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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那些花儿7

显亮到了广州,直接就按着地址,找到了西月的家,可这找门容易,进门难。挡在门口的是西月的妈妈,他告诉他,她不想见他,让他赶紧会重庆上学,别在这骚扰她了。虽然几乎吃了闭门羹,但显亮其实是高兴的,他觉得虽然身处一个陌生的城市,面对一个不想见他的近乎得了绝症的女孩,他依然觉得和她之间的距离,比之前莫名其妙的被断绝关系时更近。

毕竟他并不是输给了自己,他如果输,也是输给了命运,这个在他的理念里,要容易接受得多,想通了这一节,他忽然变得无所畏惧起来,好像那个几乎确定存在的绝症,也变成了可以征服可以跨越的障碍,只是一道门和一个人而已,那个可能从来都不曾嫌弃过他的她就在屋里面,近到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呼吸,感受到她的温度,这一刻他对这其他人看起来非常糟糕的情况竟然是满意的,心中被希望填的很满。

第二天,他又出现在了西月的家门口,提着给西月妈妈带来的礼物,和她的花,不是红玫瑰,而是百合花。这天,礼物被退回,收下了花,他还是没能进门,但妈妈的态度已经有些变化了,甚至就在门口跟他聊了15分钟,最后还是劝他早些回学校,别耽误了学业。

第三天,一样的他,礼物,花,这次他更带来了301肿瘤科主任的诊断和建议,妈妈请他到客厅里详谈,客厅的花瓶里是他昨天带来的百合花,他们仔仔细细的分析了几乎每一个细节,虽然这还不是治疗方案,但能明显感觉到妈妈的言语中的兴奋和希望,礼物和花都留下了,虽然他还是没能见到她,但他确信,他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第四天,他把花换成了向日葵,拿着刚刚拿到的治疗方案,去了她家,妈妈好像知道他会来,已经准备了香茶,水果,直接把他让进门,当他告诉妈妈301那边准备尝试手术的时候,泪水涌了出来,她长得很像妈妈,那全是泪水的脸,描绘着一个她将来的样子。

这次,妈妈问的更细了,每次他讲到风险的时候,妈妈就会经历一次从恐惧到患得患失最后到达决绝的历程,在十几个这样的历程过后,妈妈终于哭的累了,泪腺不堪重负,已经罢工了,他知道,他给她们呈现的是一个残酷的希望,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不能骗她们,他不忍心骗她们。最后,妈妈敲她的门,想让她出来见他,她没有出来,在屋里隔着门跟他说,让他明天再来,一定空手过来。

第五天,迎接他的是她,精致的化了妆,穿着漂亮长裙,坐在轮椅上的她。她的半抬着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红,抬起右手,想要触碰他,他快速的俯下身去,她摸到了他侧脸,开口说:

“你好吗........对不起”

泪水已经落到了他的脸颊上,有些烫。他轻抚她的手,告诉她,他现在很好,能再见到她,他很幸福。

妈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粤式美食,他们吃得都很高兴,笑容上,挂着眼泪。饭后,她邀请他到房间里,正对着窗户的书桌上,那朵向日葵倔强的绽放着。

显亮做的这些事情,在我看来,完全无法想象,301的主任如何是说请就能请的哪,更何况他还在几天时间内,硬是让别人出了一套治疗方案,不管是从一个医生的视角还是从一个普通军人的视角,这几乎都是不可能完成任务,虽然在学校,是和我一起读书学习混日子的伙伴,但我们所拥有的能量其实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他能做到的很多事情,是我想都无法想到的,不得不说,显亮的这次行动,让我眼界大开,甚至意识到了很多之前没有机会接触的可能性。

现在回过头来看,一般情况下,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大显神威,几乎都会有2种感受,一是比较和嫉妒,毕竟都是同龄人,怎么会差这么多,要是我也能走到如何如何,这样的描述我想应该都不罕见,毕竟有诸多合理性支持人们的这种反应,另外一种通用的反应是,这是不是一个攀高枝的机会,毕竟我和他的关系如此之好,那以后他能创造的便利和机会我是否也能沾沾光哪。嫉妒和机会,这两种想法是不是占了主流,我无从得知,但既然能和显亮能够成为如此长久可靠的朋友,那我一定是属于那种非主流。

首先,嫉妒我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我可以说是一个缺乏比较之心的人,尤其是不会和比自己更聪明,更有资源,长得更好的人比,这种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情,可能我基因里面就比较稀有,加之出生后的成长环境过于优越,让比较没了太大的意义。

