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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血色江河

烈火初张照云海,赤壁楼船一扫空。

不断的败退,让祝洪明很头疼!再这样下去就会全军覆没。他望着身边各个面带疲惫之色的将领,期待有人能给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能有人想出办法吗?

“元帅,现在敌情严重,并非兵士们不卖力,敌人的战船太大,又用铁索连在一起,我们根本无法各个突破,实在是没有办法打败他们啊!”祝洪明知道将领们说的都是实情,可是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元帅,既然敌人的船都是用铁索连在一起,我们何不用火攻之计把他们给一锅端了。“部将郭幸建议道。

“好主意!”祝洪明惊喜地一拍大腿,立即派人布置,将七条船装载火药,船上摆满无数穿着盔甲、做着战斗模样的稻草人,又组织了一支敢死队操纵船只,并派人负责接应。

一切布置完毕,望着平静的湖面,祝洪明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有风,别说是火烧敌船,就是想靠近敌船都难!

祝洪明手下没有诸葛亮,不可能有人去给他借东风!现在祝洪明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等!苦等!等不来风,就只能等死!

想想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祝洪明实在是心有不甘:难道老天真的要我祝洪明命绝于此么!老天爷你就不能助我一臂之力么!

苍天有眼!奇迹发生!下午申时,波漾湖上,东北风起!

祝洪明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站在旗舰船头,举剑高呼道:“成败在此一举,全军出击。”

敢死队操纵着七条载满稻草人的快船,迅速向汉军阵营冲去,尾随其后的是负责接应的船只,再往后,便是祝洪明浩浩荡荡的所有水军船只,这一次祝洪明倾巢而出。

敢死队的快船靠近汉军战舰,迅速点火,然后纷纷翻身跳入水中,游到接应的船上。

汉军的战舰由于相互间都被铁索相连,无法脱离火船的袭击,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祝洪明的军队也趁机发动总攻,一时间,杀声震天。

正在中军休息的汉王陈友良闻讯后,急忙出舱察看,眼前的情景让汉王陈友良几乎瘫软在地!数十条战船全部被焚毁,船只火光冲天,不时传出被烧死和杀死士兵的惨叫声。

晴日浮光跃金,雨时云水茫茫的波漾湖,此时哀嚎声、喊杀声连成一片,火光映天,血水横流。火光、鲜血与天空互映成令人恐惧的红色。

在这片可怕的红色中,数十万人圆睁着赤红的双眼,手持刀剑,拼着命地厮杀着!每一刀砍中躯体便是一声惨叫;每一剑刺入胸膛便是一声哀嚎!战船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断臂残肢更是随处可见,平日里景色美丽的波漾湖在此时变成了修罗战场、人间地狱!

汉王陈友良败了!败得很惨!收拾好残军,狼狈地撤离战场,原先的舰队如今只剩下一半。

汉王老陈没有撤回江洲,就凭祝洪明拦在武阳渡口的那点人马,汉王陈友良还没放在眼里,汉王陈友良之所以不撤,只是因为他不甘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祝洪明手里,他决定再赌一把!赌对了也许就有翻盘的机会。

“各位将军,我军今日虽败,但实力犹存,本王还有妙招对付敌人。”汉王陈友良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身边的将领,带着自信鼓励着渐趋衰落的士气。

此时汉王陈友良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他很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想全歼祝洪明的舰队已经不可能了,除非——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棋子’给的情报说祝洪明在白色旗舰之上,汉王陈友良决定孤注一掷豪赌一把,他打算明日对战之时,集中所有兵力攻打白色战舰,只要能杀了祝洪明,就可赢得最后胜利。

东风助,凯旋而归。祝洪明自然要与手下将领举杯庆祝一番。然而,此时看似兴高采烈的祝洪明,脑子里正飞快地盘算着:今日一战,赢的艰难!赢的侥幸!汉王陈友良铁锁横江的威力固然很大,可是,他是怎么轻易看出我军右翼薄弱的呢?还有,昨日张顶天轻易地冲破我军拦阻,直接攻击我的旗舰,他又是如何准确找到我的位置呢?我的旗舰难道与别的船有什么不同么!

