王孤苦在此。

“快走吧,在这里呆久了,武功都会下降的。”盗王又催促道。

齐朗和秦空向盗王抱拳,齐朗拉着慕容清去往出口。

“等等,叶景林呢?”秦空此时才注意到叶景林和常竹青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早已走了。”盗王懒洋洋地答道。

“姐姐。”慕容清叫道,他们已经认出尽然。

“他不走,我也不走。”慕容伶决绝地答道,尽然则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义父。”慕容清又看向盗王。

“这是规矩,探子不能放。不过你放心,他们另有机遇。”盗王答道。

“走吧。”齐朗拉着慕容清,秦空跟随在后,三人上了石阶。

石壁再次关上了,盗王看着面如死灰的人质说道:“留下当人质也没什么不好,从出口出去的人只会死得更惨。”

宽慰过后,他吩咐道:“走吧,这盗王墓中的机关还要你们来操行。等到有人来替换,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人质一听还有出去的希望,也不颓丧了。况且出去是更可怕的死路,留在这里至少还活着。

盗王没说的是,即使将来有人来替换,他们出墓时也是痴呆儿了。这就是盗王墓安然存在百年的秘密,有再多的探子来打探,出去的不是死人便是流着涎水的白痴。

秦空三人在密道中拾级登阶,慕容清问道:“大哥,你怎知义父是盗王?”

秦空扑哧一笑,“说来也是凑巧,我只是碰巧猜中。你想想,王赐民三个字倒过来组合是什么?”

“啊,是盗王。”慕容清这才想明,义父这名字起的也太儿戏了。

“不过我也是看到那个白衣的脸色才知盗王必然在此。”

“你和那个白衣说了什么,怎见你脸色不善?”

“他叫我出去以后去古蜀都城郊外的青林书院,刚说了身世两字便被打断,但想来那里与我身世有关。”

“那我们出去后就快马加鞭赶往青林书院。”

“嗯。”

上方终于出现了光亮,齐朗当先打头,以防有人偷袭。秦空居后,慕容清最末。

齐朗探头,手臂一撑出了暗道。原来暗道通顶是座水井,二人随后出来。

整座院子空空荡荡,当先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见。此时,一旁的回廊转过一队僧人手持佛座,也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佛号。

“怎么回事,这里是座寺庙。”齐朗摸不着头脑。

“义父曾说,他从前是个和尚。”慕容清想起义父曾经说盗王是个不守戒律的秃驴,他是盗王,那自然他从前便是和尚。

三人走出此院,朝佛号声走去。路上遇到不少百姓,持香上供,口中还说:“这云居寺灵验着呢,可要多上几炷香。”

一路上都没人理他们,寺庙僧人只向百姓持礼,三人来到了佛号传声处,那是单独的一间大殿,匾上所书:听讲堂。

三人迈步入殿,群僧盘坐,口念佛号,最前边有老僧在给人剃度。

“那是…”秦空没再说下去,三人都已注意到,那双手合什闭眼剃度的人竟是高古派领头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