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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二九醉:路见不平事,再以杀止杀!

非璞道长凝望空中漂浮的书信不知何人所书写,也兴许是埋藏在胸口多年的怨恨被悄然点起,在字里行间中觉得此言犹可相信。

清冷小巧的厢房里,烛火正亮,沉香未绝。非璞道长静静独坐厢房,正衣梳妆,一张银色面具在清冷的月光映衬下挥发骇人寒光。

她合上眼眸,深吸一口清气,低沉却有力的声音从她芳唇中传出,道的竟是自己膝下弟子之名:“梦琴,环秀。”

厢房外听到掌门报姓名,两个姑娘踏进厢房,立即跪在掌门脚下:“掌门有何吩咐?”

“去桃源确认消息真假,若是有诈查出欺诈者有用,若是真不管他经历什么杀之后快!”字里行间铿锵有力,一如复仇之心若业火横生。

“是!”

两个姑娘抱拳齐眉,非璞又伸手拿起桌上面具递到她们手中:“带上这个,别被人发现。”

她们接过面具再次谢过掌门,飞一般跳上房梁,临风乘仙云离开桃源。

世间万般苦楚却怎一一诉清?

“白驹过隙不留迹,墨干镇尺朽,往事作烟乘风去,苦身总消瘦。曾携手蓬莱三山,分金丹共游五海,一朝醒来梦望断,比翼朝飞暮不还。恨难解,情难换,空床又忆尸漫山,再不见,当年信誓旦。”

道出最后的词眼时,非璞道长声色喑哑,两行滚烫泪滴滴落在梳妆台。

追忆过往,她虽不知落归离会来讨要上古司南,但她知道丈夫一旦遇到什么闪失,落归离一定会为了白洛云的生命奋不顾身。落归离是自己先发现捡来的,为何到最后他能回妖界能离开白洛云了还要死守在他身边?

自己当年愿意跟他走,为什么走的时候还要带上一个已经抚养成人可以独立的人来破坏他们千百年的感情呢?

如果他当年不执意要落归离加入仙界和他们一起并肩与妖魔抗衡,如果他当初只站在她这一边,如果落归离不存在,自己和丈夫没把他抚养成人……

悔不过当初,记忆已模糊,她在哀怨中沉沦了千年,她依稀记得当初喊出的那声:他不走我走。坚定如铁却换来恩怨难了的纠葛,时过千年蔓延至今。

论仙塔前,傅安康踩在刚掌握的兵器上,按魔千绝告诉他的咒语,默念咒术引导脚下九转离尘的方向,他看向身旁的魔千绝,嬉笑道:“你再教哥东西就快成哥师父了。”

魔千绝与傅安康对望,目中含笑,拽住他的手臂特意为他调整站姿,道:“吾不足以为你师,不过是在你自己造化上帮你点播一二。”

“啊?”也对,按理来说修炼需要千百年,自己才几天就顿悟到离合期的程度,他看五大门派弟子,最厉害也不过离合期,想必至少也要折磨个几百年。这就是说他不是超越百分百弟子,是占领百分之两百概率的男人!

难道说不是巧合?

“嘿!哥我见你时就感觉你一见如故,”傅安康凑近魔千绝,轻嗅他身上的味道,冲他抛了个媚眼:“咱前世什么关系?夫夫?同门?恋人?老战友?还是……老子是你爹?”

“……”魔千绝不禁颔首,捂嘴偷偷笑出声,须臾,他调整好情绪,断言道:“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傅安康不依不饶的追在魔千绝身后:“啊?这不可能!”

魔千绝被他拉拽衣襟心头生厌,又生怕他纠缠不得操纵不当掉下去,只好自个儿顶一张埋在胸口的,有些微微红晕的脸侧过头,背对傅安康有些怒意的道:“普通战友。”

“普通战友?”难不成是暗恋对象?怪不得他一来魔界就带他完婚。傅安康使坏一样凑到魔千绝耳边瞧他脸红的模样,有意把他推送到怀里,绕过肩膀揉搓他胸口的敏感处,戏谑一般凑近他:“那我们关系还真特别啊。”

“你……”魔千绝羞涩复加,却只敢怒不敢言,那天他行事过后还以为傅安康会疼到不敢再靠近他,为此他还困扰不少时日,没想到之后的岁月他却越发猖狂,万般怒意由心中燃起,待到自己对上傅安康的眼,他心头仿佛历经一场决堤洪水,将怒火熄灭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下:“你那里还疼吗?”

“好了伤疤忘了痛不很正常吗?”傅安康推推魔千绝的肩膀,脚下兵器已经纵横交错在一起部分你我。傅安康压低嗓子眼:“上回是你欺负哥哥,下回该到哥哥了,上面贼累,咱轮流如何?”

原来就为这事?

魔千绝瘪瘪嘴,默然点头。是上是下他其实无所谓,但他不明白傅安康一到了床上为何那般好控制?至少他是最先亲吻自己的,之后也是自己坐上来的?这算是谁上了谁?

傅安康一见魔千绝有了反应,想到自己日后要上一介魔神,他拍拍胸脯瞬间畅快无比!要是他爹娘健在,老哥健在,看到他要调戏把玩一介魔界之主,到时一直没出息的他算不算光宗耀祖了一把?

“神怒第九式:地撼啸龙觉!”