说到这里,各位肯定会产生一个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错觉,其实也不能算完全错,虽然并无显赫家世背景,但也不一定显赫的家世背景,就是那个所谓的金汤匙呀,这么多年,遭遇这许多人,还没觉得哪个比我小时侯的生活质量更好,这是一个综合指数,不是简单的财富,家世就能够衡量和提供的。想想5岁的时候,家里就给买了第一台游戏机,由这一个点,便可以大概窥全貌,我的优越不在于财富和特权更多,而是父母对于自己的支持和理解,和能够孕育和给予这些支持和理解的境遇和环境,走出去了,才觉得这其实很难得,我所认为的理所应当的一切甚至可以堪称稀有。

还有一个就是机会,显亮确实可以是很多人的机会,其中也可能包括我,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回避,在这么长的相处中,我从没有机会让他成为我的机会,相信他也从没觉得我把他当作一个机会,如果说除了蹭饭,蹭蹦迪,蹭洗脚,蹭卡拉ok这些不算的话。

这一点和我们两个都有关系,首先,我之前应该提过,显亮是几乎全优的,情商智商皆高,所以如果有人把他当个机会利用,他一定是知道的,至于知道了还愿意,那就是他的选择了,一切都是理智之举,所以我的那些蹭之所以可以蹭得到完全是因为他选择让我蹭,甚至有些事情是他鼓动我去蹭,毕竟有时候,他也还是需要一个助攻的。

而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相当低欲望的人,首先就是对钱毫无概念,也不想赚钱,估计有不少人觉得我言不由衷,假清高,但这绝对是真的,如果你和我的成长环境一样,估计也会有一样的令人不太容易相信的表现,可以这么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感觉到过贫穷,当然不是说我想吃啥吃啥,想要啥有啥,而是我一直跟愿意选择我能够舒服负担同时又觉得美味的食物,比如谢世的排骨米线,和一个务实并且值得等待的目标,比如说游戏机,高配置电脑,我甚至对舆论中趋之若鹜的房子、车子从无兴趣。

所以,我总能得到我务实的目标,而挑选和等待虽然有时候是漫长的,但同时也是美好的,因为拿到东西那一刻,她、它就已经不那么有趣了,所以,我享受等待。因为低欲,所以我不需要什么机会,就可以过的很满足了。而运气好像也是偏向于让我和显亮做一个单纯的朋友,困扰我最大的问题,是海南单位的阴影,我想,如果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我会求他帮我的,那样他就成了我的机会,他就必须做出选择了。但还好,在绝望之前,我遇见了她,而我心甘情愿的让她成为改变我命运的我的机会,她也如是。

这个既不是嫉妒也不是机会的非主流关系其实很简单,就是能找到乐趣,我们能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乐趣,也能一起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乐趣。因为这个关系的简单,所以才坚固持久,不容易出毛病。显亮说表现出来的能量,让我惊叹,同时觉得有趣,因为你可以设想这种能量下可以导致的无穷的可能性,甚至在一个几乎可以说患了绝症的西月面前的可能性。

显亮在广州呆了一个星期,虽然西月坐在轮椅上,但那一定是他有生以来不曾有过的快乐,他真的把她从绝望中,拉回来了,西月的情绪明显的好了,连无法回避的疼痛好像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而他也觉得从未如此的被需要过,他soulmate的命甚至就靠他了,他却丝毫不觉得慌张,有的只是那颗火热的,充满希望的心。过了这一周,他把西月和她的妈妈接到北京,在301医院做检查,会诊,做最细致的手术前的准备。显亮有一万个心留在西月身边,但考试是必须参加的,所以他才把母女俩安排妥当,回到重庆参加期末考试。

听了显亮的汇报,所有人都说不出来的兴奋和高兴,为显亮的努力高兴,同时也为即将可能被挽救的生命高兴,那天甚至大家都还喝了一点酒,是庆祝,也是祝福。带着啤酒过敏脸的尚哲已经少了很多了平时的那种稳重,不断的说尚哲这次干的漂亮,为他高兴,阎言面若桃花,好心情让她的美充分的绽放出来,面前的她有些耀眼哪,而我猜自己一定吃的很充分,口水横流,同时在傻笑,那样很符合我的人设。

期末考试按部就班的进行,我和尚哲取得了关键性的4级通过,阎言59分惜败,显亮因为没有时间复习,决定放弃此次考试,留着到毕业进行最后一博。阎言表现出了些许的遗憾,但她心大真不是装的,而且也够自信能在最后一次通过,大家在兴奋的充满希望的氛围里各自回家过年。尤其是显亮,几乎已经振作成了从前的样子.......