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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暗箭

第二日清晨,黑云压顶,又是一场暴雨在天空酝酿。

赵闲背负长刀,骑着马匹赶往皇城离阳宫。

昨夜接到黑羽卫传令,龙离公主已经回宫,指名道姓今天要召见他。

走在雾蒙蒙的杨楼街上,赵闲还在回想昨天的事情。

事后他也大概推测出,是沈雨在茶水里做了手脚。

不过他想不通的是,沈雨往日刁蛮任性不假,孩子心性罢了,这次怎会荒唐到这种地步,把自己嫂子往火坑里推。

若昨天真出了什么岔子,无论对于他还是陈靖柳,都是一场大难。

赵闲自是想不通原委,心中尚有几分后怕。

虽然没有实际做出什么,两人在屋里的动静也大大逾越的男女之防。

陈靖柳清醒过来后虽然没有向寻常女子那般要死要活,却也是脸色煞白魂不守舍。

整理好衣衫临走时,只说事急从权迫不得已,切莫将此事外传,也不要将此事放在心里。

身为男子对这种小误会看到自然轻些,陈靖柳这番话,想来是对她自己说的。

赵闲自然也不会将此事当作谈资,败坏妇道人家的名声,不过心中对沈雨有了几分不满。

还好下的是春药,如下的是毒药,他岂不是得英年早逝,和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携手共赴黄泉。

赵闲骑在马上暗暗摇头,书生经常说出门在外,小孩女人和出家人最难以提防,看来有几分道理。

路过杨楼街东水河畔,二层小楼里还未掌灯。

赵闲并未停马,只是转头瞧了一眼,便驱马离去。

皇城之内,离阳宫经过月余的修缮,已经完好如初。

或许是怕龙离公主再此收不住手,吓到太华殿内的朝廷重臣,宫城方向的墙壁立了一道九龙壁,由钦天监的几位道门高人布置阵法,看起来熠熠生辉。

因为地处皇城之内,倒也谈不上僭越。

赵闲在嬷嬷吴清婉的带领下,来到了十君子堂内。

湖案露台边,龙离公主赤着双脚,浸入清澈如镜面的湖水中。

万尾锦鲤在水面之下,环绕着晃动的白皙小腿。

几枚玉制酒壶歪歪斜斜倒在露台上,龙离公主依着围栏,手上拿着褐色的葫芦。

身着红色长裙,偶尔喝上一口壶中烈酒,模样不似大玥的公主,倒像是纵横江湖的绝代侠女。

赵闲来到十副画像的旁边,并未上前,只是拱手一礼道:

“公主殿下召见在下可是有事?”

酒壶上红绳轻晃,龙离公主并未回头:“没事,本宫就不能召见你?”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闲抬了抬眉毛,微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只见龙离公主右手轻抬,酒葫芦被抛到了半空,落在了赵闲身前。

抬手接下,里面仍有酒水晃荡,淡淡酒香随清风铺面。

将绑在红绳上的塞子盖好,把酒壶放在了桌案之上,赵闲来到露台席地而坐,开口道:

“我很少喝酒。”

龙离公主看了他一眼,嘴角轻勾,淡然道:“常言一醉解千愁,不喝酒,可成不了仙人。”

赵闲想了想,不解道:“喝酒与成仙有关系?那持戒的和尚与道士,岂不是与大道无缘。”

龙离公主带着几分醉意说道:“凡人修力,仙人修心,不经历凡人的悲欢离合,哪会有仙人的云淡风轻。你呀,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言语的如同酒后醉话,赵闲却听的认真。

老琴师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让他先做好一个凡人,再去想修仙的事情。

他当时尚未接触修行一道,不明其中深意。

现在想来,说的是入世与出世,将世间种种看透了,也就成了仙人。

道理简单,如佛家禅语般张口即来,但能真正做的看透的,恐怕也只有老琴师这样的人物,也就是传闻中的世外高人。

赵闲自然没到那个境界,而眼前的龙离公主,显然也没有。

他将这句话琢磨片刻,开口道:“公主殿下有心事?”

龙离公主看着露台下的湖面,并未回答,只是转而问道:“赵闲,你昨天傍晚,可是遇到了麻烦?”

