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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重提山阴故事(5)

半年的时间,林荃已经适应了古代这种高时空限度下的缓慢生活,当你适应了并开始享受这种节奏时,就仿佛初秋夜晚的凉风拂过身躯的感觉,清爽而舒适,可以很从容地面对天地,面对人群,不急不躁,这躯壳简直跟天地融为一体了,或许化为腐肉、烂为土渣确实是人生的最好归宿,世间万物本身就以天地为节,人概莫能外。

而投身于这种稍微富裕的家庭中,确实少了很多烦恼,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很多生计以外的事情,西方某位大哲说过,思想是闲暇的产物,确实,衣食无忧确实让人想入非非呀!想入非非无非陷入身体的欲望或者思维的创造而已。

没事的时候,林荃也会想入非非,偶尔做梦的时候,自己会化作朱熹王守仁那样的大家,也会是霍去病霍少以及戚继光那样的英雄,也会大言不惭地说,要给自己一个历史定位,或许,只有痴人才会做梦,才会做这些春秋大梦。

可惜梦醒时分,面对的就是山阴这个林家,家中的日常。林茂从事于举业,林荃就是林瑶的第一继承人了,骡马店、油坊,还有地里的事情,他都要事必亲躬。不过林瑶还算年轻,林荃也只是来做个帮手,做做样子,体验一下过程就行了。油坊实际上是大伯与他的大儿子在打理,亲兄弟明算账,以雇工的身份算。骡马店平时接待骡马帮的事就由林德润一家打理,大的孩子在骡马店帮工,小的孩子在草堂里学习。林德全也去了墨坊,他比较爱静,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他妻子身体也不是很好,墨坊的活轻快,他做活细致,这份工也适合他。

家中其他的孩子也都有安排,林荀被林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主要是打理骡马店的货物,那些麻袋草帘的外运就是林荀来做的,目前长辈都还年轻,他紧紧是打个帮手。林瑶越来越觉得,林荀更有潜质来继承他的位置,二娘也在一边经常提点林荀,逼着他学算账,没事的时候就把他叫到书房里,给他账本读,林荃也没有这个待遇。至于林莫和林英,都是一般潜质,虽然也勤快,但是总归不是读书也不是掌家的料。

就这样,在某个家庭聚餐的日子,林荀被二娘指定为家主的继承人,惹得郝秀秀一顿腹诽,不过她的腹诽是有道理的,后来,实际上她接过了婆婆的工作,而林荀则是林瑶的角色。林家在平和中,不知不觉地完成了家族任务的交接。

林莫已经结婚,孩子也有了,妻子是栖霞县城东雾夼村潘家的闺女,世代做鞭炮生意,也算是小有之家,林瑶给定的亲,婚后,妇唱夫随,也算是和和美美。林莫是那种特别温顺的人,父母和妻子让他干嘛就干嘛。看似没有主见,其实胆子也小,过年家里杀鸡都不敢看,倒是潘大姑娘,不愧是鞭炮世家出身,一身的火爆性子,看似小巧的人,一刀就把鸡头剁下来了。

林英的婚事前年也办了,郝老秀才看到孙二娘在集市上将林英与他的狐朋狗友一顿教训时(类似对姑娘吹口哨之类的行为),深刻感觉到林家家教严格,不知他脑子缺了哪根筋,愣是将自己最心疼的小孙女秀秀嫁给林英,孙二娘也是激动不已,感觉自己攀上了高枝,郝老秀才可以说是山阴说一不二的人,二娘也见过他的孙女,很秀气的女孩子,只是不愿意出门,整天在家里练习绣花。

婚后才发现这姑娘一只脚是跛的,不过站着看不出来,多走几步路就不行了。后来才知道,是十一岁的时候,顽皮的很,把脚扭伤了,一直没好,估计是骨折没注意,才落下这个毛病。人心不古呀,郝老秀才这么正直伟大的一个人,居然玩这种小心眼。

孙二娘是个体面的人,这种事的结果只有一个,“打掉牙,和血吞”。场面上还是要不断地夸奖自己的长媳多么好多么好,心中憋屈与否,外人是不知道的。不过从后来的日子来看,林英确实赚了,郝秀秀除了脚不好以外,其它方面都压他一头,长得漂亮,能说会道,还顽皮的很,把林英迷的,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年前生了个闺女。郝秀秀虽然顽皮,却也是极为懂事的人,估计如果不是跛脚,郝老秀才不会把她嫁给林英,至少也林芮。

秀秀到林家后,带动了一干女子学习绣花,不曾想带出了大娘家林蓉这个绣花天才,潘大娘子闲着无事,她娘家大娘的娘家在莱阳就是做绣活的,她就揽下一些花边等绣活,发给乡下的女子做,林蓉也是个有心计的人,存下了许多花样,又跟林荃学了速写,自己也画了许多绣样,这样这嫂子小姑子俩就在家里开起了绣坊。

林蓉的绣活也为她谋得了一桩好姻缘,牟平籍的梁舸举人与林茂是同年,与林茂交情颇厚,自然与林家也是熟稔。中举后,他没有在家乡办学,而是去了林家学堂授课,顺便把家中子弟也都带来了,当然还有他的母亲,梁舸自幼丧父,全靠母亲织花边、替人绣花供应自己上学,母子情深。

梁舸的母亲也是绣活的高手,与林蓉更是惺惺相惜,每天无事,就去林蓉那里讨论绣花。在林家的女孩子中,林蓉是相貌最差的一个,胖墩墩身材,小眯眯眼,耳后还有一块胎记。梁舸见到林蓉的绣活,佩服得不得了,可能到了举人这个层次,对人才能的尊重大于相貌,加上林蓉也是大方敞亮的性子,一来二往,两人熟稔起来。

林蓉不是不识字的人,相反,林家的女人,除了她亲娘不识字,其她的都算饱读诗书,与男子一起开蒙。在文化层次上,与梁舸其实也没有代沟,谈诗论道,也是能够跟得上梁举人的节奏的。

再加上母亲与林蓉之间的亲密关系,梁舸这位超级妈宝,对林蓉竟然有了母亲一般的感觉,越来越觉得林蓉的好。

一来二往,两人之间出现了琴瑟和鸣的迹象,林蓉有自己的院子,也有自己的绣房,也为私会提供了便利,梁举人授课之余,总是喜欢在林蓉的绣坊转悠,一开始还躲着人,后来就无所顾忌了,而且,这个绣房除了梁母不欢迎别人了。

林蓉出尽了手段,终于勾引上了梁举人,一来二往,两人更是在绣房中珠胎暗结。若不是林蓉胖胖的身子,不怎么显怀,估计两人早被人唾沫星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