正盘算间,两名将领互相间的调侃打断了祝洪明的思路。

“陈友良的战船冲过来时,我看你小子的脸都吓白了。”

“我的脸是吓白了,那也比有些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强。”

‘白’祝洪明脑中灵光一闪,不错,就是‘白’。我的旗舰和别的船不同之处就是在颜色上!如此看来,我的身边有汉王陈友良的眼线啊!那么,汉王陈友良接下来的动作会不会是——

想到这,祝洪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悄悄叫过徐天德,在他耳边低语了片刻,徐天德便带着手下离开,不知干什么去了?

天色又亮,又是一场决战的重新开始。

汉王陈友良率军到达战场,正准备实施他昨夜精心谋划的计策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一夜之间,祝洪明军队的很多战舰都被徐天德带人刷成了白色,再也分不出哪个是祝洪明的旗舰。

失去了目标,汉王陈友良又一次变成了无头的苍蝇,只能被动地抵抗着祝洪明军队来势汹汹的猛攻。

连续两天的胜利,让祝洪明军队的士气异常高涨,在勇猛的攻击中,针对汉军巨舰行动不灵活的弱点,大量使用分船战术,连续击沉汉军多艘战舰。

这一战从清晨打到天黑,汉王陈友良的军队终于力不能敌,全面退却,被迫退守波漾湖西岸的渚溪。

兵败如山倒!汉王陈友良陷入了军事上的绝望,也陷入了人生的绝望。败退之后,他手下的左右金吾将军带领自己的军队投降了祝洪明。

汉王陈友良愤怒了,愤怒的失去了理智,他下令凡是抓到祝洪明的士兵和将领,就地处决!

我以大义对待你的不仁。祝洪明得知汉王陈友良的这条命令后,也发布了一道命令,凡是抓到汉军的俘虏,一律好好对待,然后放走。

两条命令的发布比较,让祝洪明的士兵无不拼死力战,因为被你抓到我也活不成!那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疆场;而汉军早就对汉王陈友良极其不满,既然祝洪明能网开一面,那我们又何必为这个不义之人卖命,于是,不时有士兵逃亡。

汉王陈友良在西岸与祝洪明大战了三十多天,手下的士兵不断地减少,将领们也不再为他效忠。

大势已去,只能逃了!

八月二十六日,汉王陈友良率领军队从湖口突围,在拼死作战,损失惨重的情况下,才勉强打开湖口通道。

然而!

我若败了,你一定会让我死;你若败了,我也绝不会让你活。这就是残酷的对局规则!怨不得你,也怨不得我。

于是,祝洪明亲率十万大军尾随其后,穷追不舍。

为了鼓舞士气,汉王陈友良亲自站在船头指挥作战,结果,一支冷箭射来,射穿了他的头颅。

汉王陈友良死了,一切应该就此结束了。虽然张顶天拼着命地将汉王陈友良的尸体以及汉王陈友良的儿子陈礼抢回,逃了回去,但最终还是在祝洪明大军围困下,张顶天带着陈礼投降了。

陈礼进入军门,俯伏于地不敢抬头。祝洪明见陈礼年幼弱小,便将他扶起,握着他的手说:你太小,这场战争与你无关,我不会将你治罪的。“同时吩咐府库财物任凭陈礼选取,并封陈礼为归德侯。

祝洪明没有难为陈礼,但却把陈友良的一个美妾闍妃纳入宫中。祝洪明对此并不避讳,他在后来自撰的《大诰》中曾提及此事说:“朕在天下尚未平定时,攻城略地,与群雄并驱十四年,在军中从未妄夺一夫人女子,唯有破敌都城后,因恼怒陈友良屡屡起兵相犯,故夺其妾而归。“

闍妃初不肯从,可是用手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无奈中夹杂着一些其他想法,才对祝洪明屈从,后来闍妃生下一子,被祝洪明取名祝梓,在皇子中排序第八。

最头疼的敌人汉王陈友良死了;最勇猛的张顶天也投降了。祝洪明站在城头的最高处,目视着远方“天下足定矣!”

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虽然祝洪明很郑重很诚恳地表示只要张顶天愿意留下跟随他,他可以保证张顶天日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张顶天却拒绝了祝洪明的挽留,去了九峰山剃度出家,法号“无暇”。

拒绝了祝洪明的任用,剃度为僧的张顶天想起自己在船上算的卦:共三水之力,托起日月长天者,祝洪明也!沉于三水之中者,友也!

没想到自己的卦居然如此灵验,张顶天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木鱼,手捻着佛珠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