“嗯?”赵闲皱了皱眉,倒是意外龙离公主问起这个。

他想了想,轻笑道:“一点私事,上不得台面,已经解决了。”

龙离公主不可置否,转头看向了他:“你的境界较之前些天大有长进,已经在三境站稳,想来是遇到了不浅的福缘。不过境界攀升一事,靠捷径终究不是正途,攀升太快根基不稳,日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显然,龙离公主想岔了,以为赵闲用了某些秘不示人的方法来提升修为,开口提醒了一句。

修行一道,讲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否则境界上来体魄却未经过锤炼,静脉盘根错节出积余的污秽杂质没有清除,日后便是一道道天堑挡在面前。

如同黑羽卫所复用的丹药,可以让底子不错的普通人直接晋升三境,但终身无法再往前一步,绝了大道长生的路。

赵闲听出话落的意思,龙离公主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应当是知道了几分,但不明真相,从而产生的误解。

赵闲并没有解释,脸上含笑,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罢了。”龙离公主舒了口气,随意道:“你有陆剑尘领路,用不着本宫指手画脚。”

瞟了眼赵闲背后的长刀,她来了些许兴致:“既然带了刀,便陪本宫练练手,你的第二刀,还没教给本宫。”

她站起身来,赤脚踩在露台之上,手掌轻翻掏出一把弯刀,通体流光,正是那把醉垂鞭。

赵闲倒是有些为难,第一刀好说,不过是非些聚气丹罢了。

第二刀却是代价极大,没用一次都得躺半个月,这要是像以前那样教,下半年都得在床上躺着。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赵闲也没有推辞,起身走向十君子堂外。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背后噗通一声。

回头看去,却见龙离公主手持弯刀,高挑的身姿摇摇晃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六境武修的体魄,自然是摔不伤。

赵闲愣了片刻,却见龙离公主倒在露台上,手上还拿着弯刀,就那么睡着了。

他唯有摇头苦笑,左右看去,十君子堂内并没有宫女侍奉等候,他便叫来了嬷嬷吴清婉,练刀之事想来作罢,便离开了皇城。

下午时分,蒙蒙细雨已经下了半天。

赵闲撑着黑伞,驱马回到了青莲巷。

如往常一般将马匹拴在院外,他卸下刀剑,拖去了身上湿漉漉的飞鹰服。

小院幽静,唯有噼啪的雨滴作响,后院青烟袅袅,烧菜时的些许炊烟飘荡的住屋里。

“少爷回来啦!”

未见人影,听到动静的小寒丫头,在后院厨房里喊了一声,然后又是灼油烹菜的动静。

赵闲换了身淡青色的袍子,轻声回了一句,站在屋檐下,看着小院里的雨景。

隔墙的桂树枝叶茂密,葡萄架上已经郁郁葱葱,一根抛去树皮的桐木静静搁置在下面,用防水的油皮盖着,已经有了琴的雏形。

来了东华城近两月,日子算是安定了下来。

打打杀杀经历不少,都是朝廷的差事,未接触时赵闲并不关心,但入局之后,难免会把心思放在上面,心境自然也有所变化,或许是成熟了吧。

经历这些厮杀,不像是踏上修仙的第一步,反而像是踏上了立业的第一步,更像个成年男人了。

同一片天空下,是不同的雨景。

站在祁安县的家里,站在溢州城的小院,和站在京师看着同样的雨,景色却感觉截然不同。

天空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了。

不过,都是同样的遥不可及。

也不知祁安县的雨,是否还如同往日那边,缠缠绵绵让人倍感安心,只要雨夜坐在窗畔,便感觉整个天下都在自己身边。

念及此处,赵闲勾起嘴角,看来出门一年多,有些想家了。

他走到侧屋的书案前,拿出纸笔铺开,准备写一封家书,交给来往东西的商队带回去。

细雨蒙蒙,赵闲独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蹙眉酝酿,眼角余光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转头望向屋里,却发现平时睡觉的床上,多了一个信封,安静的躺在折叠整齐的被子上。

这间屋子是赵闲的卧室,小寒除了打扫也很少进来,即便是来了朋友客人,也不会领到此处来参观。

而且来此做客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赵闲眉头微皱,暗道难不成又是沈雨在搞鬼?

他起身走到窗边,拿起信封看了看,上面并没有署名,其内也没有灵气的波动。

入手微沉,里面装的有东西。

打开之后,一个银镯子掉了出来,还有折叠整齐的纸条,上书寥寥几字‘城外见马亭’。

银镯子是寻常富贵人家给子女的长命镯,很常见。

赵闲面色却猛的一变,飞速奔向了后院。

厨房里炊烟弥漫,小寒穿着碎花小裙,皱褶眉头离灶台很远,铁锅内滚油噼里啪啦,显然是怕溅到了脸上。

一条鲤鱼被开膛破肚躺在砧板,旁边还有葱花酱料,整齐切好放在小碗里。

见自家少爷急慌慌跑进来,小寒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少爷,怎么了?”

