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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王勇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向前面的黄信探过身去,说道:“黄公子,我曾经答应过沙老师,要保护好上官豪杰的性命。受朋友之托,应当竭力守诺,这个……这个……敌人的败局已定,都统大人是否一定要剑斩敌酋之首呢?”

黄信听王勇讲过这段故事,这时想起,颇觉好笑,他转头对王勇说:“贤弟,这位上官大少爷用兵的本领十分不济,我也没有必要伤他性命,你既然愿意救他,我就做个顺水人情,你去吧,乱军之中,千万小心。”

“得令!”王勇高声应诺,策马跑下高坡,冲入战场。

此时的战场上,胡人的骑兵们已经失去了控制,乱逃乱窜,却受到地形的限制,仿佛掉进铁笼子里的野猪,左冲右突,突不破重围。西山骑兵们为了减少自己的伤亡,高声招降,十之五、六的胡人骑兵都纷纷下马投降。

上官豪杰长叹一声,心灰意懒,喃喃念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谁想得到呢?草原上第一条好汉竟然殒命于此!”

正在这时,对方阵中,突然有一名壮士纵马奔驰而来,双手挥舞,口中大喊。

两名亲兵各举刀枪,上前应战。这敌营壮士身手敏捷,一手夺过枪杆,借力甩出,打落了另一名亲兵的长刀。双腿催马,一塌腰身,早已从两名亲兵的中间窜了过来,捱近了上官豪杰的身边。

上官豪杰低垂眉眼,稳坐雕鞍,心中暗想:“很好,就让这敌人杀死我吧,什么争名夺利、浮世繁华,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上官豪杰竟然感到了一丝轻松慰藉,这个却是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那敌人却并不动手,又在大喊大叫:

“上官大少爷,我是王勇,快快随我突围。”

上官豪杰抬起眼来,看了这人一眼,果然正是王勇,上官豪杰惊奇地问道:

“贤弟,你怎么在这里?”

“大少爷,现在不是讲话的时候,快快从那边下山。”说着,王勇伸手向右边指了指。

上官豪杰顺着王勇指示的方向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那边兵马颇伙,又有山崖阻挡,走不通的。”

“大少爷,唯此一条生路,只能从那里冲出去。”

上官豪杰四下张望一番,觉得从哪个方向都冲不出去,索性不如再听王贤弟相劝,上一次不就是他带着自己冲出重围的吗?”

于是,上官豪杰咬牙大吼一声,“好!王贤弟,听你的,就往那边去。”

王勇指出的确实是唯一的生路,因为王勇也参加了战前的军事会议,他知道这次埋伏的兵力部署。而且,黄信也传令当面将领,要他们暗中相助王勇。所以,一阵冲杀之后,上官豪杰竟然冲出了包围圈,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山地,逃回了山谷里的村庄。

又一次死里逃生,上官豪杰也不由得欷噱感慨,悲喜交集。对于王勇贤弟的感激之情,简直是无法用言语表叙。他定下心来,缓辔而行,向王勇问道:

“好兄弟,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回家乡了呢,心里十分想念你。”

“大少爷,我前几天进这山里游玩,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就在他那里盘桓了几日。”

“是吗?就是本地的汉人吗?”上官豪杰问道。

“提起这人,大少爷也认得,他便是卢学义。”

“噢?可是莫头领帐下的那位卢先生吗?”

“正是。”

“希奇,希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上官豪杰啧啧赞叹。

略一停顿,他又问道,“可是,王贤弟,你今日怎么又从敌人阵中冲杀出来了呢?”

“嗯,卢先生遣我去给西山镇的将军递送一封书信,今日取了回信,要趁着两方交战的混乱局面,给卢先生送去呢。”

“噢?卢先生有什么书信要送与敌人的将领呢?”

“回营之后,问一问卢先生,就晓得了。”

“唔!”上官豪杰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却蓦地里仿佛变得忧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