一声震慑天寰的爆破声响彻行云,对寒英倒退三分,玉南惜冲在前头,将长剑抛向空中,在剑落时双手结印,凝神结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虎踞天澜:百兽来朝万哗定!”

剑中猛虎长啸,金色虎头与剑气一并涌出,震耳欲聋的兽吼中是金光环绕的巨大虎躯,虎啸而过,剑影化千重,在空中流转,形成连接神界的通道,神界封印在九重天澜的走兽猛禽幻影一涌而出,虽是灵体却绝不亚于真身,如潮水般蜂拥而至,对夫无毒一阵撕咬!

这便是玉门内门弟子才允修行的功法,虎踞天澜!从古至今百兽之尊皆为麒麟,世人却不识仅次于麒麟的正是玉门猛虎,也只限于猛虎。大虫在人间兽类中数一数二,却在神兽排名中名落孙山。此等啸虎可撼动千万神兽灵体来袭,可见捍卫玉门之虎,修为奇高非同一般。

况且,玉南惜年纪尚小修为尚浅只修到一阶尔尔。

“那被打的人是谁?看不清他修为。”傅安康隔着亮瞎人眼的金光看去,好半天才在光晕背后瞧见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现在的他浑身是血,左臂已断裂,切开的肉倒挂在他身上,活脱脱像砧板上宰割到一半的死鱼。

纵使这样他还直直站在那里像是捍卫着什么一样,强忍被分食之痛将生死置之度外,举剑向豺狼虎豹劈去。

“真够惨的。”傅安康回眼魔千绝:“救否?不救太无情。”

魔千绝好似没听见傅安康说的话,他眯起双眼凝视光晕背后的男人,不言不语。

傅安康猜不到魔千绝的心思,他把脚下九转离尘提到空中,刀锋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回环,刀柄稳稳当当落在傅安康掌心,他耍刀从天而降俯冲向人群一刀挑开层云,他自己早忘记使用的是什么招数,只管记得那些图纸上小人的动作运气的模式,朝着身下纵身一劈!

刀气落,巧妙地穿透玉门阵法,力道快慢适中,标准异常,一落地,神兽之灵被打成散沙。

“还有帮手?真是视苍生为不顾的歹徒!”银霜双手升起,其余弟子为其护法助阵,就在她双手水袖无风自舞,直至与天垂直的时候,天震地颤,一道无端洪流从傅安康身侧悬崖逆流直上,一股脑全朝他们冲刷来!

再看银霜,她手臂轻舞,步伐婀娜,似是在空中跳什么祭祀的舞蹈,口中呢喃咒术,直到最后语气突然加重:“洛神之泪:天地无悯!”

“怨妇招数。”魔千绝指尖幻化出一道血红烟云,当他刚要抬起手的时候,脚下傅安康轻蔑一笑,再挥刀,杀气荡,刚涌上头顶的河水被劈到四分五裂,余留最后一点力量从水中冲出,落在银霜的发髻,待她如梦初醒,已经是玉簪银簪金步摇掉落一地,留她一人娇弱的趴在地上,鼓着两个腮帮子:“邪魔外道!果然又是你们!”

傅安康收刀,笑的十分友好:“既然是又,那一回生二回熟,就麻烦小美人告诉哥哥,他们两个犯下什么错至于这般大动干戈?”

而此时,孤魅也刚到此地,他听紫念念说起此事的部分真相,已是意识到此事并非他们能了结,才写封加急信件希望魔神陛下快些来处理,逼近恩怨是小,夺走司南才是大事。

魔千绝听完孤魅说道紫念念告诉他的真相,魔千绝重重点头,已表示自己知晓,他走到人群中间不足三步,就听见有人在人群中喊:“难道那人和魔神是一伙的?”

傅安康见又要领锅,他连忙摆手:“别别别,小子!这事不能乱说啊!和魔界么关系。”

而他未料到,这帮三大门派的弟子是很期待能和魔界高手较量一番的,虽说是很自负的想法,但反复一想,这绝对是他们一生中最期待的挑战。

魔千绝走到双方中间,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从男人身后传出:“别打了,我,我家先生天生有疾,眼又瞎腿脚又不好,真不能脱离这个好宝贝。”

在戾气瞠重的恶劣气氛下,孩童弱小又带哭腔的声音是多么不同多么令人怜惜,他一直一直被一个他家先生此生最信任的人挡在身后,保护在身后,而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一个将半生献给苍生的人。

这和拯救苍生有何区别?

“你说的是南青阳?”魔千绝多看了孩子一眼,眉目中写满复杂之色。

周围的人声音也悄然安静,剩下呼吸声伴随空气的流通在千山鸟飞绝的峡谷间分外清晰分明。

孩子点点头,将一个包袱抱的死紧,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魔千绝,圆溜溜的眼珠包含的泪水溢出眼眶,就好像那个包袱不是包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叫什么?”魔千绝回应的淡然又沉稳。

孩子兴许是被魔千绝的冷静给吓到,又或者是被他凸显面色愈加沧桑的覆雪之鬓吓到,他把司南抱的更紧,颤抖的声音在寒风中略带孩童稚嫩娇弱的哭腔:“我叫阿……阿恒,是……先生给我的名字。”

傅安康扭头看向背后那伤痕累累的男人,看到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真担心他能不能站起来:“那阁下是……”

当真不等他话说完,对方已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