赵闲手扶着门框,暗暗松了口气,他上下打量小寒,轻声问道:“小寒,你的长命镯了?”

小寒愣了愣,继而噗的一笑抬起手腕晃了晃,刚要开口,却‘呀’的一声笑容僵住。

手腕空空如也,从未离身的银镯子,竟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她顿时焦急起来,转头在地上左右寻找,委屈巴巴的道:“我的镯子了,明明一直带在手上的,莫不是杀鱼的时候弄丢了。”

赵闲眉头紧皱,脸色黑了下来。

这个长命镯是娘亲送给小寒的,自小到大她从来随身携带,即便给她买了更好的碧水镯也没有换过,以小寒的性子也不可能无意间弄丢。

有人在小寒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拿走了银镯子。

能无声无息的取走银镯,杀人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看着手上的纸条,赵闲舔了舔嘴唇。

这般邀请他前去,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小寒急得在厨房里转了几圈,抬眼却发现自己少爷脸色黑的吓人,以为少爷生气了,不由更加委屈。

低头手指抓着衣角,眼中泛红,渐渐涌起水雾。

既有心疼,也有愧疚。

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就发觉身体一轻。

惊叫声中她回过神来,却发觉被自家少爷横抱了起来,往厨房外走去。

小寒脑袋顿时懵了,抱着自己少爷的脖子,虽然来不及胡思乱想,脸蛋确实红的要滴出血了,急忙忙小声道:“少爷,少爷你做什么。小寒知错了。”

可惜,赵闲并没有回答,抱着她回屋取了刀剑与黑羽卫的铠甲,直接走进了雨幕之中。

雨滴落在脸上,冰凉的水珠让小寒清醒了几分,眼看就要出了院子,她在空中蹬着小腿,臊的脸红到了脖子:“少爷,我自己能走的,让外人瞧见不好。”

“老实点。”赵闲淡淡回应,纵身一跃上了马背,将小丫头抱在身前,冒着雨幕飞马前往东城方向。

看着自己少爷的表情,小寒也感觉到不对劲,如同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又不敢靠在少爷身上,显得很僵硬。

以前也不是没有共乘一马,但她都是坐在后面,那有这般直接坐在少爷怀里,东华城里本就人多,若是让外人看见,还不得羞死人。

骏马疾驰如电,不出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杨楼街。

赵闲路上便穿好了黑羽卫的铠甲,将马拴在了柳树上,拉着还搞不清状况的小寒来到小楼前。

花毛的大公鸡躲在菜圃里避雨,时而抖动翅膀,对面前的来人视而不见,

小寒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莫名其妙的左右看了看,却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绝美女子,出现在了小楼门口。

“洛儿姐姐。”

小寒眼前一亮,连忙跑上前去,拉住南宫天洛的袖子,惊喜道:“你住这里啊,这么久没见,小寒可想你了。”

南宫天洛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眼神望向身负黑色铠甲的赵闲,目露疑惑。

赵闲站在雨中,拍了拍腰间的官刀,轻笑了一声,随意道:“突然来了差事,要出去一趟,怕小寒无聊,只能叨扰洛儿姑娘几天了。”

南宫天洛莞尔一笑,弯身福了一礼:“妾身平时相见小寒妹子还没机会,如今公子有心将小寒带来,妾身高兴还来不及,那有叨扰一说,公子放心去吧。”

小寒确实有些疑惑,嘟了嘟嘴,小声道:“少爷,你又要出门啊?”

来东华城不过两月,赵闲出门在外了无音讯的事情已经好几次,次次回来都有伤在身,小寒自然是担心的。

赵闲只是点头微笑,转身抬起右手摆了摆。

跨出栅栏后,他略微停下脚步,偏过头道:“洛儿姑娘,如果、我回来的比较晚,麻烦姑娘帮忙联系一下陆笠县的李夏,让他安排人送小寒先回彭峪郡,多谢了。”

说完,再不停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小寒愣了半晌,继而焦急的追到了街面上,大声道:“少爷,你要去哪?!”

话音里带着哭腔,眸子里满是仿惶无措,追出几步,马匹已经消失在街角。

南宫天洛站在屋檐下,清泉般的眸子看着赵闲远去的方向,显出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